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矛盾
“是不是马上就要大四了？”日天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已然是2025年6月10日了，距离自己高考结束也正好过了三年。
平平淡淡中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大二，除了上课、考试，就是陪哥们儿去吃吃喝喝，陪光琉吃吃睡睡，偶尔有一些学联工作或者社团活动，也没有其他的了。正好，陈日天最喜欢这种平凡无奇，有些一成不变的生活。
“对啊，马上大四了。据说课要少好多呢！”光琉回复说。
“课少，但是应该有不少实训和论文吧。”日天说到这里，就郁闷地点上一根烟。
“不都是这样嘛。对了，你考不考研啊日天？”
“考研？我不考，不想考，太累了，还难。我表哥也是211的，成绩一直非常高，就这样的人考研考了两次都没考上。我？算了吧。”日天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还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
“哪能这样啊？现在好工作都要研究生呢，真的，你就拿个大学文凭出去，不就白上重点大学了吗，肯定要考研啊。”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但是玖门轮胎是我们陈家自主成立的注册公司，目前集团董事长已然是江苏省富豪榜第一”
“哎，你又来了。我知道你不怕没工作，但你就甘心这样啃家族的江山，不去别的地方自己闯荡啊？”
“啊？？？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日天一口烟差点呛到，语气十分的激动，甚至带着些怒气。
“怎么了啊？要是够厉害不就应该走出去吗？”
“我真是服了你这脑回路。呐，首先，我有能力工作，哪怕是个普通程序员，对吧。”
“是啊。”
“那就大致可以证明我有能力给我所工作的单位创造价值，带来盈利。那我为什么不给我的家族带来更多利益，而要去为别人干活呢？”
“但是”
“再者，”日天没有打算给她插话的机会，“你知道我一边在学校学习，一边自学，家里还有我爸我哥带着我了解更多实用的知识和行情，我的实力可以说就要远超普通员工了，那我为什么不在家族里直接以实力胜任合适的岗位，而要去其他公司慢慢摸爬滚打甚至巴结领导换来可能虚无缥缈的升职加薪？”
“嗯”光琉有些说不出话。
“第三，也就是你说的考研，我要是想在像样点的公司上班，我必须得考研，考研就需要耗费我几年的时间，如果没过，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有这些年的时间，我都不知道可以为我的家族创造多少价值了。有这样的家族条件，你非要我背离他们，你是何居心啊？”
“我可不是总有句话说要走出舒适区吗”
“6。”日天不禁感叹了一声，“我把深海鱼强行困在浅海区，说你要走出舒适区，我对它好吧？嗯，我真是个大善人。”
“啊”光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激进了。
“如果像你说的，为了提升自己就需要走出去，那我家族的企业就会日益被他人占据，到时候等老一辈一点点离去，老总费尽心思为陈家打开的天下，就要改名换姓了！你是想致我的后辈们于死地吗！？”日天知道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认为必须要把可能性说的越坏越好。
“啊！没有，日天，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对不起嘛，我说的不对。”光琉一听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导致唯一的靠山崩塌，脑子瞬间就乱了，根本没精力去思考日天的话语是不是比自己还激进，只顾着赶忙认错。
日天又吸了一口烟，随后将它熄灭，问道：“那，你想考研吗？”
“我我啊？我其实也怕考不上。”
“那就好了，毕业了我们先结婚吧，再找工作。”
“结结婚？日天这话说太早了吧虽然，我也想，可是刚毕业就”
“你是缺房缺车还是缺彩礼？”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哪敢要这些啊。”
“那有什么拒绝的？”
“就是太快了，有点接受不了，和我以为的不太一样。”
“那你以为呢？”日天翘起了二郎腿。
