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身怀六甲
将黄乐然平安送回家,日天也没有逗留,直接赶回自己的别墅。他叼着没抽完的半根烟进了门,习惯性的呼喊着宇宁,可却没有回应。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坐在了餐桌前,打算先抽完这根烟再说。
“日天我在呢。”从卫生间传来宇宁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关门。日天带着些许疑惑走了过去,却只看见宇宁正一条胳膊撑着洗手台,面容一改平时的开朗,变得十分憔悴,嘴角还挂着一丝唾液。这让爱妻心切的日天吓了一跳,快步上前扶起她:“你,你胃不舒服吗?我就让你赶快来吃,看给你饿的。”
“不是日天,我感觉,我可能是有了。”
“有有了?哦!哇,真真的?那,等你恢复恢复,不然过两天去看看?”
“嘿嘿,就明天吧。”宇宁挤出笑容。
几乎每天晚上,刘宇宁总会百般缠绕陈日天,欲与其求欢。陈日天大抵也来者不拒,甚至有几天比刘宇宁更为主动。只是不知为何,每晚大约一到12点,陈日天都会要求刘宇宁马上睡觉,不允许她在梦境之外逗留哪怕一分钟。
这样的生活下,若不是日天的某些问题,刘宇宁想不怀孕也难。何况刘宇宁除了排解欲望,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爱人传宗接代。刘宇宁知道,怀了孕,生了孩子,必然会让陈日天欣喜万分。刘宇宁最爱看到的,便是陈日天的笑容,而且,这也能让他们更加分不开。
天随人愿,就在次日,刘宇宁果然查出确有身孕。刘宇宁持着报告单,面上遮不住灿烂的笑容,等着突然腹痛拉肚子的陈日天从厕所走出。
熟悉的身影出来了,刘宇宁迈着轻快小步,一下将头靠在日天胸口:“日天!日天!我怀上啦,我们的孩子呀!”
她盯着日天的双眼,期待着他的惊喜。这次日天竟令她失望,只是点了点头:“嗯,这好极啊。我们的后代,可要共同努力呵护啊。”
“嗯,嗯…”刘宇宁见他那凝重之色,不解的问到:“老公,你不高兴吗?”
“啊,不是,只是有点不知如何去高兴了,哈哈。”陈日天虽如是说着,表情仍然不自然,只是勉强将嘴角扬起了些许。
“真的嘛?太好了!日天,我们就要当爸爸妈妈啦!”
见宇宁如孩童般快乐,日天总算让笑容自然了些。
“对了对了,那个医生啊,40多岁了,居然还保养的那么好,我还以为就比我大几年呢!还好你没看见,老公那好色之心,人家可了如指掌!”
“啊,哈哈…”这番话,将本已泛起的微笑又拉了下去。
——“我还想看看那个医生嘞,万一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当年光琉怀孕时,也是这个场景,日天如是开着玩笑。
“那…没啥别的事就回家吧,在医院待久了也不好,我还想再尝尝你的手艺呢。”日天想说句话来分心。
“好呀好呀!今晚想吃什么呀?”
“今天你做主,尽管买,不用担心我的钱。”
“哈哈哈哈!那,老公,我可就不客气了!”
