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病城——态
“喂？孙乾，禄禄现在怎么样？”
“她们过来了没有？”
孙乾靠在天台的护栏边，目送着禄和给两小只带去了最偏僻的那栋单元楼。
“没……”
“禄禄还在被胁迫着吗？”
“禄和那小子，把她们引走了。”
“什么？！”
柏寿半步跨在防盗门门口，语气愤慨。
“不是叫你把她们引过来的吗！”
“爸爸我怎么帮你们引嘛……”
孙乾被怼得有些无奈。
“禄和回头看到过我……”
“他给了我个眼神，应该是让我们不要掺和。”
柏寿奔向阳台边，拉开了紧遮的窗帘。
“怎么能让禄禄一个人去呢！”
柏寿焦急地往楼下到处观望。
“禄禄他在哪？！”
“十一单元。”
“……”
十一单元在小区的角落。
他们这边的居民楼基本上都可以被临近十单元遮挡住。
孙乾将看到的情况接着补充给柏寿。
“她们应该是跟禄和说了些什么，暂时没有伤害禄和。”
“那俩人把禄和的无线电拿过去了，我们现在没法儿联系他。”
“这龟儿子，都这么危险了还一个人逞英雄……”
无线电陷入短暂沉默。
禄和应该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们这边一大片都成为了枪手的盲区。
“……”
“我先带着其他人转移到对角的单元楼……”
孙乾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了些。
“嗯。”
“禄儿子一有消息，爸爸我立刻通知你。”
“死贫鬼！”
柏寿松开了通信按钮，前往其他楼层，去跟仍旧待命着的其他人进行指挥。
“三姨，你带着妇女们先去二单元！”
“好。”
“燕姨娘，老人们就辛苦你了，麻烦你带着他们到四单元躲着。”
“小柏，外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些小事…有外来者。我们躲好就行。”
“我们还需要进行转移吗？”
虽然突发情况随时都会发生，但女人还是有些不安。
“等。”
“只能等……”
“好吧…小柏，你们要注意安全。”
女人跟三姨分别收起了各自的自制武器，开始指挥起人们转移。
“孙乾孙乾，这里是柏寿，三姨她们正在转移。”
“孙乾收到。”
“暂时没有情况，完毕。”
……
禄和送走了两小只，心里的大石暂时放下。
也不知道柏寿他们有没有趁着那个时候转移……
禄和习惯性地去摸了摸上衣的胸袋，却摸了个空。
“……”
“都忘了…无线电都给她们了。”
“唉。”
禄和看着被锁被彻底打烂的大门，也没个临时的处理方法。
就这么放任着，可能他回楼里的功夫，指不定就有哪只迷路的颅染者走进小区。
禄和朝着孙乾之前所在的天台望去。
没人。
孙乾不知道转移到哪儿去了。
“转移走了好啊…安全了就好。”
呼哧呼哧—
树林那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禄和朝树林那边看去。
“禄禄！”
“诶？”
柏寿握着钢管，冲过来一把抱住禄和。
“你个笨蛋！”
“你是不是找死啊你！”
“你特么￥…呜呜……”
柏寿难得骂得这么难听。
禄和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任由柏寿发泄。
“禄禄，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她们对你怎么了！”
“我没事。”
柏寿胡乱捞起禄和的衣摆，仔细检查有没有弹孔和鲜血之类的痕迹。
“她们没对你怎么吧？！”
“没…我真没事。”
“笨蛋啊！呜呜……”
禄和安慰了好一会儿，柏寿才放开他。
“你们转移了吗？”
“大家都分散在其他单元楼里。”
“分散…吗？”
柏寿看到碎成残骸的铁锁，内心感到后怕。
“你下次不许干这种一个人去处理危险的事了！”
“嗯。”
“不许！！！”
“好…好。”
两人互相搭把手，利用杠杆将钢管掰弯，暂时将大门卡住。
“柏柏，下次面对这种情况，你们一定要转移出去。”
“对方有枪，光分散可不行。”
柏寿生气地用拳头顶了顶禄和的侧腰。
“还有下次？！！！”
“……”
“你竟敢跟我说还有下次！”
“没…没有下次。”
禄和被柏寿的小眼神看得很心虚，柔声认错。
“哼。”
“这次就原谅你。”
“……”
嗞—
嗞—
“喂？喂？龟儿子没事吧？”
“贫鬼！死一边去！”
“爸爸我是在关心你们啊……”
“你别搁天台上吹凉风了！赶紧给我下来帮忙！”
“行行行…要带什么东西？”
“大门的锁被子弹彻底打烂了，你问问哪户人家里有多余的铁锁。”
孙乾从天台的地面上爬起来，拍干净衣裤上的灰。
“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对爸爸我啊……”