“我以为，我们得先稳定生活，找好工作什么的。”
“不需要，”日天潇洒地说，“俺颇有家资，这房也有，车也有，工作也内定好了，就差领个证了。领了证你就真正成为我的呃，陈家的一员了。”
“就是你的人，我没那么大的抱负啦。是你的人就够了。”光琉这样说话，搞得日天都有点不习惯。
日天看了看手机：“哟，不早了，洗澡睡觉吧，每天我一大早还有实训。”他边说边起身向房间走去。一听又到了睡觉时间，光琉坏笑起来，她再一次准备好在床上耍流氓了。不过陈日天察觉到了她的邪念，马上帮她打消了：“今晚你最好别碰我，如果每天我的实训迟到了或者状态不好导致成绩不行，搞得我被处罚，我拿你是问！”
果不其然，光琉的笑容瞬间板了下来，“好嘛，好嘛，天天这样说”
没有光琉的疯狂进攻，日天自然是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去某个软件公司实训，甚至指出了导师的一个致命代码错误，这要是让公司用上，得出不可估量的bug。这一举并没有让导师对他刮目相看，反而让导师暗自记了仇，认为陈日天在这么多学生和员工面前挑自己的刺，让自己颜面尽失。而陈日天没有发现，也没有太骄傲，他觉得这就是该做的。陈日天不喜欢别人奉承自己，自己也从来不会奉承别人。
中途休息的时间，日天寻了半天找到了可以吸烟的地方，点上了一根，过起了瘾。导师要去找这里的主管商量些事，正好路过吸烟区，马上就来找陈日天的茬。
“你个学生抽什么烟？”
“呃抽的红塔山，老师你也来一根？”日天开玩笑似的故意理解错导师的意思，还从外衣内层的口袋拿出一包烟递在导师面前。
导师愣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乐的差点笑出声，不过他还是憋住了，因为他是来找茬的，装也要装的很严厉：“还拿我找乐子呢是吧！？给我灭了！”
陈日天才不吃这一套，他一向据理力争：“这是吸烟区，我凭什么不能抽？”
“这是这家公司的吸烟区，你又不是它员工，他凭什么给你抽啊？”
“这，这不对吧。那反正我不是这家的员工，他们凭什么限制我抽啊，我出去了啊。”说着陈日天就要叼着烟往外走。
“喂！给我回来！你怎么还犟嘴了啊？你要抽就抽吧，身体抽坏了我看你后不后悔。”导师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屑。”陈日天看导师走远了，不屑地叹着一声。
这天是工作日，陈日天得待在宿舍才好上课，而且晚上也得睡在宿舍。他像往常一样先到住房里拿了那些可能用到的书——其实这些书他周末或放假也用不到多少，但他就是喜欢全带回来图个心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光琉，估摸着也去上课了。他便回到宿舍。又和几个舍友见了面。
“大哥，下午两节课上完出去搞些什么活动啊？”胡廷军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附近能玩的都玩过了，还能去干嘛。台球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唱歌也是，逛风景也是。除非又去找个馆子吃饭。”陈日天说到。
“对额，就去找个新摊子搓一顿呗。”王鹏辰应和一声。
“啊——你们请我喝酒啊？”日天这样说到，这其实已经是同意了，因为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接一句——
“那大哥请我们吃饭。”他们三人早已习以为常的异口同声。
陈日天笑了笑，打电话给光琉：“琉儿，今晚你自己吃吧，我去和弟兄几个去耍。”
“又出去喝酒啊！？那你晚上…算了，随你吧，反正晚上也不是我照顾你。”光琉吐槽说。
“哈，你莫担心我。”日天打趣说，“挂了嗷。”
“大哥你不然带着对象呗。”
“诶，不带，不可能。”
几个宿友也没多想，也就继续吹起牛来。
“大哥你还行不行啊，之前还喝过一斤（白酒）呢，怎么这几次就七两啊，这次能不能搞它个一斤？”王鹏辰打趣说。
“麻了，前些日子刚告诉我脂肪肝严重了，我还不想肝癌什么的，七八两差不多咯。”陈日天右手拍了拍自己肝的部位。
略带无聊的两节c语言课程在陈日天的摸鱼下也算很快的度过了，一是老师讲的东西日天都早已学会，虽然称不上熟练但起码会用，二是他深知这些知识对自己以后在家族企业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现在这些主流的html、css、js等，和c语言不能说联系不大吧，只能说毫不相干，所以陈日天对这门科目的态度就是所谓“主打一个陪伴”，上课不一定会听，但一定会来，下课老师不一定准时，但自己必须准时，期末成绩能及格就皆大欢喜。