虽说陈日天是极为有钱,只是怎么也不愿请保姆看家,甚至不愿别的任何人与自己和宇宁同居。或许是他们天天的二人生活,也或许,他就是不喜欢。所以这婚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兹要是在家的日子,定是由刘宇宁下厨。刘宇宁也甘愿为他做这些家务活,她也不知为何如此相信日天的专一,明明已经背着她与光琉陪伴了五年多,若不是光琉天生体虚,患癌去世,刘宇宁现在也许还不知在长沙还是在南京。
回家的车上,总有不说话的时候。此刻他们俩人的反应可谓天差地别。刘宇宁望着窗外风景,脸上仍是不住的笑;而陈日天,确认了宇宁那个视角看不见自己,再也忍不了的滑落了几行泪。
他稍稍仰起头,望向远方碧蓝的天空,心中默默忖道:“求求你,别让我再失去她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
那天晚,才十点半过,日天又让宇宁立刻入睡了,只道是为了孩子养好身体,殊不知他是不想让刘宇宁变成第二个“光琉”。
日天为宇宁请了十个多月的孕假,明明宇宁完全有能力继续工作,可日天就是万般小心,生怕她劳累了一点。
陪宇宁待过了整个春节的假期,日天久违的独自上班了。这刚坐下打开电脑上的公司系统和编程软件,便习惯性的一句“宇宁,雪…”,他忽然止住,摇了摇头,“宇宁,你好好歇着吧。”他又自言自语着,自己走到冰箱那里,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了一瓶雪碧。坐回自己舒适的椅子,随着“呲”的一声拧开雪碧,看着电脑上虽然简单但繁多的任务,他只是喝了一口雪碧。平时这都是他开始工作前的“振奋剂”,但是今天他却依然只是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时不时看一看旁边空空如也的工位,又时而闷闷不乐地再喝一口雪碧,就是打不起精神工作。平时宇宁也不是没有请假的时候,只是那会儿日天知道她明天,或是至多三四天后便会回到这个座位上,用那双水灵的眼睛盯着屏幕,或是监督监督摸鱼的自己。而这次他明白可能要有一年的时间无法再看见她坐在那里了。其实在这种关头,压在日天心中最重的石头并不是工作的孤独,而是不在视线内的宇宁,这种压力仍然是因为几年前光琉孕期过世的画面历历在目,只要一秒不见宇宁,这份担心就会更多一份。不过十分钟,日天无意间已经饮尽了最后一口雪碧,屏幕上的代码十分钟前是什么样,现在仍然是什么样。他又唉声叹气着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却还是没有一点敲代码的想法。为了分心,他最小化了办公软件,打开了游戏。
当日十点半左右,日天的哥哥作为总监领着一个女人进了门。那个女人身材纤细,酥胸怡人,身着白色衬衫、黑色外衣和包臀裙,以及包裹全腿的黑丝,还有黑色红底的高跟鞋,是一身标准的“办公室制服”;她的马尾垂到颈部,额头上梳着八字刘海,那年轻又显成熟的脸庞越看越眼熟。
“黄乐然?”日天问了一句。
“是的,经理,谢谢您还记得我。”她回应时还微微鞠了一躬。
“老哥,你带她来干啥?她又被欺负了?”
“你家女人不是回去生孩子吗,她正好来应聘,点名道姓要分给你做助理,考核又是几个人里最好的。不过更巧的应该是我当时在场,所以就把她分给你了。对了,你的女人不会介意吧?”哥哥说到。
这会儿日天才刚刚用抹布擦干净了宇宁的工位,正打算用一些塑料膜将可能长期用不到的地方罩起来防止落灰,一听说她是来应聘秘书的,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复老哥的话:“她啊,不会,她知道我品行。”日天“大言不惭”地说。
“行嘞,这下又有人帮你办事了啊。黄乐然,对我弟弟好点。”
“收到,总监。”
哥哥关上门离开。
“带电脑了吗?”
“瞧经理您说的,我肯定尽职尽责呀。”黄乐然从挎包中拿出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经理,我的工位是这里吗?”她指了指日天正双手撑着的的那一大块盖着几张塑料膜的空位。
“呃…这个吧…暂定,你先坐那儿干活吧,以后有变化再和你说。”日天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宇宁的位子交给她,不过话都这么说了,他还是选择先将刚刚盖上的几张膜又撕了下来。
“谢谢经理。”黄乐然坐了下来,注意到一旁有一个立着的相框,上面是日天和宇宁的合照,她突然站起身,“不好意思,经理,我不知道这是您夫人的工位。”
日天对她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解:“我知道,所以我说暂定嘛。她起码这十个月都不来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来,你就先坐吧。”
“哦,好的。”黄乐然这才安心的坐下。
有一说一,黄乐然作为专业对口,业务能力比宇宁高出太多,就比如那些代码,还有一些专业名词,市场的现状判断等等等等,她都体现出了超常的分析能力,这让日天迫不及待的让她成为自己的贴身秘书。
有次日天甚至打趣道:“要不我去外面敲代码,这经理你来当吧。”
而黄乐然自然是赶忙起身不停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经理,我太自大了吗?”
