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病城——水
黑色的块块儿竟然是指无线电吗……
禄和乖乖地将自己身上的一切小玩意儿全都掏出来，拿给了小狐娘。
“诶嘿嘿~嘻嘻~”
小狐娘拿到东西，屁颠屁颠地往回跑，献宝似的将手上的物件交给白楠。
这小狐娘怎么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
白楠没有直接用手拿，而是从裙子的口袋里拿了块大的手帕全部包上。
“你，跟他说，洗澡。”
“嗯？（o。o）”
＜……＞
白楠朝小狐娘虚踹一脚，将她逼走。
不管懂没懂，先赶走再说。
“嗯嗯~”
禄和还在思考应该怎么跟那位危险的白色少女交流，却见小狐娘又跑了过来。
“洗澡~”
“？”
禄和不是很懂小狐娘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洗澡？只是洗澡吗？”
“姐姐说要我去洗澡。”
听闻，禄和扫视着打量了一下小狐娘。
好像…这个小家伙还真挺脏的。
身上穿着的衣服沾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血污与灰渍。
她们没有水吗？
不应该啊……
禄和压下心里的疑惑，语气温和地跟小狐娘解释。
“你…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有清洁设施的地方。”
禄和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白楠。
少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是举着枪的姿态。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子的。
不过，不开枪就好。
至少没有明显的恶意。
禄和在前面领路，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两小只有没有跟着自己。
小狐娘倒是心大，晃晃悠悠地，差点撞到禄和身上。
不过少女则是时不时地看向旁边的单元楼。
“这边，这边，别走丢了。”
禄和朝少女招招手，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
就少女的表现上看，她很可能已经知道旁边的居民楼里有人了。
但，暂时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让她跟自己的人对上，那样就不会更加麻烦——
禄和之前正面对上少女的时候，就对其行事方式有种很怪的感觉。
既不像嗜血残虐的颅染者，也不像心思缜密的幸存者。
她到底是不是人…也不好说。
……
“到了，进来吧。”
这里是整座小区里最偏僻的一栋单元楼。
因为离得远，不太方便搭建大棚与外界进行隔离。
所以，这栋楼被他们废弃掉了。
里面没有任何防护设施，走廊与楼梯均是毛坯的模样。
禄和直接领着两小只，踩过水泥地上残留的干涸黑痕，上到了二楼。
咔嗒—
“请进。”
禄和扶着防盗门，像是迎接前来家中作客的朋友一样。
“哇~”
小狐娘飞跨进屋内，好奇地四处打量。
室内家具都如末日爆发之前那般摆放，只是台面覆上了些许尘灰。
白楠则站在对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禄和。
“……”
“……”
“抱歉。”
禄和往后退，远离门边的同时，保持自己始终在少女的视线内。
小狐娘还在屋里到处乱跑，嘿嘿嘿地闹腾。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白楠才进了屋。
“随意坐。”
“需要喝点儿水吗？”
禄和走到餐桌旁，拿起热水壶轻轻摇晃。
空的。
“我要我要！我渴啦~”
小狐娘的情绪异常亢奋。
仿佛真的像个在别人家做客的熊孩子。
禄和拿着热水壶，进了厨房……
整个小区，及周围的建筑，他们能探的，早就探完了。
所有物资也都收集、整合过。
所以，这个屋内，只有自来水。
并且，没有电。
哗—
哗—
禄和提着满满一壶水，还拿着一个杯子，回到了餐桌旁边。
看似透净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哇~”
“好了，尝尝。”
禄和将杯子递到小狐娘面前。
小狐娘想都不想，抱起杯子就是咕噜咕噜地往小嘴里灌。
没有表演狐吸水，已经很给面子了。
“呼啊~”
小狐娘喝完，两眼放光。
“我还要我还要~”
“别急，管够……”
一杯。
两杯。
三杯。
烧水壶倒空了大半。
“嗝~~~”
“哈哈~”
小狐娘将杯子凳到地上，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喝饱，喝足。
“我…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嘿嘿~”
禄和在绕过小狐娘，前往浴室的途中，见到防盗门还没关。
嘭—
可以了。
这样，三姨跟柏寿他们，听到枪声便能立刻转移。
这样，两小只即使想出去，也会消耗很多的时间。
禄和进入浴室，一边放水，一边将锁钥扔到热水器的顶上。
“水放好了，进来吧。”
禄和从浴室里出来，喊了喊小狐娘。
“停电了，没有热水，所以只能将就一下了。”
“嗯嗯~”
“肥皂跟洗发水都在洗衣机旁边，需要的话就自己用。”
小狐娘一头扎进浴室。
“你…衣服要洗吗？这里我记得好像有多余的。”
“哇！哇~哇嘎嘎~”
小狐娘没理禄和，蹲到浴盆旁边高兴地玩起了水。
还用手将水泼得墙砖上到处都是。
挺奇葩的。
真就熊孩子呗。
关键是小狐娘脱衣服还不避人。
没心没肺的。
他一个大男孩儿还站在门口呢！
禄和讪讪离开，从这户的主卧里翻出所有的衣裤。
全是男士的。
没别的了。
索性只能用短袖跟五分裤给小狐娘将就着。
咚—
咚—
“小朋友，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五分裤你记得自己把绳带系紧点儿。”
“噜啦啦~哼哼~”
“……”
禄和的眼神有些恍惚。
‘生命之源’——对他们来说，一个不慎便会因此坠足。
生水里所含的虫卵浓度，不亚于空气中所含的虫卵浓度。
当然，他们得到这个结论的依据，是感染的速度。
他们这些幸存者猜测——
自从自来水场可能也被末日波及到后，便一直是无人消毒的状态。
