第18章 第十八章
没办法!眼下也只有使出这种下三滥的美人计了!
姜守守实在只想赶紧吃完这顿饭然后早点散场,她真的不想再应付这古里古怪的“三哥”和今日忽然变得莫名其妙的沈易云了。
平日里藏在衣袖底下见不着,没想到这沈易云的手臂居然十分粗壮有力,姜守守觉得自己好似在挽着一块热铁。
她亲昵地攀着这热铁一般的臂膀,一双手却是在微微用力,想让沈易云借力站起来,不过立刻就发觉撼动不了这人分毫,便又对着沈易云甜甜一笑,“呵呵,可以走了么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看到沈易云本来一直紧绷着的面色,似乎在一瞬间和缓了许多。
“三哥先请。”
沈易云终于起身,对着荣亲王道。曲起的手臂把姜守守也带了起来。
沈易槐含着笑分别打量二人一眼,最后终于扭身,一马当先地大步走了。
姜守守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将手松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沈易云的手臂死死夹住了。
她试着将手往外拽了拽,却是纹丝不动,再使出全力抽了一抽,还是半分未动。
一旁的乌尤见状,凑过来与她耳语:“要不要帮忙?”说着抖了抖手里的剑。
侧抬起头看了看身旁镇定自若的那人,姜守守还是摇了摇头。
唉……那便挽着吧。
反正这沈易云时不时脑子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到这里,姜守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也往沈易云身旁一凑,二人靠得更近了些。
“王爷,看看这天,是不是都已经完全黑了?”她纤细的手指往天上一指,“王爷可否知道,可怜的妾身我,今日还是在五个时辰之前吃下了那唯一的一顿早饭,现下……现下肚子都瘪了。当真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沈易云忽然扭身提起步子便走。姜守守便一股大力狠狠一拽,被迫捣腾着两条腿,飞快地走了起来。
姜守守没有想到,这顿晚膳居然还算吃得惬意。
不光饭菜丰盛得十分合她的胃口,就连那荣亲王似乎也秉着食不语的规矩没再多说什么。
而且酒足饭饱之后,沈易云居然还十分体贴地让她先下席回房休息,他自己则继续陪他那古怪三哥闲聊吃酒。
只是在小厮把姜守守引到寝房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今晚自己要和沈易云共处一室、同塌而眠。
姜守守坐在房中的圆凳之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撑着脸,另一只手捋着鬓边一绺碎发,盯着那铺着厚被的双人床铺出神。
其实一块儿睡觉这事,早在几个月前的新婚当夜就该做的。
而且既是夫妻,本也应该这样。
可如今距离那夜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忽然这样,姜守守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
思虑一番,她忽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可压根儿不想跟沈易云一起睡觉。而且那沈易云他定也不想。那何必如此互相勉强?”
想到这里,她立刻朝门外走去,预备去找睡在西厢偏房的乌尤挤上一晚。
哪知一拉开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王爷,请问你的身子是不是都是用铁打的?”
姜守守揉着脑门,对还保持着推门姿势的沈易云道,“手臂是硬邦邦的,胸口也是如此硬邦邦的。我觉得,王爷以后的封号甚至都不用再拟了,就叫铁亲王吧。”
沈易云的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抖。不接她的话,只问:“这么晚了,又不认得路,还出去乱蹿什么?”
“去找乌尤一块儿睡。”姜守守老实回答,又说:“其实王爷大可不必非要勉强自己和我挤在一块儿睡觉,我晓得你是不大情愿的,其实我也……”
话到一半,沈易云忽然抬脚跨进了房门,姜守守被挤得连连后退两步。
合上门,沈易云转身道:“没有勉强。”
“是么?可我怎么还是觉得……”
未等姜守守说完,沈易云不由分说,一个弯腰,把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他直视前方,面不改色,边走边道:“没有什么觉得。我们本就是夫妻,自然也应该睡在一块儿。”
“呃……”姜守守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确实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们又不是真心实意的那种恩爱夫妻,不过是逢场作戏,假模假样……”
没等姜守守剩下的话说完,沈易云径直把她扔在了床上,还顺道把她的鞋也扒了。
很狠摔在那厚被之上,姜守守有些懵住了,方才要说的话是什么一瞬间也忘掉了。
她爬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沈易云卸下了他的披风,解开了腰带,褪去外衣……
解到裤头的时候,姜守守忽然觉得有些忸怩,清了清嗓子,道:“天冷,王爷还是别脱得精光睡觉了。”
闻言,沈易云目光中带着一丝莫名转头看了一眼姜守守。然后回过头,松开了裤头。
“啊!!!”姜守守连忙捂住双眼。
过了片刻,发觉沈易云那边忽然没了动静,她又忍不住撑开两条指缝,眯着眼看去。
“呀,原来里面还有条贴身的长裤呀,呵呵呵。”姜守守悻悻地放下手,又讪讪笑了几声。
“让一让。”沈易云道。
“啊?”
