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帝君曾去找过你（改）
甘雨一脸惊愕，眼睛瞪得圆溜溜：“你是哪位仙家？”
“不是仙家。”
长安揭开幂篱，黑纱如流淌的乌云翻飞。
随之落下的，是那一头如上好绸缎的青丝，在空中划开完美的弧度，拂过莹白纤长的双腿，落至脚踝。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目光所至之处，皆带着寂静的冷。
“是我。”
甘雨微微张嘴，却隔了很久才发出声音：“……长安，你去了哪里？”
没等长安回答，甘雨看见长安被刺穿的腹部，瞳孔骤缩：“你受了好重的伤！”
说着，甘雨就要拉着长安进行治疗。
却不料被长安侧身躲开：“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伤口。”
“这不是什么伤口，你腹部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在长安的注视下，甘雨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闭了嘴。
那双眼眸像黑曜石一样漂亮，却也像黑曜石一般冰冷。
“元素力的治疗对我没有任何效用，你忘了吗？”长安目光平静的注视着甘雨，又平静的陈述另一个事实，
“摩拉克斯大概也在希望我早点死。”
“帝君他不会这样想的！你能回来，帝君也会高兴的！”甘雨反驳道。
长安挪开视线，没在这种问题上和她辩驳。
“既然元素力对你无效，那，请让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口！”甘雨看了一眼远方的望舒客栈，“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嗯。”
甘雨匆匆走了。
长安也不勉强，靠着一块石头坐下。
腹部还在淌血，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
这样一松闲下来，长安感觉到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初次见到甘雨的时候。
那时的甘雨还是个小孩子，躲在留云身后，一说话就脸红。
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在说话，她就躲在餐桌一角，一言不发的埋头苦吃。
因为她的捧场，马克休斯很喜欢这孩子。
她和甘雨很少有过交流，也不是很亲近。
没想到回来遇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她，还需要被她照顾。
她和以前一样害羞，也和以前一样执着。
思绪有点乱了。
“我回来了，你还好吧？”甘雨带着药物和纱布匆匆跑来。
“暂时不会死。”长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我自己来吧。”
“你行动不便，我来帮你处理，我有经验。”
魔神战争时期，甘雨就在负责后勤工作，对这些确实熟悉。
但长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少沾染我的血，脏。”
连她自己都不想碰。
甘雨有点不理解，也不好问。
长安的性格大概有点孤僻。
记得在从前的聚会上，长安时常站在树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腰间的布料被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腹部。
甘雨看了，面露不忍。
“说点现在的事吧。”长安说道。
“啊？”甘雨愣了愣，“什么事？”
“什么事都行。”
甘雨立刻反应过来，是长安想要转移注意力。
能够忍受这样的伤痛，还能保持清醒，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魔神战争即将结束时，大水淹了整个璃沙郊，帝君和仙人们只好带着归离集的子民们迁居璃月港，等水褪去，荻花洲就变成了湿地，琉璃百合也几近灭绝。”
“虽然魔神战争已经结束，但死去魔神们的怨念无法消除，化作灾难、疾病和魔物，侵蚀着这片土地，最后……是马克休斯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稳固地脉，才让灾难停止。”
“但魔物和疾病依旧横行璃月，你刚才斩杀的黑色怪物，就是魔神怨念化作的魔物。”
听到这里，长安动作一顿，嗤笑一声：“魔神怨念化作的魔物？”
甘雨点点头：“帝君已经委任夜叉一族专门清理这些魔物。”
长安不在乎摩拉克斯派谁解决这些东西。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道：“特意生出怨念，是方便让我报仇吗？”
虽然嘴上说着“报仇”，但长安声音清浅，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你若想战斗，可以去找帝君。”甘雨知道长安对帝君还有芥蒂，补充道，
“你还活着，帝君一定会高兴的！帝君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
长安回忆起记忆中的摩拉克斯，桀骜，冷漠，那双橙金色的眼眸中好像只分辨得出四种人：
朋友，子民，陌生人，和死人。
那么她算哪一种呢？
“当年你不声不响的消失在战场，帝君曾去找过你。”
长安包扎的动作微僵。
少顷，才平静道：“是吗。”
草草的把腹部的那个洞裹起来，长安拿着幂篱站起来，看向远方：“归离集在那边吗？”
“是的。”
得到答案的长安好似普通人一样抬脚离开。
“长安你等等！”甘雨提着弓匆匆赶上她的脚步，“我顺路，一起去吧。”
归离原。
这片土地上最繁荣的归离集已经毁了。
碎瓦颓垣，剩水残山。
看不出颜色的烈烈旗帜依旧在风中烈烈作响。
饶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这样的变化让长安心里一紧，
双手握紧，手里拿的幂篱赫然碎成一片粉末，在风中散去。
这片广袤的平原和废墟似乎让她心中郁结的情绪也失去了落脚点，一点点顺着自己的血液凝结。
空气忽然传来熟悉的气息。
长安目光骤然变冷，双手握住子午鸳鸯钺，如满月箭矢一样弹射而出。
两道淡绿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两道螺旋的痕迹，带着强烈的杀意向来者斩去。
“长安！你的伤口……”甘雨在后面大喊。
“叮——”
兵刃相接。
两道色泽不同的绿光在空中缠绕，力量相交的余波震碎了路边的顽石。
几个回合后，长安以防守的姿势先一步退下，长发从空中飘零而落，不染尘埃。
“摩拉克斯，你居然舍得把和璞鸢给别人。”长安的目光从摩拉克斯身上挪向刚才和她对战的少年人身上，“是个生面孔，你在魔神战争里捡来的？”
摩拉克斯面不改色，赤金的瞳仁瑰丽而又薄凉。
他淡漠的注视片刻，道：“你的兵刃，进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