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机会吗？
我定定心神，飞快思索，好几种保护自己的说辞在脑海里翻腾，最后我选择以下这条：
“老板，杨大厨是自动离职的，他的工资扣发了。”
“这个还用你说吗？”老板在电话里大声的喊，接着又说：
“这种人应该在员工大会上去批斗！”
我沉默着没说话，恍惚回到六七十年代，过了一阵，老板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潘总监跟你一起去食堂的。”
“嗯。”
“他跟姓杨的谈话的时候你一直在场吗？”
潘总监跟杨大厨有单独聊过一段时间，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老板既然这么问那么他对于潘杨两人单独聊天的情节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两个人聊了什么，那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没有，潘总监和杨大厨聊的时候我没在场。”
我本想补充一句：“聊好之后杨大厨就走了。”
但是既然老板只问我是否在场，我也就没必要多说。
“你把你看到的事情经过写一份报告给我，写好交到小罗那里。”
老板在电话里吩咐道，小罗是他的女秘书，接着又问：
“几时能写好？”
事情的经过在我看来还是比较简单的，我快速盘算一番，回复他：
“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写好。”
“这件事情你不用跟潘总监说，报告写好直接拿到小罗那里。”
老板说完，声音又换成保镖：
“以后电话接快点。”
然后，电话挂断了。
这是老板第一次跟我通电话，我挂掉手机，愣愣的站了一阵，转过身打算回到饭桌旁，一转身却看到结巴站在我的身后，大概是我刚才接电话太用心，压根没注意到结巴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
“怎么了，老潘犯，犯什么错误了？”
结巴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我看他一眼，摇摇头，往饭桌旁走去，结巴跟在后面：
“阿彬，这，这是你的机，机会啊。”
听到结巴这么说，我停住脚步，他无疑听到了通话的内容。
其实刚接完电话的刹那，我的心也是“咯噔”一下，这毕竟是老板第一次跟我直接的通话，而且他还钦点我绕过潘总监来写事件报告，难免有点小激动。
激动过后，再深入一点思考，在杨大厨记私账事件里面，我是作为调查者，第一时间把事情的原因找出来，然后又尽快的汇报给潘总监，阻止了杨大厨对公司利益进一步的损害。而对于杨大厨的处理是潘总监下的决定，与我无关。看上去我在这件事情里是有功之人，而潘总监呢，且先不论他这种快刀斩乱麻的做法不符合公司的程序，只是此事处理得极为隐秘，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有徇私之嫌，更重要的是，老板最讨厌的就是员工自作聪明瞒着他做小动作。
毕竟按照常理来讲，杨大厨犯了错，应该要走公司相应的处罚程序，但是潘总监如果真的大张旗鼓这么做了，事情的结果一样还是会牵涉到潘总监的身上去，而让杨大厨自动离职的做法或许让潘总监还有一丝全身而退的机会。
不过，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个机会吗？听上去，老板的话语里对我有着信任的成分，并且让我绕过潘总监，直接把报告交给秘书，乍一看，似乎把我的级别一下子提高了。
我现在毕竟只是个副经理，如果没有大的事情发生，我是不会很快升到经理级别的。结巴的意思就是让我抓住这次机会。
但是实际上呢？
如果我把这次老板交代的事情当做一个机会，在报告上大做文章的话，到了老板的眼里，也不过是狗咬狗而已，因为食堂在杨大厨上任之后是完全由行政部在管理的，食堂出的任何问题归根到底都是行政部的问题，那么无论是我还是潘总监，都难辞其咎。
我要做的就是尽量客观的把昨天的事情写出来，甚至可能还会站在潘总监的立场上来描述，因为我和潘总监是一条船上的。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是结巴嘴里讲的“机会。”相反的，对我而言反而是一次“危险”，处理的不好，不但会在老板那里留下一个坏的印象，而且和潘总监的关系也有可能闹僵。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坐下吃饭，刚吃了一口菜，电话又响起来。
我想起保镖说的“接电话要快”，于是看都没看就接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潘总监打过来的。
“刚才老板给你通电话了吧。”
手机那头潘总监的声音有点疲惫，自从他搬到总经理办公室后，我去找他几次，他每次都流露出疲惫的神色。
“嗯。”我回道。
“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边上。”
“啊，那我应该怎么做？”
现在我已经打定主意站在潘总监的一边，或者也可以说是站在行政部的立场。潘总监就在老板边上我倒是完全没想到。
“你就如实的写吧。写完也不用给我看，直接给小罗吧。”
潘总监说道。
这是老板的交代，同时鉴于老板眼线的广泛，潘总监也不愿再节外生枝。
我本想说“写好还是给你看一下吧。”
这么说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表示我对潘总监的忠心，二是希望他帮我把把关。
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对，这样的问话只会让潘总监觉得我对自己写的东西没信心，不看吧，他心里难受，看了吧，被老板知道更难受。
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说道：
“嗯，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
潘总监没再说什么，把手机挂断了。
等我这通电话讲完，结巴把桌上的饭菜已经收拾进厨房了，他用透明的玻璃杯泡好两杯安吉白茶出来,杯子的手感和透明度都很好，殷姐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
结巴将一杯白茶推到我的面前，嫩绿中带一点鹅黄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白茶的清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