有幸存者一直待在家里，门窗反锁，却还是感染成为了颅染者。
造化弄人？
根本没有造化。
他们需要用尽心思去防护到一切可能造成感染的途径。
小狐娘如此自由地天性使然，让禄和有些羡慕。
“唉。”
……
禄和拍了拍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少女的背影。
少女站在阳台前，望着小区外的世界。
残阳被她的纯白发丝晕染，橘金的光线撒在她的身后。
很有美感。
＜脏……＞
＜不想坐＞
“那个…能聊聊吗？”
“……”
“我叫禄和，是这个小区的幸存者。”
“……”
少女压根儿就不理他。
“你，是颅染者吗？”
禄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客厅中陷入长久的沉寂。
＜累=~=＞
白楠站累了，拿出干净手帕垫在沙发的扶手处，并着腿坐下来。
“我…你…现在是末世。”
“在科技园的时候，你便一直举枪瞄着我，也不回我话。”
“我想好好地和你谈谈一些事，可以吗？”
禄和语气平和、态度诚恳，也略微放低了一点姿态。
少女总算是回过头来了。
＜？＞
＜他是在叫我？＞
“你应该看到了，我做了相当程度的防护。”
禄和用双手，轻轻抚了抚自己脸上戴着的医用口罩。
两层。
“因为虫卵是会从呼吸道进入体内的，接着占据大脑。”
“很多人都是这么感染的，结果就成了颅染者。”
＜？＞
＜什么？＞
＜（不懂）＞
“它们，就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嗜血、无情、饥饿、可怕。”
“而且，我们没有任何支援……”
“军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这座城…我生长的地方，它…它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禄和的声调里带着些淡淡的哭腔。
“姑娘。”
“你没有任何防护，却不惧一切感染，那些家伙也不会追杀、啃食你……”
“你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吗？”
白楠面无表情，且！困惑地看着这位大男孩儿。
＜颅染者是什么？＞
＜是那些恶臭怪的名字？＞
况且自己从实验室出来的这种消息，她为什么要和别人说呢？
禄和看不出少女所表露的意思。
“你…应该吧…或许吧……”
“姑娘，你是‘尸王’吗？”
禄和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问题非常白痴。
但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他手里的握着的人命太多了，几十条。
他压力很大。
“它们，会听你的话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过我……”
放过我们。
“抱歉，我尽说些胡话。”
禄和自嘲着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你要喝水吗？”
＜……＞
总算是有一句白楠听得懂的了。
白楠摇头拒绝。
这家伙竟然不烧水。
水不煮沸就直接喝，会肚子痛的。
精神病过去亲测。
“不喝吗…你…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楠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水。”
“？！”
这位少女居然说话了！
禄和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冷漠、稚嫩、轻灵。
不过，她不喝水，又说要水……
什么意思？
“水？”
“……”
少女又不说话了，冷着个脸。
“好，好。水…吗？”
“水…水……”
“额…嗯？”
莫不是想带着水走？
拿桶帮她装水？
“我去拿水桶帮你装满？”
禄和试探地发问，试图得到少女的回应。
白楠半耷着眼皮，搞得跟个死鱼眼一样。
“唉…好好好，我去帮你装。”
嘭———
小狐娘一把推开浴室的门，毛发跟头发湿哒哒地跑了出来。
发尖儿还在往地上到处淌水。
“嘶~冷冷冷冷——啊吖……”
宽大的短袖套在身上，松松垮垮地。
没个正型。
“姐，姐，姐，姐，姐，姐……”
“我，我，我…洗，洗，好~~~↑了…嘶~”
小狐娘裂着嘴皮，尖牙疯狂打颤。
确实不脏了。
也不臭了。
这么冷的水，小狐娘硬是在里面洗了好久。
白楠瞟了一眼，然后困得打哈欠。
“嘶~嘿嘿~？”
姐姐好像不嫌弃她了。
小狐娘摇着尾巴往白楠身前凑，被白楠一个顶膝强行劝退——
＜湿的，别碰我＞
“姑娘，你要的，我接了两桶。”
禄和提着两大桶水回到客厅。
“……”
白楠一挑下巴，示意小狐娘去提水。
“嗯嗯~”
看到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小家伙抢过手中的水桶，禄和有些无奈。
他不担心小狐娘力气不够，毕竟，她的耳朵跟尾巴长得挺特殊，想必能力不会逊色。
他比较好奇的是两小只之间的关系，以及身份。
看着不像姐妹，更像是…主仆？
少女的打扮、做派，跟印象里的贵族有些相似。
而且，禄和还不知道她们的实际身份究竟是怎样的。
但她们好像准备走了。
禄和不得不借着打扫浴室的名义，重新取下钥匙。
“要不要我送送你们？”
“诶诶~？噢？嘻！嘿嘿~”
小狐娘语不对问，嘻嘻哈哈地，整得禄和满脑问号。
禄和叹了叹气，还是觉得得亲自送这两尊大佛离开。
不然他难以安心。
少女一直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他也识趣地遵守着这个潜规则。
小区的大铁门幽幽地半敞开。
禄和将门拉开一些，方便小狐娘提水出去。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再…再见。”
“姐姐姐姐~”
“……”
白楠往旁边一挪，远离小狐娘一些，然后回头记下了这个小区的模样。
＜有水＞
＜可以来取＞
禄和见少女再度回头，下意识地挥手道别。
“额……”
他怎么突然跟这位煞神挥手了……
“希望…你们能不要再来了…唉。”
这次的生死攸关，算是暂时解决了。
天色也晚。
禄和很想快点回去，跟好兄弟们好好说说，让他们不要担心。
顺便，好好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