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骞尧二号
次日,盛景炎为她准备好早餐,看着她吃完会把餐具全部收走,地下室不会留下任何尖锐的物品。
听着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姜树知道盛景炎去公司了。
没有锁链的束缚,她可以自由活动。
地下室一直装有隐形监控,但姜树并不知道,盛景炎将车停在半道上,习惯性半个小时查看一次监控。
看着姜树慢慢走上楼梯,在门前停留了片刻,并未有任何动作。
他淡淡笑了笑,地下室的门经过改造,想要离开除非拿到钥匙或者是他的指纹。
将她关进地下室的前三个月里,她几乎用尽所有法子,都没能离开。
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乖乖留在他身边,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这时,电话震动起来,打断了盛景炎的思绪,看着来电显示,脸上带着挥不散的郁色,旋即按下接听键。
“盛总,宏森那边发出的收购邀请,快到期限了,那边说这是他们最好的报价,也是最后一次报价。”
“我会考虑,先这样吧。”
盛景炎挂掉秘书的电话,烦躁弥漫上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在他带走姜树以后,林骞尧仿佛认定是他做的,虽然没有让林骞尧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林骞尧却以另一种方式在打压他,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鼎盛的运营早已出现问题,主营业务已经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他随时可能会面临破产。
而林骞尧陆续购入鼎盛股份,成为了鼎盛的大股东。
此时被收购重组,这对于鼎盛来说是件好事,通过重组并购,被收购,能够有新鲜血液注入,有了新的活力,能够持续的经营下去,不至于被摘牌,对于全体股东来说是好事。
盛景炎并不想妥协,但是林骞尧随时可能拿到鼎盛的控制权,届时,他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
夜半时分,姜树起身坐了起来,她已经连续几天无法入睡,今晚盛景炎没有回来,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两眼木然地望着昏黄的壁灯,久久出神,半晌,她回过神,表情趋于平静,眼眸里残留的一丝光深埋眼底,像一团死水,再无波澜。
虽然无法逃离这里,至少她能选择逃离盛景炎。
她走到书架前拿了其中一本书,里面夹了一片玻璃碎片,淡淡看了一眼,她重新躺回床上,乌黑的长发散乱在洁白的床单上,姜树凝视着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着细密的光点。
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腕流到洁白的床单上,好似一朵朵盛开的红梅,娇红妖艳。
此刻,没有痛,没有恨,只有轻松感,仿佛脱离了无边的痛苦。
姜树的意识一点点的模糊起来,唇角微微弯起。
这下,应该解脱了吧!
渐渐地,她被一阵无名的愉快拉进了黑暗的深渊。
————
“他为什么还不醒?”林智维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黎鸣树瞥了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却又秉承着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他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说:“老林,阿尧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呛了点水,兴许很快就醒了!”
林智维不以为然,依旧不依不饶!
“老黎,你是看着阿尧长大的,他是那种呛点水就会昏睡不醒的人吗?”
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质疑,黎鸣树不乐意了,他挑眉道:“就是因为我看着他长大,才知道他有多能睡,你这个亲爹难道不知道?”
林智维顿时哑口无言,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心中异常的烦躁,阿尧昏睡三天了!
林骞尧从未见过神色如此慌张的林智维,他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衣服没换过,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是憔悴。
他收回目光,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姜树,神色焦灼地一筹莫展,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姜树昏迷不醒,仿佛陷入了沉睡。
她的灵魂仿佛去了别的地方。
此刻,他被内心的焦躁与无法控制的思绪所控制,不停问着自己: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
再这样等下去,他会崩溃,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黎鸣树身上,“黎叔,你来都来了。要不,再检查检查?”
黎鸣树有些无奈,其实他挺喜欢姜树这丫头的,多温柔,多文静的一个孩子。这几天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怕是跟林骞尧在一起呆久了,被他潜移默化了!
这不活脱脱的林骞尧二号嘛。
更是同林智维如出一辙,不厌其烦地要求他对阿尧做各项检查,医院里大大小小的医生那么多,这二人偏偏来纠缠他。
他可是很忙的!
“你们两性格还挺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父女呢。”黎鸣树揶揄道。
两人下意识互看一眼,林骞尧快速别过脑袋,心里暗道: 谁跟他像了!
“先这样吧,一会儿还要开一个重要的会,我得去准备了。”黎鸣树说道。
“诶,不是,老黎”
话未说完,黎鸣树溜之大吉。
林智维叹了口气,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这是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了?
想到小时候的他与自己有多亲近!这一刻,仿佛又看到他儿时的模样。
每天都想方设法地缠着他。
“爸爸,我们一起踢球。”
“爸爸,陪我去游乐场。”
“爸爸,我们一起拼乐高。”
“爸爸爸爸”
阿尧的那些请求,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彼时,阿尧需要他陪伴的时候,正是他特别忙碌的那几年,几乎忙得脚不离地。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他早已睡着了。
想到这里,林智维上前一步,涌上心头的话脱口而出,“好,爸爸陪你!”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是那样的脆弱。
他猛然回神,林骞尧依旧安静地躺着,没了平日里的锐气,也没有见到他时的疏离。
曾经失去的信任,他想要弥补。
可是,阿尧不给他半点机会。
如今,想要跟阿尧说上两句话,都成了奢望。
他弯下身,将林骞尧额头的头发顺了顺,掖了掖被角,又四方看了一眼,觉得没有问题,这才来到姜树身边坐下。
“小姜,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
林骞尧皱眉,本想说: 我是去是留,你管不着!