“你压着被子了。”
“哦!”姜守守连忙四脚并用爬到了床的里侧,掀起被子,嗖地钻了进去。
这冬被又长又宽又厚实,姜守守一躺进去就仿佛瞬间被埋在了里面,堪堪只露了半张脸出来。
看见她那唯一漏在外面圆咕隆咚的一双葡萄眼,沈易云将头转了回去,不让姜守守看见,然后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
月凉如水,透过窗台洒下一片四四方方的清辉。
沈易云枕着一只手,许久都未入眠。而身旁早已传来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觉喜欢一贯不喜有任何声音,可这声音他却并不觉得扰人,反而听着听着……心底还逐渐涌起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侧头看了看,黑暗中只模模糊糊看见半个圆滚滚的脑袋的剪影。
盯着那圆圆的脑袋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鬼使神差伸出一只手,在那颗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脑袋的主人似乎被打扰到了,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用背对着沈易云,还顺带卷走了他的大半被子。
将被子扯了扯,竟然纹丝不动。冬日的天儿确实有些冷了,略一迟疑,沈易云侧身朝着床的里侧挪了挪。
他一下离姜守守靠得特别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小小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温暖。
长吸了口气,沈易云试着朝姜守守慢慢伸出了一只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是一瞬间很想去触一触那只小手,看看究竟能有多暖和。
“啪!”在碰到姜守守手背的瞬间,他的手被狠狠拍了下去。
沈易云连忙将手一缩,一个翻身,闭眼假寐。
许久,没听到姜守守再有任何什么动静。沈易云睁开眼,认真听了听,原来她压根儿没醒。
罢了。他轻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用那少的可怜的被子努力裹住自己,闭上了双眼。
猛然掀开被子,沈易云头痛欲裂地坐了起来。一看外面的天色,果然起晚了,怕是已快巳时了。
侧头一看,姜守守也不见了踪影。
卫野昨日被他派去军营办事,这时候应该已经赶到了。他便叫了一声卫野,门外果然有人应声。
丫鬟很快端来洗漱的用具,沈易云一边漱口,一边问卫野:“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寅时。”卫野答。
“嗯。倒也不算太晚。”将擦嘴的帕子放了,沈易云起身朝门外去,卫野跟上。
走了一会儿,拐进一条小路,确认四下无人,沈易云忽然轻声问道:“六哥那儿没什么事吧?”
卫野点了点头,“把他们家中至亲的贴身物件给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一看,便就都老实了。”
“六哥有说什么么?”
“六爷……”卫野抿了抿嘴,然后道:“六爷对那些人说,说若还有下次,送过来的便就不止是这些物件了。”
“嗯。”沈易云应了一声,转身道:“走吧,陪我转转。”
二人走了一会儿,行至昨日那座凉亭,果然看见姜守守和乌尤面对面坐在凉亭边缘的围栏之上,正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沈易云对卫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步上前。
“……对了!乌尤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个怪梦!我梦见有个老和尚哐哐拍我的头,说要收我当小和尚,可我是个女的,我怎么能当和尚呢?就算要当我也是当尼姑对不对?所以我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哪里知道那个老和尚突然面色一变,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哇呜乱叫地伸手来拉我,还好我反应够快,抬手一巴掌就把他给打跑了……”
沈易云停住脚步,转身欲走。
“阿……阿嚏!”一个巨大的喷嚏骤然响起。
卫野捂着鼻子和嘴,对着投来的两道冰冷目光的沈易云讪讪一笑。
沈易云闭了闭眼,然后转身,对上姜守守诧异的目光,脸上一僵,忽然张口道:“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