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戒毒(二)
等文凤说出她的怀疑后,大帅一阵眩晕,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把这个养生茶带去化验一下,看看是什么成份,立即严密监控孙曼,这段时间都和谁接触,有什么反常举动。毛厅长通知汉成暂时接替六子在行政公署的事务,杨宇、汉曾暂代他在军中的事务”
“喜顺。”大帅又叫来了汉君的副官,“你去找邓秀,做一场弹药试验失败的假象,宣布汉君受伤,在谢氏医院救治,拒绝一切探望。派警卫加强医院和这个公馆的保安。”
大帅忍着伤心,当机立继,做出一系列布署,东北未来的接班人,身上不能有黑点,一旦他有毒瘾的事让人知道,会让下面的人人心浮动,他的那一帮兄弟原本就仗着和自己一起打过江山而不服汉君。
当他提出要上楼去看汉君时,文凤含泪劝住了他。
“父亲,汉君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他想您以他为荣,而不是一个被烟土控制的懦弱无能者,就让他在您面前保留一点尊严吧。”
大帅无语,拍拍她的肩膀,文凤能对他这么上心,他在心酸之余感到很欣慰。
“父亲,在他好起来之前,我就陪着他了,您也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文凤和大帅都知道,戒毒,那是挖肉刮骨般漫长的过程。
文凤和医生上了楼时,汉君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要不是文凤锁了门,他早冲下去了。
“我要去公署,等会再回来陪你。”他不理会医生,只冷冷的盯着文凤,再无平常的温情。
“你现在这么难受,怎么去呀,别人看见了不太好不是,我们先让医生看看。”
可是汉君根本停不下来,他头痛欲裂,心跳加快,噪动不宁,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他想发泄,想毁灭一切,现在还能和文凤说话,都是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
“你和医生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他不再和文凤商量,强硬的要开门走出去。
医生示意文凤,先给他喝点那茶水,看能不能稳住他。
文凤只能听医生的,拦住他问“孙曼带了养生茶来,说是你每天都要喝的,先喝一点吧。”
汉君对那茶有种莫名的渴望,也不再想着去公署,喝下文凤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一半,顾不得吹凉,急急喝了下去。
他肉眼可见的平复下去,几分钟后,他便清醒了过来。
医生检查后,肯定文凤的想法。
汉君压下心里的怒火,先送了医生出去。
“你早就知道是她对不对?”
“今早你难受时老想去公署,我基本能够肯定了。”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你特了不起,你把自己看做救世主了?我去他妈的。”恼羞成怒的他见什么砸什么,不一会屋子里就一片狼籍。
“见我象个傻子似的被女人整成这样,你同情我、可怜我?所以施舍似的来关心我?老子不需要。”
他双眼泛红,胸脯起伏,恶狠狠的瞪着她。
文凤却从他愤怒的表象下,看到了他内心的脆弱,他这副样子,有委屈,有羞愧,还有种怕被人抛弃的惶。
他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未满三十岁的青年而已。
“我为什么要同情你、可怜你?你年纪轻轻就是一军司令,组建航空军、办飞机制造厂,指挥过多场战役,满含救国救民的情怀,让东北一点一点变的强大起来,你就算是现在什么也不做,也是别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我为什么关心你,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人,如果是别人,我管他难不难受,就算死了,又与我何干?我不是圣母,是个人我都同情关心他。”
文凤的一席话,让他冷静了些,他气哼哼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文凤给他倒了杯热水,陪着他坐下。
“你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毒瘾?戒掉不就好了?你这么生气,不过是伤心害你的人是孙曼,觉得面子下不来罢了,哼!”文凤怕增加他的心里负担,故做轻松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汉君心里对孙曼是真的失望,虽然在感情上他对不起她,但也给了她选择,且在财物和前途上也给予了补偿。
实在没想到她对他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她不明白鸦片对人的伤害吗?
“你先别动她,”汉君知道文凤眼里揉不得沙子,怕她一生气下了狠手,他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
“我已让人跟着她了,我怀疑她背后有人唆使,先弄清情况再说,那是你的人,我当然不会私自动她。”
“大帅对外宣布你试验弹药受伤,在谢氏医院救治,我也辞了讲武堂的教学,这下我们两个可是要过好长一段二人世界了哟。”
文凤见他受的打击不轻,试图把他从那种沉重的思绪里拉出来。
“父亲知道了吗?还有谁?”汉君心知这么大的事,肯定不能瞒着父亲。
“就父亲和毛厅长、喜顺知道,因为要他们配合封锁消息。”
到中午医生带着助手搬过来了,他是文薇的心腹,在戒毒期间,他们会一直住在这里。
他初拟了戒毒方案,计划以针灸配合戒毒。
到了半下午,汉君就又犯了,因为早上只给他喝了一半的量,原本孙曼是早上一杯,会保持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但今天量少了很多,发作的很快。
他浑身擅抖,呕吐反胃,头痛难耐,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心就像要跳出胸膛,全身像是爬满了虫子,他难受的像是要死掉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这毫无遮拦的露出这副丑态,那感觉就像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
他不想活了,想要找把刀杀死这个丑陋的、毫无尊严的自己。
文凤死死的抱住他,任他漫骂推动,凭着自己多年练就的身手禁固住他,让医生用针灸给他缓解,但毒瘾的力量多么强大,就算是有针灸缓解,直到黄昏,才平缓下来,两人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汉君躺在床上,面朝里,动也不动,好像外界的声音和感应都被他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