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子刘协
天家无私事。
王美人生育之事没过多久便被有心人探听清楚，一时间京中之人的心神都被此事所牵动。
谁都清楚，一旦此次生育的是一位皇子，那么这洛阳城内怕有不少人会睡不安稳。
次日，淑德殿内传出消息，王美人生育一子，皇帝大悦，赐名为协，至此大汉的最后一位皇帝刘协登上了历史舞台。
刘协的出生反应最为强烈的莫过是居住在长秋宫的何皇后了。
何皇后出生于南阳屠户之家，入选掖庭被刘宏宠幸生育皇子刘辩，因此得封为贵人，母凭子贵，何氏得到了刘宏的宠爱。
但是皇帝大多是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没过多久刘宏便渐渐冷落了何氏，偏爱更为年轻美丽的妃嫔。
何氏性格倔强嫉妒，于是联合宦官暗自下手，这些妃嫔在明枪暗箭的迫害下，大多成为了这宫中埋葬的无数红颜枯骨之一。
如今王美人生育皇子刘协，这让一向妒忌倔强的何皇后怎能容忍？
“王荣这个贱婢。”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器皿破碎声，长秋宫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何进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
他们何家本是南阳屠户，市井小民，因为何氏得到灵帝的宠爱而发家。何进也是因此授任郎中，后来迁任虎贲中郎将、颍川太守、河南尹等显赫要职。
尽管这些年何进暗中联络了不少大族权贵，但何进很清楚何家缺乏底蕴。
他们何家的权势完全依托于皇帝对于何氏的宠信，看似显赫的何氏家族在这大汉官场就如同无根之萍，无本之木。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谨小慎微，暗中谋划，积极促成何贵人登顶皇后之位以及外甥刘辩入主东宫。
功夫不负有心人，何贵人最终如愿以偿，刘辩距离太子之位也只差临门一脚。
可是这时候王荣却生下了皇子刘协，这让一切都出了变数。
在刘辩出生前，刘宏也有几个皇子，不过都早早夭折，据说史子眇精通道术可以避祸祈福，为了刘辩能够顺利成长，便把他养在了道人史子眇家里。
皇子刘辩顺利长大被接回宫中，但因为与灵帝极少相见，父子之间情感淡薄。
再加上刘辩自幼接触道术，没有接受过皇家教育，因此灵帝并不是满意刘辩，认为刘辩为人轻佻、处事没有章法，缺乏帝王威仪。
所以在立刘辩为太子这件事上灵帝迟迟没能松口，被迫搁置。
而现在王美人却生育了皇子刘协，这让何皇后和何进都有了危机感。
王美人是典型的身娇体弱型美女，自带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深受灵帝宠爱，何皇后也曾想过暗下毒手，但灵帝日夜留宿淑德殿，何皇后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因此何皇后暗中指使宦官在王美人的饭菜里添加前汉赵飞燕祸害宫中妃嫔的绝嗣汤，并时刻紧盯其动向，结果却不想王美人瞒天过海产下龙嗣。
“臣将作大匠何进拜见皇后殿下。”
何进站在长秋宫前思虑良久，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宫中。果不其然，殿内到处都是摔碎的陶器碎片、扯碎的丝绸绫缎，甚至还有几名宫女倒地生死不知。
看着站在中央的歇斯底里的何皇后，何进不免有些发怵。而何皇后也意识到兄长来访，只能强压怒气，示意周围的侍女宦官退下。
这些人早已心惊胆战，听到皇后的命令如蒙大赦，连忙拖着那几名生死不知的宫女退去。
何皇后见殿内，杂乱而且此地并不隐秘，便将何进引到一处暖阁。
暖阁内何进简单叙礼后，试探地开口道。“木已成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皇后何必如此忧心，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会引陛下不喜。”
何皇后虽然清楚兄长言之有理，但却控制不住怒气大骂道。
“她不过是一个贱婢，靠着几分姿色在陛下面前卖弄，怎配诞下龙种？”
