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油锅
王保盘算着明天的路程和要留下的铜钱，靠在草席上假寐。
想完这些，王保虽有困意，但因为自己有严重的精神衰弱，睡眠很轻，所以仍无法入睡。
“山海经”
王保凭空写下这三个字。
长卷又一次浮出。
这幅山海经，对王保来说无异于天书，根本无从解读。
但不知道它有什么魔力，吸引着王保看了一遍又一遍。
三更天，王保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了儿时的瑰石孤儿院。
王保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青青打秋千。
只道当时是寻常
回不去了
半睡半醒间，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嘿，几只老鼠臭虫，也敢算计你家祖宗？”
那声音如炸雷般划过，王保猛地惊醒。
四肢无法动弹，眼皮也睁不开，耳朵嗡嗡的，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鬼压床？
还是做梦？
僵持几分钟，耳鸣声慢慢弱了下去。
一股油脂烧焦的臭味，被风吹入鼻中。
王保使劲睁开眼睛，月色朦胧，但四肢仍旧无法动弹。
“算你龟儿走运，今天来了这么些肉羊，你龟儿婆娘的肉，可以先存起来了。”
老棍子的声音？
王保使劲想站起来，但浑身无力，想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哼，你龟儿也不想想，你是个天生残疾，要不是跟着老头子我吃肉羊，修神通，你还想囫囵个的站在我面前，还想娶婆娘？”
“把油锅烧旺点，这次村子里都能开开荤，但是按规矩，得咱们家先挑，我去看看哪只羊羔子嫩。”
“那个个子最高的，身上还有半吊铜钱，交货前，连他身上的长衫，记着一起扒下来。”
王保听的浑身冷汗。
这阴间地狱般的话语，跟白天民风淳朴的老棍子，根本无法重叠到一起。
吃肉羊，修神通
他们也是用山海经修神的！
王保突然想起徐闲客说过的话。
“王兄弟是修”人磨“的？”
“只要是人，用手脚也好，脑袋屁股也罢，只要能写出山海经这三个字，无论是在白纸或者土地，水面或者虚空”
“就会出现修神之道！”
“不过只要是修神的，又有几个不疯的？”
“移山填海，天地同寿，白日飞升，无所不能吧。”
自己和孩子们肯定是被下药了。
怪自己粗心大意，太容易轻信别人。
但是一个正常人，谁能想到会有人要吃人呢？
“呦，这龟儿是醒着的？”
老棍子已经走到王保面前，看见他睁着眼睛，明显有些意外。
“别着急，先不吃你个龟儿，老刀家的女娃儿，出了十个铜钱要买你。”
“她白天在窗后看见了你，说你龟儿生的一副好面皮，她要把头留下，多宝贝几天。”
老棍子脸上没了白日里的熟络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残忍。
仿佛真的是在看几只肉羊。
他边说边从腰间掏出烟袋，吹了几下。
包着烟袋锅子的布已经被拿下，那烟杆洁白如玉又带着几处倒刺。
几条白色触手从烟锅中，凝如实质，仿佛有灵性般，从孩子们的身上穿过。
老棍子深吸一口烟，脸上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随后转身向那个睡前问王保，“大哥哥，我们能回家吗？”的孩子走去。
王保咬的牙关出血，双目欲裂，但始终无法动弹分毫。
而且此时他是平躺，看不见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崽子，把身体交给爷爷，爷爷替你出这口恶气！”
那个阴恻的声音，充满血腥的诱惑着王保。
一股凶戾的杀戮之气，从心底直窜天庭。
“杀！杀！杀！”
王保来不及考虑，那边油条下锅一样的声音已经传来。
“嘶啦啦！”
王保嘴角流血，整个人直着膝盖，从草席上扑了起来。
理智的最后一幕，是看见油锅外扔在地上的小草鞋。
“嗡！”
王保瞬间暴走。
老棍子惊讶转身，眯眼道：“老汉居然看走眼，拿过江龙当了肉羊？”
此时的王保脸色煞白，双目通红，整个人散发着危险和凶狠的气息。
那癫狂的眼神，让吃惯肉羊的老棍子都不寒而栗。
“扶乩请仙？”
老棍子将烟袋放在嘴边，使劲的吸了一口，刚才的几只触手明显变粗变长，像一条毒蛇身上长出的数个蛇头，吐芯与王保遥遥相对。
“老汉无意冒犯上仙，只是吃惯了肉羊这碗饭，才让屎尿迷了心窍。”
“如果有调停的道道，还请上仙明示，老汉三叩九拜，恭送上仙。”
说着，老棍子真的弯下腰，像是要给王保磕头。
但就在弯腰的同时，烟锅中的蛇头带着破风声猛袭而来。
“呲呲呲！”
出乎老棍子意外，偷袭居然一举成功，那几根蛇头般的触手，深深的刺进王保身体，溅出道道血花。
但王保动也没动，甚至眼皮都没眨一下。
“咳嘿，爷爷今天也开开荤！”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王保右手一挥，下臂处冒出森森白骨，凝成刀锋。
“唰！”
几只触手应声而断，刺进王保身体的，化成白烟消散。
老棍子知道碰上了硬茬，瞪眼咬掉自己小半截舌头，连着血肉，一起吹进烟袋。
烟锅中的白色触手消失不见，一根血肉触手带着隐约的惨叫和哭嚎声涌出，软软歪歪，像是根长长的舌头一样，拖延至地。
王保完全无视那看着就邪门瘆人的舌头触手，而是咧嘴一笑。
“说起来，爷爷还应该谢谢你创造这个机会。”
他开心的露出满口白牙，笑得天真。
身上的伤口，血一直在流，原本灰色的长衫已经染成黑红。
老棍子因为咬了舌头，无法说话，一双眼怨毒的盯着王保下一步动作。
“就赏你个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