“我是说事实啊,你一来我真的觉得我除了敲代码啥都不行了——你工资是多少?”日天忽然问起。
“月薪六千五。”
“不够,我一定要给你多一点,你比那个姓苏的牛逼多了。”
“谢谢经理照顾。”
“哦对了,还有,你尽量不要整这么恭恭敬敬的,我不习惯,你要知道我不喜欢被拍马屁,你平时总是拘谨的让我有些不自在。不必要的时候,你要不然还是叫我‘哥’吧。”
“陈日天哥?”
“把陈去了就挺顺口了。我也不想叫你黄秘,你看我叫你乐然应该没事吧。”
“没关系的,经理您”
“嗯?”
“啊日天哥您怎么叫我都行。”黄乐然说到。
“行了,差不多下班了,我要早点回去照顾宇宁了。你辛苦一下吧,帮我看一会儿办公室,到点自己走。”日天才四点半就打算走了,他迫不及待的要看看宇宁的身体怎么样了。有个怀孕的妻子在家,这公司是一秒也不想待
一月后的一日清早,日天偏偏做了个噩梦,惊地双眼猛睁,却不料刘宇宁还正巧不在一旁。
“宇…宇宁!宇宁!”日天跳将起身,随便套了件外衣,便满房子找起刘宇宁来,那一声声“宇宁”也是越来越响。
自大学毕业后住入这里,已经有近四年没有感觉这房子原来这么大了。
从三层到一层,都没有刘宇宁的身影,但有惊无险的是,打开了一楼洗手间的门,日天才终于发现了刘宇宁。她正扶着洗手台,口中传出呕吐之声。
见到这一幕,日天也算稍舒一口气,摆出了微笑:“宇宁啊。”
“啊,日天…”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憔悴,但这次她想笑却有些无力挤出。
“你不要紧吧,怎么在这儿吐啊?”
“唉呀,今晨天才蒙蒙亮,我突然就睡不着,就想早早给你准备丰盛些的早餐呢,谁知道这时候忽然就极不舒服,正巧走到这儿,情急之下,就来这儿了呗。”
“嗨,别让我那么担心啊,昨晚刚刚梦见我突然哪里都找不到你了,早晨一睁眼你又不在一旁,可把我吓坏了啊。”
“嘿嘿,对不起啦…唔…”刘宇宁忽的又止不住的呕吐起来。这让日天都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去轻抚宇宁的后背。
“不舒服的话,我给你做饭吧,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不…不用了啦,老公就专心工作,这些小症状…习惯就好了啦。”
“说什么呢!算了,今天我还是不上班了吧,你好好歇着,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干吧。”
“日天…”她面部有些抽搐,明显的憋泪。
那天的菜肴,久久未下过厨的日天早已远比不上刘宇宁自己的手艺,却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顿。
也许上天听到了日天的请求,刘宇宁的这十个月可谓顺利无比,除去孕妇惯有的问题,其他一点儿麻烦也没有。开产道的时候,看样子很是疼痛,刘宇宁却保持着笑容。
“太太,是个女孩。”那个大夫捧着那湿漉漉的小生命。
刘宇宁疼的有些眼神迷离,有气无力的笑出声,陈日天也有些合不拢嘴。
“日天…给她取个名字吧…”宇宁以瞳孔看向日天。
“就叫‘陈芸’吧,我希望她可以一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安稳度日,就如芸芸众生。”
“真像你啊,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平凡吗?”
“啊,也许吧。”
那一边的小生命听见这名字,仿佛知道是在喊自己一般,动起四肢,发出了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