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攻略第二天
卓沐吓得几乎是条件反射向后倒退了两步，直到后腰磕上办公桌的边沿，双手勉强支撑在桌面上。
周遭空气恍若陷入死寂，卓沐额角的冷汗蹭蹭往外冒。
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节奏啊。
她紧张得连呼吸都紧了，吞了吞口水，目光闪躲道：“没、没有的事儿……”
一个南方人，连儿化音都出来了。
电光石火间，卓沐猛然意识到，白亦那小白脸一定早就知道傅成喻刚才就站她背后！
转过脸想给他个质疑的眼神，却发现那货早已没事人似的专心投入工作了。
卓沐：“……”
办公室恶性竞争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不就是嫌弃他小作文写得太烂，至于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吗？
卓沐深呼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只当无事发生，挺直了腰板，向傅成喻对视回去，嘴角扯出一个正直无比的笑容：“总监，您有事找我？”
傅成喻面上没太多情绪，只低眸在她周围扫视一圈，最终视线停在了她桌上那本密密麻麻的笔记上。
卓沐这会儿神经极度敏感，飞快意识到他正在看什么，怕暴露自己学艺不精，立即迎着笑脸凑上去，一只手暗戳戳地把笔记本移到背后藏起来。
傅成喻收回视线，掀起眼帘看她，金丝边眼镜透着寒光，没什么语气的吩咐：“明天出差，日方派来的是项目总负责人吉川，你提前做下功课。”
见他没有要为难的意思，卓沐暗暗松了口气：“好的，我马上就做。”
“另外，”
他仍旧是那副平直的语调，表情没有半点波澜，“出差需要提前做的准备，有不清楚的可以问同事，这点需要人教？”
“……”
她就不该天真的以为领导对私底下说他坏话的人能有什么好态度。
卓沐立即重新绷起神经，“好的我知道了总监，下班前我会把要做的事全部确认好再走的。”
傅成喻撩了撩眼皮，“嗯”了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卓沐嘴角抽了抽。
他特地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看来总监也挺闲的。
这时旁边传来白亦弱弱的提醒：“总务快下班了。”
卓沐赶紧掉了个头，绕道往傅成喻离开的反方向走，好在赶在下班前领到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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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处理好一应事务，同住公司宿舍的室友赵晓濛正好也忙完了，卓沐便和她一起下班，顺道去附近的小餐馆吃晚饭。
赵晓濛同样是应届毕业生，因为研二就来originate实习，所以比卓沐早进公司半年，在另一个组里负责做测试。
赵晓濛性格随和，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两人已然有肝胆相照的趋势。
卓沐挑着碗里的米线，没什么胃口，索性将下午的事告诉了她。
赵晓濛昏天黑地忙了一天，这会儿早饿得饥肠辘辘，听见她说明天要出差，自动过滤掉卓沐后面的话，讶然道：“这么快就能出差了？不错呀。”
“白亦调侃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
卓沐快要抑郁了。
“我说真的啊。”
因为就在公司附近，这家餐厅里经常会遇到同事，赵晓濛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我们组的翻译汤韵你知道的吧，听说来了一年半了都没出过差呢。傅成喻在公司里又是出了名的苛刻，愿意带你去说明你的能力得到认可啦，加油！”
卓沐心塞塞。
她能说她纯粹是因为组里人手不够被抓壮丁了吗？
对出差的事再三考量，卓沐最后决定实力不够，气场来凑。
一回到寝室，她便开始捣鼓她的行李。
各式衬衫，工装裤，职业裙，一股脑往行李箱里塞。
接着又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化妆品。
卓沐挑来拣去，犹豫不定间，转头问赵晓濛：“眼影选大地色系的应该没毛病，你说口红带哪个比较好？”
赵晓濛围观半晌几欲开口，最后还是说：“都带着吧，口红又占不了多大地方。”
“也是。”
卓沐赞同地点点头，将几支口红全塞进化妆包，然后跑去鞋柜拿了双六公分高的红底细高跟鞋。
看到这里，赵晓濛终于忍不住说：“沐沐啊，你这不像是去出差，倒像是去搞定傅成喻的。”
“……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难不成还真想搞定他？”
赵晓濛就差鼓着掌夸一句好家伙，“我们公司虽然鼓励员工内部消化，你那傅总监确实也挺帅，但你这目标是不是……稍微大了点儿？他有对象没啊？”
卓沐脑回路卡顿一秒，领会了她的意思之后，仍然将高跟鞋塞进了行李箱。
“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是另辟蹊径，通过形象管理让自己显得更像专业人士。”
说着，卓沐双臂环抱摆出成功人士专用拍照姿势，“没准能在领导面前加点印象分，顺便还能在客户面前装一装。”
赵晓濛竖起大拇指：“服。”
