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更怕我伤害她
“嗯。”车窗折射的光勾勒出林一眼眸里的几分清醒。
“怎么不说话？”顾昇冷峻的目光里明明灭灭有一丝暖意。
“不想说。”林一轻描淡写的说着，心绪起伏不大，
“你听过无需会所吗？”斟酌片刻，他轻声地说，嗓音弥漫着疲惫感，
“那是什么？”顾昇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车外浓郁的暗色，空气变得沉寂。
“诈骗机构。”
“现在还有，诈骗机构？”
诈骗罪的认定标准应该是四个方面，
侵犯的客体是公私财物所有权，在客观上表现为使用欺诈方法（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本罪主体是一般主体，凡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也就说
具有刑事责任能力的自然人均能构成本罪；本罪在主观方面表现为直接故意，并且具有非法占有公私财物的目的。
所以这种机构如果是经济诈骗，数额特别巨大（五十万元以上）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嗯，他们搞地下的，只不过，表面上是一家酒吧。”原来是地下，像这种黑恶势力，在暗处更加难以剿灭。
“酒吧？酒吧不是查的严？在芜城势力很大吗？”顾昇想知道他们的势力已经蔓延到哪儿了。
“嗯，每个人都持枪，类似于警局编号的枪。”
“警局编号？”
“当时……我爸，也就是林雾的爸爸，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林一说到这儿突然噤声，眼底的薄凉慢慢浮现出来。
“我爸是那个诈骗团伙之一，那个警察当时做的任务是这个。”他声音有几分冷硬，抬眸盯着顾昇，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林雾他手上有你的把柄？”如果不是手上有他的把柄，那为什么要打赌……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林一没有理由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除非林雾威胁了他。想到这儿，顾昇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没有。”林一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神躲闪着，情绪不高，有点儿颓靡，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太高兴的事情。
“顾昇。”林一声音有点儿艰涩，尾音有些许难过。
“嗯。”顾昇感觉心脏微缩，听着他的声音，他很想抱住他，当然也这样做了。他伸手揽住他。
“我打了一个有关你的赌。”
“怎么，输了我要被送去嘎腰子？”
这次林一没有笑，只是故作轻松的说，
“输了，我跟你，远非现在的关系。”
“我当什么呢，你不找我。哥去找你，谁让我是你的哥哥呢，你说是吧。”就算到时候分开了又怎么样，不是他能，是他一定会去找他。
“那，你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林一有几分不确定的看向顾昇，手指蜷缩，回抱住他。
“这么没把握？”
“你不是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吗？”顾昇亲了亲他的唇角，散漫一扫而光，眸底浮现认真。
“没把握，听从自己的心罢了。”林一自嘲的笑笑，因为，真心难得可贵，可真心瞬息万变。他有预感，自己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个人。
“我觉得你应该清楚的明白，我会靠近你不会离开，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顾昇松开他，眸里蕴含着温柔缱倦。
林一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就这样凝视着顾昇，
“嗯～真舒服啊这风吹的。”顾昇伸了伸懒腰，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夜色这么浓，不如陪我吹晚风。”顾昇离林一很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耳边是风声，
两个少年，站在那里，似乎盛夏永远不会结束。
“你跟你家里一直这样吗？”林一看着前方问道，
“哪样？”
“一直不对付。”
“哼，是啊。”视线落在远处孤寂的灯塔，他轻嘲一声。
“不太喜欢被管束，尤其是长大了。”顾昇一只手梗在他胸前拉着他躺在草坪上。
“你家一直在芜城？”他心中微动，想了解他的一生，从出生开始，直到现在，在哪儿生活过，想在哪儿栖息。
“不是，之前在湖城，那边，挺山清水秀的。”顾昇还有些怀念，在湖城的时光，水边垂钓，躺在柳树下晒太阳……
“那你，为什么选择来芜城？”人们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就像习惯一样，习惯很可怕，很慢跳脱出来。
“你爸妈一直在湖城吗？”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顾昇散漫的眼里有几分吃醋，
“我关心你。”
“我来芜城，是因为峤峤。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吧。”
“峤峤有什么身世，难道她不是你妹妹？”林一不知道他随口的猜测会在下一秒应验。
“差不多吧。”顾昇语气没什么变化，只是神色复杂，
“峤峤3岁的时候，因为舅妈癌症去世被送来我家。”
“那你舅妈得的什么病？”癌症……有遗传的嘛，
“乳腺癌。”
“嗯。”林一有点儿走神，他想起，癌症可能遗传，大概有10癌症直接遗传，通常发生在婴幼儿身上。90与遗传因素有关，儿子患癌症不是父母遗传过来，是父母遗传给孩子基因存在缺陷，乳腺癌的话，不会……他松了一口气，回神听顾昇继续说话。
“小时候峤峤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爸妈吵架，我妈说出了这件事，后来峤峤总是问我她妈妈的事儿。”
“我舅妈之前就是芜城的。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用枫叶做的一幅画。”
他清楚的记得，画上是一个小女孩儿拿着一把枫叶伞。明晃晃的颜色，秋天，真美好啊。
“芜城的枫叶树，长的很好，不比湖城差。尤其是流水河那块，更为茂密。人少水清枫叶生长如流水……”
顾昇轻声细语的描述，陈旧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在林一面前缓缓叙述着。
“当然，也不止这一个原因，她爸爸在这儿，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听起来，挺魔幻的，从我们搬到这边，在这边上学，买房，然后现在已经大学了，都没有碰到过那个男人。”他的声音染上几分落寞，
“那你们还打算继续找吗？”
“找啊。为什么不继续。”
“人活着，总要有一些期盼不是吗？”是啊，人活着，总要有几分期盼不是吗，就像现在，没有顾昇的出现，他现在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吹着晚风，清楚的知道自己细碎的喜欢。
“尤其，是对峤峤来说。”
“从我爸妈吵架那次以后，她对我都疏远了很多。”
“有一次全家出去玩，她突然崩溃大哭，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当时不会哄人，就是，很心疼她。”
林一呼吸一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抓住顾昇的手，眼睫颤了颤，
“后来呢。”林一感觉自己说话的话都变得艰涩。
“后来，她总是一个人躲房间里哭。”
“说实话，她能养到现在这种性格，和搬来芜城也有很大的关系。”顾昇回握着他，有几分安抚的意思。
“或许觉得这是妈妈的故乡，变得开放了一些，又或许是逃离我家那种压抑的氛围。”
顾昇感觉说的有点儿困倦，就像是很久之前，和顾峤躺在草坪上那次，她说，
“哥，我想搬出去。”
“搬去哪儿？”
“随便什么地方，我想去我妈生活过的地方居住。”
当时顾昇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峤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说，
“好，臭丫头，我带你去。”
后来真的如她所愿，来了芜城，一住就是好久，每年都去收集枫叶，顾峤的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也学会了和顾昇互怼。
“但是，她有时候，也还是会，情绪失控，她对世界很敏感，一把锤子敲向她，就好像碎的不是她一样。”
“别人崩溃的时候，会大哭，会大吵大闹，她只会暗暗的流泪，责备自己，觉得自己不值得。”
“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林一，所以我很怕一些事会让她再回到过去那样，一言不发，沉默变成她的代言词。我更怕，我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