可想着自己用着姜树的身体,不能损坏她的形象,于是改口道:“还是大叔回去吧,你也在这里三天了。”
“我等他醒来再走。”
林骞尧看着林智维,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近距离看,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有很多白头发了,脸窝深陷,似乎比前段时间消瘦不少。
林骞尧知道他有严重的胃病,这个病甚至在几年后带走了他的生命。
“你很关心他呀?平时我很少见你来看他呢?”话一出,林骞尧有些懊恼,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话。
林智维神色黯然,沉默了几秒,开口道:“阿尧不愿见我,但我一得空便会去枫林晚转一转,我就站在院外看看他。”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院子里的木绣球,长势不错的。”
林骞尧微微愣了一下,他有时觉察有人在外面,以为是路过的邻居,便没有当作一回事儿。
可他也没有取消他的指纹啊,明明自己不想进门,竟然赖在他的身上,真是蛮不讲理。
这时,助理小张走进了病房,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董事长,这是你要换洗的衣服。”
“放这里吧。”林智维淡淡道。
小张放下袋子,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才离开。
林骞尧颇感意外,陆若雪怎么没有来?送衣服这种事通常都是她在做。
何况,以陆若雪一贯作风,肯定要过来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再说说场面话。
三天了,陆若雪一次都没出现,也只有林鸢每天放学会过来待会儿。
林骞尧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不知林智维是否知道,陆若雪早就和刘祎明勾搭在一起了?!
当年林智维背叛家庭,现在陆若雪背叛他,算不算因果报应呢?
这时,徐雅然提着便当盒走了进来,来到姜树面前,柔声道:“小树,还没吃饭吧?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林骞尧一愣,“徐姨,你怎么来了?”
徐雅然一边打开便当盒,一边说,“我来给你黎叔送饭,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多做一点。我昨晚也来过,不过你睡着了,便没有叫醒你。”
林骞尧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接过徐雅然递过来的饭盒,甜甜地说: “徐姨做得菜,看着就好美味。”
“哎哟,小嘴儿真甜。”徐雅然看着姜树,对这个孩子总是莫名的喜欢,伸手摸摸她的小脸,知道她在这里守了三天,眼下黑了一圈。
“阿尧真是有眼光,找到这么喜人的孩子。”
林骞尧明媚的一笑,可不是么。
林智维也没有客气,没人叫他,自个儿拿起其中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感觉被一双眼睛盯着,明显不是善意的目光。他抬起头,看着徐雅然有些不悦的脸。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脸皮厚的过来蹭饭!
林智维慢慢咽下口中的排骨,干笑一声:“我看有三双筷子,想必有我一份。”
“放几双筷子那是我乐意。”徐雅然当场冷下脸,把他身前的排骨移到姜树面前,把一盘青菜推了过去,“这是我给我儿媳妇做的,你一把年纪了,跟小孩子抢吃的,害不害臊!”
“她是我的儿媳妇,你想要儿媳妇,得让阿泽多努力努力!”林智维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骞尧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欸,我这暴脾气上来了,今天我非要跟你掰扯掰扯。你除了贡献一个”话语一顿,徐雅然及时收住嘴,尴尬地看了一眼姜树,“反正阿尧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没资格跟我抢。”
林骞尧听得脸红,他们是林三岁和徐三岁吗?竟然在病房里吵了起来。
他埋头吃饭,任由二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
“姜树。”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邓荌荌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汪洋双手插兜站在她的旁边。
见有人来了,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
林骞尧松了口气,总算安静了,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徐姨,我吃饱了,我出去一下。”
“小树,才吃这么一点,看你那么瘦,得多吃点”
徐雅然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了病房。
一回头,眼神凉凉,不由地瞪了林智维一眼,这人没心没肺的,竟然又吃上了,甚至把不喜欢的洋葱挑了出来。嘴里也不闲着,提着意见:“宫保鸡丁还是甜口的好,下次别放那么多辣椒,洋葱最好不放。”
徐雅然气笑了,想起阿尧吃饭也是这个德行,嘴巴极其挑剔,不喜欢的食物,宁愿饿着也不会吃。
阿尧长得像林智维,性格亦是像他,血缘真是无法抗拒的情感啊。
“雅然,这些年,谢谢你帮我照顾阿尧。”林智维突然说了一句。
徐雅然白他一眼,坐到病床边,握着林骞尧的手,轻轻地叹息:“少自以为是,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琳乔。”
林智维脸色苍白了一瞬,沉默着没有说话,瘦削的脸庞上隐隐笼起一片阴霾。
三人在走廊里站着,汪洋一副浑身提不起二两劲儿的模样,“树姐,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我可是牺牲了午觉时间。对了,尧哥还没有醒吗?”
“树树,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林骞尧出事,你怎么不在群里吱一声?”邓荌荌捏着她的脸蛋表示着不满。
林骞尧戏谑地看着二人,“你俩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邓荌荌连忙摆摆手,“别误会,我爸颈椎出了问题,做了个手术,现在在七楼住院呢,我下楼拿外卖时遇到汪洋,才听说你也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林骞尧拍拍汪洋的手臂,和他打趣道:“你一会儿去七楼看看叔叔吧。”
汪洋挠了挠后脑勺,脑子有些懵,为什么让他去?却又木呆呆的点点头。
邓荌荌当场拒绝: “不必了,我跟他非亲非故的,而且他两手空空,他也不好意思上去啊。”
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