然而卓沐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面露痛苦：“我现在特别担心自己无法胜任，到时万一过不了试用期，可就太丢人了。”
她简直太焦虑了。
在得知要跟傅成喻一起出差的那一刻，卓沐原本想安稳度过试用期的美梦瞬间稀里哗啦碎一地。
闻言，赵晓濛打量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会有这种担心也不无道理。
卓沐长着一张娃娃脸，五官小巧精致，个子不是很高。赵晓濛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年龄很小。
后来得知卓沐居然和她同龄，赵晓濛差点当场爆粗口感叹上天不公。
像是终于感知到了卓沐的焦虑，赵晓濛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同身受道：“你们翻译的压力真是一点不比我们小。我今天下午开完会去洗手间，还看到汤韵在水池边悄悄抹眼泪。你到时一个人整天浸淫在傅成喻的淫威下，压力肯定更大。每天上班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至少心情还能好点。”
卓沐被勾起了好奇心，放下手里的东西，并排坐到赵晓濛床边：“汤韵哭了？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最近太忙了，大家说话就容易情绪激动……”
赵晓濛叹了声气，“今天解析会碰到个bug，纠结半天都没处理好，汤韵翻译的时候又突然卡壳，就被我们组长迁怒了……”
赵晓濛将事情原委大致讲述了一番。
这些卓沐目前都没有经历过，但不妨碍她已经把自己代入到当下紧张压抑的氛围中。
很好，她更忐忑了。
不知道傅成喻会不会狗到也把解不出bug的气撒在她身上。
一夜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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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阴雨天，使得空气里都漂浮着雾蒙蒙的水汽。
藏蓝色的天幕下，印着路灯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顺着绵长的郊区公路，氤氲成一个又一个椭圆形的光圈。
整个世界仿佛被广阔无垠的寂静裹挟，一丝细微的响动都会被放得无限大。
譬如身后宿舍楼走廊里，某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的闪烁声。
又譬如细雨蒙蒙带来的缥缈触感。
化着精致淡妆的年轻女生扶着拉杆箱，身着一袭干练的职业装，茕茕孑立于屋檐下。
此刻，比起起床气，在卓沐内心占据得更多的是焦虑和忐忑。
为了能在中午之前到达江城，机票订在了早上六点半。
从公司宿舍到机场需要一小时车程，因此卓沐四点多就不得不在宿舍楼底下等车。
这是她第n次抬腕看时间。
王师傅再不来，她即将面临误机的风险。
无奈之下卓沐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对方。
屏幕刚解锁，一道突兀的汽车声浪伴随着刺眼的冷白色车前灯光，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本就心烦意乱的卓沐顿时皱起眉，胸腔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浊气。
谁他妈这么没素质大清早开这种车出门扰民？
汽车排气的轰鸣声由远至近，愈发明晰，很快平稳地停在卓沐面前。
她认得这款车，是保时捷帕纳梅拉的新款，而且是加长版，看样子还改装过了。
嚯，这会儿不去空无一人的停车场找位置停着，是故意开过来挑个有人的地方显摆吗？
纵使originate公司规模再大再怎么财大气粗，卓沐也不认为会阔绰到派这种车接送她去机场。
她低下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兀自在一众垃圾短信里翻找系统发给她的司机电话。
电话将要拨出去，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晦暗的暮色里露出男人硬朗明晰的五官轮廓，在微弱的白炽灯光下影影绰绰。
男人开口催促，低沉平缓的语调似是同样带着几分躁意：“再磨磨蹭蹭，飞机就起飞了。”
“……”
卓沐的手机差点掉地上。
司机不是姓王吗。
怎么就变成傅成喻了？
刚才的白眼应该没被发现吧。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从困意中揪起十二分精神，挤出职业假笑，拎着行李箱边下台阶边谄媚地说：“早啊总监~您这车挺拉风的哈！”
本着不能把领导当滴滴师傅的心态，放好行李后，卓沐惴惴不安地坐上了副驾驶。
傅成喻正在手机上浏览着什么，余光瞥见她扣好安全带，却并没有急着将车子起步。
片刻后，他抬手在中控液晶屏上将车内系统重新设置了一番。
排气阀门关闭。
扰人的夜色骤然回归安静。
没等卓沐反应过来。
下一秒，流线型车身原地飞驰而出，让她即刻感受到了传说中丝滑的推背感。
以及，什么叫赶飞机。
傅成喻骨节清晰的手掌握住方向盘，神情松散地目视着前方，说了句卓沐始料未及的话。
“不好意思，新车，还不太了解性能。”
卓沐：“……”
好的小傅。
关于保时捷的性能问题，现在我们应该都大致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