有需要就喊他帮。
没需要就撵他滚。
搞得跟个工具人一样。
……
“小禄，今晚真的要继续在小区里待着吗？”
面对三姨的疑问，禄和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吧。”
“我去组织她们重新搭建一下隔离措施。”
“小禄，你不用顾虑太多。不管做什么，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嗯…谢谢，三姨。”
“哈~懂事的孩子。”
三姨拍了拍禄和的脑袋，然后走出了屋内，将空间留给这仨小伙子。
“禄禄，接下来怎么办？”
“爸爸我好饿诶~”
“饿死你个贫鬼！”
柏寿阴搓搓地用指骨锥偷袭孙乾。
“嗷！！”
“别叫！听禄禄发话！”
“你个不屑子不偷袭我我怎么会叫？！”
啪——
柏寿一把拍掉孙乾反击的手，然后乖乖端坐着听禄和沉吟。
“我们的食物依旧不够。”
“天已经黑了，只能明天再去商场。”
“至于转移的事情，这确实是最紧要的。”
“但，我个人，想要留下来……”
孙乾抚摸着被柏寿一巴掌打得通红的手背，神色疑惑。
“为啥想留下？咱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禄和摇摇头。
“主要危险，是来自于那两位女孩子。”
“她们并不跟我交涉，我没法从她们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得到足够的有效信息。”
“所以，三姨她们依旧得转移。”
禄和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自己攥起的拳头，一根根掰着手指。
“我留下，是为了看看能否与她们建立联系。”
“一、她们不怕虫卵的感染——”
“我将生水喂给了那个矮一些的小兽娘，她没有任何不对劲或是变异的迹象。”
“所以，对于她们‘是否是尸王’的问题，我的看法，是有一半的可能性‘是’。”
禄和皱起眉头，不断地去揣摩少女之前所作出的各种反应。
“二、她们的攻击模式很怪——”
“那个持枪的少女，将老纪他们队伍里的人的金牙，展示给我看过。”
“而且，老纪他们的物品，也都在她的身上。”
孙乾对此有些不屑。
“纪老狗死得好啊~她们是为民除害…啊！窝糙！”
“别插话！贫鬼！”
“虽然她一直瞄准我，但…我感觉不到她的攻击欲望。”
这番话说得两个小伙伴一脸懵。
感觉不到攻击欲望是什么意思？
“她们不像是专门滥杀的怪物，也不像是要抢劫物资的样子。”
“我之前有创造过和那位少女单独共处的情况——”
“她…平静得有些…诡异？”
“不管我怎么跟她搭话，她的神情都是很冷漠的一种状态。”
“她对我说的一切都没有回应。”
禄和努力回忆之前的场景。
“她一点都不像…人？”
“我不好形容这种感觉。”
孙乾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人不人的，无所谓啊。”
“她不犯我们，我们就不打扰她。”
“嗷！你不要老偷袭爸爸！”
柏寿扭身躲开孙乾的爪扑。
“禄禄，她对其他情况有反应吗？”
“有——当小兽娘和她靠近的时候，她会打那个小兽娘。”
“摸不清她们的攻击目标，直接避开她们不就好了嘛……”
“避开个屁啊贫鬼！”
“噢？我好像忘了她们是尸王啊。”
“不是‘尸王’！你个死贫鬼二愣子不要乱插话啊！”
柏寿趁着孙乾爬在地上，狠狠地戳他腰子泄愤。
“啊！你个不屑子…嗷！！！唔！”
柏寿一把捂住孙乾的嘴，给禄和安静些的氛围。
“所以，我的看法——”
“那位少女只会攻击接近她的人。”
“我猜，老纪他们应该就是因此而死的……”
孙乾挣扎起来，把柏寿的手扒拉下去。
“纪老狗活该啊！”
“他们纯纯碰瓷让人家毙了！”
“贫鬼。”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老纪撞到铁板，死了确实活该。
“那个小兽娘应该是跟班之类的，管那位少女叫‘姐姐’。”
“不过她的智商…额…就有点…天真。对，天真。”
禄和竖起自己的无名指。
“三、她们还会来的——”
“她们知道你们也在……”
“只是因为她们…不感兴趣而已，所以才一直跟着我。”
“而且，我有种感觉。”
禄和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不管我到哪，她们都会找得到我的。”
“禄禄，你指的是…那只小兽娘？”
“嗯。”
“嚯！她们一个闻着味儿追、一个拿枪咵咵射，组合还怪配的嘞~”
柏寿不理孙乾，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禄禄，我们提前走远些不行吗？”
禄和摇头。
