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蜗牛大将军
陈太平闻言,抱着阿牛痛哭起来,盐水流进了他的嗓子里
扎的他的伤口与嗓子火辣辣的疼。
“太平,你别伤心,我其实不是一只好蜗牛
当初你不让我做蜗牛,我可害怕了,我不知道不当蜗牛我还能做什么
我前半生一事无成啊,老婆孩子病死了,我没有钱
连给她们一个像样的家都做不到
后来啊,我变成蜗牛了,我好不容易有家了,好不容易不用犯那该死的癫痫了
可你把它们都夺走了
后来你又与我讲,只要我做你一个人的蜗牛就行
我可高兴了,我活这么大啊,终于被人需要了一次
但我还是自私,我想啊
只当你一个人的蜗牛也挺好的,你那么厉害,我肯定就不用被大鸟吃掉了。”
阿牛用残缺不全的脸对陈太平强挤出一个笑脸。
陈太平的眼泪如断裂的珍珠项链流下。
“太平,别哭,你忘啦,泪是咸的,我怕盐,也怕你的泪。”
陈太平闭上了嘴,将道袍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呜呜咽咽起来
生怕自己的眼泪滴落在阿牛身上。
“太平,若是我死了,你就将我的右眼取下来换在你身上
我的眼睛能瞧见人的过往,也能瞧出人是不是一
我偷偷看过你好多次,你心地一点也不坏,你是个好孩子。”
阿牛说完,右眼掉在了地上
“不要!我不要!这是你的眼睛,这是你的蜗牛眼!你自己用!”
陈太平嚎啕大哭,抱紧阿牛的双臂越发用力。
“太平,我的壳你也要拿上哦,这是我的家
它可硬可硬,可暖和可暖和。”
阿牛亲昵的蹭了蹭陈太平的肩膀,陈太平身上的盐水又将它腐蚀一大块。
“不要”
陈太平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痛,哪都痛。
“最后三十秒!”
高翊斐在一旁数着手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二人。
“把道袍放下来,再让我好好看你一眼。”
陈太平将道袍扯了下来,他噙着泪,嘟着嘴,强忍着不哭出来。
“太平,要听我的话啊
不许再哭了!
这可是蜗牛大将军的命令!
活下去,成为一
替我活出我没活出的前半生”
“时间到!!!”
高翊斐往前猛地挥手,数道强劲的盐水水柱直奔二人冲去。
“嘶拉!嘶拉!嘶拉!”
水柱穿透了阿牛的身子,将他的身体与壳齐齐剥下。
陈太平紧紧抱着那具残缺的身体。
呆呆的看着只剩一只眼的阿牛对他露出最后一个笑容。
阿牛坚硬的壳由于没了身体的支撑,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坚硬的声响。
“乒!乓!”
那声响将陈太平拉回了现实,阿牛那残缺的身体也消失了,化作了一滩血水。
将陈太平的衣服染的更加猩红。
陈太平愣了一会
捡起地上阿牛给他的那只眼睛,木木的将自己眼睛抠出,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又将阿牛的那只眼睛塞进了自己那只空缺的眼眶里。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扑在了阿牛给他的壳上。
“陈太平,到你了。”
高翊斐似玩够了,站起身,对着陈太平叫道。
“阿牛阿牛阿牛”
陈太平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晃起了阿牛的壳,希望有新的阿牛能从壳中长出来。
“陈癫子,他已经死了。”
天公将军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阿牛!阿牛!”
陈太平用力拍了拍阿牛的壳,用力唤道。
“陈癫子!他他妈死了!你要是再他妈成不了一!
赵初玄和他就他妈白死了!”
天公将军怒骂一声。
“噫!
阿牛死了!
赵初玄也死了!
噫!
我又成一个人了!
噫!
又成一个人了!”
陈太平疯癫的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拍着阿牛的壳。
“陈太平,很遗憾,但这就是世界的残酷之处,也是他的公平之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你斗不过高胜,把你的大道交给我吧。”
高翊斐朝陈太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太平不笑了,他转过脸,死死的盯着高翊斐。
“老子入的是太平道,老子要天下太平
不是你他妈这种虚伪的公平
让老子死?
你敢抗蜗牛大将军的旨?!”
高翊斐没有多话,金丹境修为的气势露了出来。
他的左手变出一个秤砣,右手变出一把秤。
他要将陈太平公平的分成五十份。
“道种赐予我的术法用不了。
那我身上的呢?”
陈太平粲然一笑,对着脑中的天公将军问道。
“能”
天公将军沉默了,事到如今,还是要用回自己当时赠予陈太平的皮下法跑路吗。
那种把戏,对金丹境的高翊斐有用吗?
“骨上法!!!”
陈太平朝天大喝一声,浑身青筋如蛟龙般暴起。
身上血液冲破青筋,朝着四周迸去。
天幕中,凭空出现一朵长相酷似陈太平的云朵。
“陈癫子!骨上法会毁了大道根基的!
你的修为只能到准圣了!
你以后连圣人境都入不得,你拿什么与高胜争那大道,争那一?!”
天公将军在陈太平的脑海中怒骂道。
“噫!
大道!大道!大道!
道!道!道!道!道!道!道!”
陈太平指着天上的云朵,疯癫的手舞足蹈起来。
他身上血液迸溅在了那朵云上,那朵云被染的殷红。
高翊斐被眼前的异象整的先是一愣,随即笑骂一声小丑。
手中秤砣便向陈太平狠狠砸去。
“唰!”
那秤砣将陈太平的脑袋砸了个大坑,陈太平不痛反喜。
脑中的血液也朝天上飘去。
高翊斐怒了,手中铁称挥出数十道罡风,将陈太平的皮骨掀开。
陈太平的五脏六腑齐刷刷的掉在了地上。
但他仍如不知疼痛一般,脚踩着地上自己的器官舞蹈着。
高翊斐入的是公平之道,本身杀伐术法并不算多。
见眼前陈太平异状,虽觉得有些可笑,但心中又隐隐约约有种不祥预感。
陈太平停下了舞蹈,瘫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上,唱起歌来
“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
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地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
啊嘻啊嘻哈哈在笑他。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呀。
现在上来干什么。
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他就成熟了。
等我躺下,你就要死撩。
撩撩撩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翊斐。
你抬头。”
高翊斐只觉浑身发凉,顺着陈太平视线看去。
那天上的云朵,天上的星辰,天上的红月
都变成了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