何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咱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啊。无奈之下，何进只能换个话题作为突破口。
“王荣虽然常居淑德殿，但那里的动静应该瞒不住皇后殿下，怎会放任至今&34;
事实上之前宫中也有不少妃嫔得到灵帝的宠幸，为了保障刘辩独一无二的地位，这些妃嫔大多都被何皇后喂下绝嗣汤以绝后患。
王荣按说也不应该例外，谁知她竟然能掩人耳目，瞒天过海。
“那贱婢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便用束腰束缚腹部，短时间内旁人自然瞧不出端倪，至于暗中添加的绝嗣汤，这个贱人买通了蹇硕，蹇硕这个墙头草两头收钱，上下欺瞒，让这贱婢逃过一劫。”
“之前陛下去西园休养，这贱婢怀胎四月，见再难隐瞒便要求一同前去，西园多是陛下心腹，咱们的人安插不进去，这件事也就瞒了下来。”
说到这些，何皇后怒气更甚，蹇硕这厮收了她多少好处，竟然如此愚弄于她。
“蹇硕这个畜生若是落到我手里，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处理蹇硕，而是如何处理王荣和刘协，他们的存在是辩儿确定储君之位最大的威胁，否则将来母凭子贵，尾大不掉，那时悔之晚矣。”
何进毕竟在官场沉浮几年，指出了关键所在。
何皇后闻言冷笑一声“母凭子归，那也要你有命享福才行？”
“啊。”何进大惊失色，他本意是进宫和妹妹商议接下来如何处置此事，没想到何皇后却自作主张，已经擅自动手。此事若是落下把柄，何皇后很有可能步入废后宋氏的后尘。
何皇后清楚兄长忧虑所在，开口解释道。
“兄长放心，此事并不是由我出面。”
“哦？”
何进面露疑惑之色，但事不秘则不成，因此并未多问。
“明日早朝陛下必然会宣布王荣生育刘协之事，我已经联合部分大臣准备借此确定辩儿储君之位。”
“兄长怕是许诺了不少好处吧。”
何皇后微微侧目，但眼底却是有掩不住地喜色。
“只要陛下确定辩儿的储君之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进坚定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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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刘协出生后，牵动的不只是何氏兄妹，同时也有宫中的宦官、朝中的大臣。
无论是宦官还是世家清流都需要追逐权力，相比于世家大族，清流重臣，宦官的权力来源更为畸形。
宦官的权柄来自于皇帝的宠信，是皇权的附属物，而取得皇帝信任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从龙之功，比如之前权倾一时的王甫和曹节。
赵忠最初不过是通报的小黄门，凭借着皇帝的信任逐渐升任高位，但赵忠的野心却不止于此，他想要更进一步。
在野心的驱使下，赵忠开始与后宫之主何皇后开始接触，何皇后的拉拢之意不加掩饰，想要将赵忠绑到何氏这艘战舰上，但赵忠却不愿成为何氏的附庸，他更倾向于相互利用。
外戚和宦官是天然的敌对关系，他们都依赖于皇帝的信任，以此获取权力，甚至在主少国疑的情况下代为行使皇权。
权力蛋糕是有限的，有人多拿一点，就有人利益受损，这就决定了外戚与宦官必然走向对立。
但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赵忠和张让虽然在宫中作威作福，却也不是没有对手， 宦官内部也有派系之争，而张让与赵忠的竞争对手就是蹇硕。
蹇硕暗中帮助王美人诞下皇子刘协，得到了皇帝的赞赏，也得到了王美人的信任。
宫中更是有传言说蹇硕不久便会升任大长秋，总领后宫宦官。
这让赵忠产生了危机感，他迫切需要一个暂时的盟友来帮助他稳住地位，甚至更进一步。
所以他接受了何皇后抛来的橄榄枝。
不过在结盟之前，赵忠还需要向何皇后献上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