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记
即使光线昏黄,也遮掩不住温池鱼脸上的苍白。
沈故渊面色凝了凝,给体温计消了毒让温池鱼含住。
他摸摸温池鱼的额头,把她垂落的发丝撩在耳后,低声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疼?”
温池鱼细眉紧皱着,疼痛让她不想言语,就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
看见温池鱼点头,沈故渊脸色不太好,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她迫切地想找回之前的记忆,心理防御并不强,所以任何一点都有可能刺激到她,疼痛正是被刺激到了的一种生理反应。
要说刺激点,那这里可太多了,她向来细心,无论是哪一个点,都有被她发现的可能。
而且,这不正是他纵容的么。
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沈故渊亲身体会过无数次,他无法为她分担痛苦。
看着温池鱼低着脑袋双眼紧闭的模样,沈故渊的心脏仿佛也被人捏住了,他沉默着从医药箱里拿出止痛药,倒了一粒药出来放到温池鱼掌心中。
“止痛药,吃了会好一点。”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温池鱼,温池鱼取出温度计给他,仰头吃下药片。
时间差不多了,沈故渊看了眼温度计上的刻度,松了口气。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谢谢沈医生。”温池鱼道谢,嗓音变得有虚弱。
他为她忙前忙后的,温池鱼很是不好意思,所幸只是刚才剧烈头疼了一阵,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无法忍受了,温池鱼神智清醒了不少。
“又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病人,刚才你身体不适,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沈故渊收好医药箱,点开手机看了眼业主群里的消息,了解到了具体情况。
他念着屏幕上的消息:“由于打雷的原因电路出现了故障,相关人员正在检修,现在风雨大,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来电。”
听闻,温池鱼叹气:“那也只能这样了,幸好是晚上,不是很需要用电。”
外面雷电的轰隆声不停,听着让人心惊,加上除了一抹烛光之外全是黑暗的环境,温池鱼突然觉得她还是挺需要来电的。
毕竟如果周围更亮一些的话,她就不会那么怕了。
也不知她这个怕打雷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记得之前还问过妈妈,妈妈说她小时候不怕,只是长大了懂得雷电的危险性才怕了起来。
这个理由温池鱼不是很相信,但妈妈对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一直缄默其口,温池鱼也就不好再问了。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外面传来一阵雷声,她的长睫便颤了颤。
沈故渊默立片刻,他上前几步,垂着眸抬手。
“蜡烛快燃烧完了,周围黑,我送你回房间吧,头疼需要早点休息。”
温池鱼看了眼面前伸过来的那骨节分明的大掌,道了句谢谢,随后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掌心上。
站起来的一瞬间,白光划破天空,温池鱼的心瞬间被捏紧,在她僵硬着身体的时候,指下搭着的掌心收紧,修长的手指包裹住了她的手。
一股力量拉着她往前走,他的步伐稍快,温池鱼就这样被他拉着进了房间。
肩膀处被人按了下,温池鱼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连刚才那阵雷声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到了房间里。
借着微弱的光线,温池鱼看见沈故渊弯着腰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不过一会儿,他便找出来把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温池鱼捏捏手中的东西,又抬起手查看,还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就听他道:“是耳塞和眼罩,怕打雷的话,戴上会好些。”
“谢谢你。”
今晚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谢谢了,温池鱼叹气,道了晚安。
“麻烦你了,你也去休息吧。”
怕等会儿又来个出其不意的雷声,温池鱼摸索着把眼罩戴上,等到他说了晚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戴上耳塞上床躺着。
窝在蓬松的被子里,温池鱼闻到了淡淡的木头味道,大概是一直放在柜子里染上的。
戴上耳塞雷声小了许多,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没有了,温池鱼心情舒缓了不少,她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相隔的另一间房里,沈故渊并没有休息,他坐在书桌前,静静望着窗外的雷雨。
他背脊笔直,像一座雕像。无论是飒飒的树叶声还是响亮的打雷声,或者是房间里无边的黑暗,都惊扰不了他半分。
他凝固在了那里,深深的眼眸望着前方,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存在着。
半晌过后,沈故渊终于动了,他从书桌底下抽出本子。
是一个日记本,封面早已经发黄,但里面纸页的边角依旧整齐,不曾有过半点弯曲。
还剩下的一点蜡烛被他拿到了这里点燃,昏黄的光线让他的神情也昏暗不明。
指腹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牛皮纸封面,沈故渊低头沉默好一会儿,才翻开封面。
他没有停留,毫不迟疑地略过前面的内容,直接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那一页首行写着几个字。
“四月八日,晴。
见到她了。”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几个字格外的用力,笔画几乎穿透纸背。
沈故渊扫了那几个字一眼,提笔写下今天的日记。
“四月九日,暴雨。
同她住在一个房子里了,很开兴。”
思虑片刻,他在后面加上了一个表情。
圆圆的小脑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镜框下的眼睛弯成半圆,连嘴角都咧得开开的,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盯了那个表情两秒,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故渊突然弯了弯眼,同纸上的那个小表情很是相似。
他合上笔记本,把本子放回抽屉,拿起一边的钥匙锁上抽屉。
沈故渊起身,掀开被子躺下,等到周身渐渐被温暖包围,他慢慢闭上眼。
他做了梦。
梦里一会儿是幼年时期的记忆,一会儿是少年时期的记忆,很混乱,直到他醒来,脑袋才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