一条街上的娱乐项目可能重样，但吃食便是一家店一个味，这次他们又来到一家挂牌“徐州食府”的土家菜馆，随便搞了个六人式的雅座。宿友给他买来了不算便宜的白酒，给自己几个人买了些全麦啤酒。他们好像是喝不惯白酒的刺激，只有陈日天从十四岁起就一直用白酒和长辈们推杯换盏（本小说不提倡未成年人饮酒），反倒是喝不惯寥寥三度左右，没有一点感觉的啤酒。对陈日天来说，与其花更多钱喝这乏味的“小麦果汁”，还不如去喝三五元一瓶的雪碧。顺带一提的，陈日天在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喝醉，那晚是他爸的朋友请客吃饭，没大没小的陈日天喝了半斤白酒，但他还没有到达极限，只是感觉走路着实不稳当了些。
酒过三巡，陈日天借着酒劲，说话开始有些懒得过脑子，正好他们谈起了爱情的话题，陈日天迫不及待地吐槽起自己的女朋友光琉。
“我跟你们讲，他妈的光琉这个女人，天天什么都要花我的钱，明明每个月有补贴的三千多，够她吃穿了，你说他住我房子里就算了，诶，她居然还让我给她买鞋买包，让我带她出去玩，我靠了，我的钱是无限的啊？”陈日天说着又嘬了一口酒。
“大哥这很正常嘛。你看我们谈了对象哪个不是要花更多钱的呢。我妈都讲我谈对象了一个月两千肯定不够，又给我加了一千。我们这个时代哪个男的谈对象不花钱的嘛。”
“你这说的我能理解，但她尼玛跟散财童子一样，就看我家有钱好薅是吧？”陈日天说着还点上了烟。
这段话陈日天没有想太多，就这样为吐槽光琉说出来了，但是这几个宿友却是听在了心里，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像今天的这种行为，没人敢明着问。虽然只是个小事，却也算他们之间的一个心结，陈日天从来没把十天半个月的一次和几个兄弟的聚餐当回事，这和光琉的花钱能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而几个宿友却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再每次都让他来请客吃饭。最后谁也没说出口，没说明白。想来陈日天在初四那年，便是被很多人无意甚至是有意地误解了自己的话语、行为，以此攻击陈日天的为人等。刚开始陈日天也尝试着去解释，而不到几次便发现这根本百喙难辞，也就不再去理会。
不过一会儿，胡廷军打破了尴尬：“那大哥不带对象是不是也是怕她瞎花钱啊？”
“欸~”陈日天摇摇头又摆了摆手，“哪是这个原因啊，这女人一出来和我的朋友见面就显得扭扭捏捏的，跟社恐一样。”提到这点，陈日天又想起自己前不久才亲身经历的气愤事，“呐，就隔壁宿舍那个吴昊，上次我跟他们宿舍几个人出去逛商场，玩电玩，喝酒吃烧烤，这个吴昊的对象非要跟着她一起来，来就来呗尼玛她什么都不干，逛的时候她永远比我们走的慢来让吴昊陪她，打电玩也不打，还非要拉着吴昊不让他打，最他妈难受的就是吃饭，我们点菜问她吃什么她就是不说话，问了几次她就摇头，跟尼玛聋了一样。好酒好菜都上来了，按理说该是跟今天一样很开心的，我靠那个b女人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说，就搁那儿玩手机，还不够，过会儿还靠她对象身上玩，弄得吴昊吃什么都不方便。看她这个女人神神秘秘的，我们讲话也不敢大声，话题也不敢很开放，妈的整个饭局跟他妈死局一样，好酒好肉根本没有胃口，记得我那次连二两都没喝到，他们抱着不浪费喝完了一瓶啤酒，还剩了一堆菜没人吃得下，更别说吴昊一口酒没碰，烧烤也没吃几串，纯他妈恶心人这对象。”陈日天随着思路的迟钝，一下子就顺口说了不少脏话，但骂完确实痛快不少。“那之前我还想过带光琉出来和兄弟几个一起玩玩，自那之后我绝对不带这种性格的对象出来，别来恶心我。”
说到社交恐惧这点，陈日天竟又一次想到了刘宇宁，而且这次他想去阻止那段回忆的主观意识被酒精拖得很慢。刘宇宁是个社交达人，从陈日天第一次认识她就知道，不禁地，他开始了胡思乱想：如果带刘宇宁来和兄弟们聚餐，气氛会不会更热闹些，毕竟刘宇宁性格也开放，却也称不上所谓“大大咧咧”的“社牛”。
“想来，上得厅堂得是刘宇宁，而下得厨房还得是光琉啊。如果让我选，我还是愿意更贴合过日子的光琉”陈日天心中自语道。
又是一场的花天酒地结束，还是得回归生活的正轨。三个舍友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只有陈日天只愿一人走路，即便步伐只能算勉强稳健。在宿舍的一觉睡到天亮后，也不再有人会刻意的记起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