“与其亡命天涯、不得安所，不如尝试跟她们建立一些好的联系。”
“她们或许还能帮我们。”
“窝糙！禄和你小子想跟尸王搞关系？这想法——天才！”
“爸爸挺你！你可别忘了爸爸呀~”
“闭嘴！死贫鬼给我安分点儿！”
柏寿往孙乾的屁股上没好气地踹了两脚。
“这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一个事儿不好，她们就会直接攻击。”
“所以，我留下来，让大家先转移。”
“禄禄我也要留下来陪你！”
柏寿不给禄和任何狡辩的机会，态度强硬。
“喂喂！你们两个把烂摊子丢给爸爸吗？！”
“贫鬼活该！”
柏寿直接帮禄和将所有责任都丢到孙乾身上。
然后拍拍手走人。
“贫鬼，你现在就是临时领导了，好好干，组织看好你！”
“……”
“办不好我拿你是问！”
这破差计，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啊？！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孙乾成为了临时领导者，但先遣队还是语气诚恳地向孙乾表态——
他们不属于老纪的队伍。
“孙哥，你看…这些怎么样？这些能不能让我们加入你们？”
钟军的搭档将先遣队里一半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烛火旁的这半袋粮食，是老纪之前给先遣队的‘工资’。
他们也只有这点了。
老纪他们的物资已经全部被妇女们合并了过去。
先遣队没分到一粒一毫。
“你们不是一直跟着老纪么？”
“怎么？老纪没回来就想着要投奔我们了？”
“嘿嘿…孙哥，瞧您说的…我们可没给老纪做事儿。”
明明只是个二十多的毛头小子，却不得不让他这个奔四的人低声下气。
“噢？这么说，你们是在老纪那边混吃等死的？”
“害！我这嘴！尽说错话！”
“孙哥，我们的意思是——我们不是老纪那边的人。”
“噢？噢！噢。”
孙乾大大咧咧地一只脚抵在茶几上，像是没当回事儿。
“嘿…孙哥，我们这些大男人，可都是干活儿的好手！”
“我们可是有生力量啊！”
“是啊！孙哥。你瞧瞧我这肌肉！”
孙乾的视线没落到男人的肱臂上，而是不屑地看着男人的啤酒肚。
“切。”
孙乾心情不好。
禄和跟柏寿就这么丢下他跑了。
不开森。
现在还要处理这些烂摊事儿。
“孙哥！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保证！无论上刀山下火海——”
先遣队的人奉承一句，就看一下孙乾的反应。
然而……
孙乾没有反应。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可没禄和那么好说话。
他可是个‘混混’。
“行行行，少臭屁了。”
孙乾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是吧？”
“诶是是是！孙哥！”
孙乾抿了抿唇。
“明天。”
“这个时候。”
“我要看到你们提着五具颅染者的身体来。”
先遣队皆是一愣。
“孙哥您……”
“办不到，就免谈。”
“噢！对了。颅染者必须是‘新鲜’的，懂？”
不理会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孙乾出门而去。
“踏马的！该死的小屁孩儿！真当自己几斤几两了！”
“如果不是那些悍妇！老子指定把这小子喂那些怪物！”
“少说两句。”
烛光摇曳，先遣队的男人们都有些愤怒。
“先加入再说，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或许可以策反一下老纪队伍里的人。”
“策反？那群狗娘养的，巴不得踩着我往上爬！”
“话说，我们今天都没见到颅染者……”
“钟军，你怎么看？”
钟军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发着呆。
“哦…我？”
“没遇到颅染者，不是好事儿吗？”
“说不定是颅染者游行，全部聚到一起了呢。”
“……”
全部聚到一起了？
那他们还怎么杀颅染者？
“钟军说的不错，我们没遇到那些怪物，确实是好事。”
“这不是在象征着我们的幸运吗？是瑞兆啊！”
“我们终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让那个小毛孩儿跪着认罪！”
先遣队的士气重新被鼓舞了一些。
“明天先看吧…想办法找五只落单的颅染者杀了，先加入进去。”
“那臭小子的好日子迟早会到头。”
“我们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