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有所动，化而为梦
温池鱼把手提包放在小腹前，坐得端正，抬眼看着沈故渊。
他正垂眸看着手上的资料，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射出一片灰色阴影。不知看到哪里了，他眉头微皱，眼皮遮住了大半瞳仁，温池鱼就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了。
这位沈医生皮相骨相皆上乘，贵气温和，外形条件极好。
一直盯着别人不太礼貌，温池鱼盯了片刻就移开目光。
从刚才开始，准确来说是见了沈医生之后，温池鱼的心脏就变得奇怪起来。
酸酸胀胀的，又像是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温池鱼指尖碰了碰心脏的地方，那种无法描述的感觉让人觉得难受。
窗外凉凉的微风吹进来，吹起了温池鱼的几缕发丝，发丝拂过脸颊，痒痒的。温池鱼把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捋到耳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沈故渊看完所有资料，他抬起头来，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不过心底平不平静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沈医生，”温池鱼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我们之前见过吗？”
沈故渊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没有和温池鱼对视。他怕他下一秒就维持不了自己这平淡的伪装了。
他提起一边的水壶倒水，淅淅沥沥的水声打破了平静。
沈故渊把水杯放到温池鱼身前，动作顿了顿，随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看来我和温小姐的某个故人长得很像。”
“不过既然是故人，温小姐也不记得这个故人了，那不如忘记了再重新相识一回。毕竟不好的回忆已经过去，我相信新的相遇不会让你失望。”
他这句话好像颇有深意，温池鱼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他岔开了思路。
“温小姐，我们现在来谈谈你的问题如何？”
温池鱼点点头：“好的，沈医生对于我的病情有什么建议吗？”
沈故渊又倒了一杯水，他抿了一口，掀起眼皮直视着温池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心有所动，化而为梦。想必温小姐梦中的那个人曾经对你影响很大，否则温小姐也不会夜夜梦见。”
沈故渊突然笑不出来了，他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或许是他让温小姐刻骨铭心了，温小姐才这般的难以忘怀。”
刻骨铭心的不止她，还有他。
沈故渊闭了闭眼，忍下心中的所有波动。
他拿起记录本，在纸上写着字，语气归于平淡温和：“温小姐是一个月前才开始做这种梦的，那么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在这之前有碰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什么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当然，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会保密，温小姐不用担心内容泄露的问题。”
温池鱼摇头，有些茫然：“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突然之间做了这个梦，之后便一直都是关于他的梦，只是我一直看不清脸。”
说起来，梦中的那个身影倒是和面前的这个沈医生很像，大概身材好的人身影都相似吧。
温池鱼想着，继续道：“沈医生，我想知道怎样可以不再做这种梦。”
沈故渊捏紧了手中的笔，他嗓子干涩：“温小姐……不想见他么？”
意识到这句话不太妥，沈故渊又补充道：“如果这个梦影响了你的现实生活，温小姐想要处理也是正常的。”
温池鱼摇摇头：“也不算是不想见他，他总是会对我说对不起，或许他是个很重要的人，但是如今我不记得他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待他才好，沈医生有办法让我想起梦中的那个人吗？”
梦中人饱含情绪的一句“对不起”时常萦绕在温池鱼耳边，那人明明生的高大，却经常佝偻着背脊蜷缩起来，看上去十分痛苦。骨节分明的手指朝她这边抓着，好像要把她带走一样。
琉璃不明白他为何疼痛，也不明白他为何始终要执着的要把手伸向她。
她连自己的人生都不算完整，又如何能解救他。
自从她失去记忆，脑袋里便时常出现一些混乱的片段，脑海里嘈杂的环境和破裂的玻璃声响，都让她头痛欲裂。
妈妈说过，她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只不过她要忘记一些不好的东西，才能好得更快。
温池鱼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什么，问母亲，她讳莫如深，说是那些事情让她难过了，不必再提。
是否是不好的记忆温池鱼不敢确定，如果不好，又怎么会让她如此难以忘记，甚至最近还夜夜出现在她梦中。
自己的记忆自己都做不了主，温池鱼讨厌这种感觉。
她来看心理医生，就是想回忆起梦中那人的脸，找到那个人，她要当面问问，到底有什么对不起的，才让值得他那样难过。
她的话让沈故渊神情凝住，他垂眸瞧着桌上的病历，视线在“神经衰弱”几个字上定住。
“温小姐的……神经衰弱治疗效果很好，很久没有复发了，那么就要排除由神经衰弱而引起多梦症状的可能。”
神经衰弱很难根治，她能恢复到如今的模样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沈故渊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得到答案后，他道：“多梦的原因既有生理性的又有病理性的。劳累过度、精神紧张、遭遇重大事件，都可能引起多梦症状，不知道温小姐是否有以上习惯？”
温池鱼认真想了想，鉴定的摇头：“我一直有规律作息保重身体，也很少熬夜，基本没有出现这些情况的时候。”
沈故渊弯弯眼睛，夸小孩儿似的吐出一句：“很棒，要继续保持下去才行。”
温池鱼愣了愣，被他这哄人一般的话语给弄得有点脸热。
沈故渊抬手，五指握成拳头放在唇下轻咳了一声：“抱歉，也有小孩儿到我这里看病，所以一时没转换过来。”
沈故渊又问了几个问题，他在纸上记录了几个关键字，便把纸张收到了抽屉了，拿出了一份测试题让温池鱼填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