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商议亲事
看着丁宫那和善的笑容，曹昂心中莫名有些发毛，不知道其意欲何为。
“难不成是为了观察使的僚属吗？”
这个念头刚产生不久，便被曹昂直接否决了。丁家虽然权势不及曹家，但也是一方豪族。
丁宫先后出任各地州牧郡守，虽然比不得三公九卿位高权重，也算得上地方要员。
而且丁宫以清正闻名，被誉为沛国名士，结交甚广，家族子弟若是想要出仕不乏名流为其背书。
曹昂的两位舅舅丁冲和丁斐更是先后举为孝廉、征辟入仕，有丁家和曹家支持日后前途坦荡，自然不需要借助自己这个所谓的“观察使”投机取巧。
“昂儿，我那女婿刚才来找你了吧。”
丁宫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夏侯惇。
“元让叔来看望我，顺便祝贺我主持祭祖。”曹昂点了点头，回答道。
“怕是不止吧？”丁宫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继续说道。“我那女婿胆大心细，敢打敢拼，但这终归是夏侯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但是昂儿，你必须记住，权力由谁赋予就要对谁负责，征辟僚属之事虽然只是小事，你可自行决断，但你的所作所为必须令陛下满意。”
丁宫的语气逐渐由温和变得严肃。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外孙虽然天资聪颖，但是毕竟是初入官场，但官场从来不缺聪明人。
身处官场既需要八面玲珑，更需要无懈可击，绝不可轻易授人以柄。
曹昂授任观察使不久，便把其中一位僚属轻易地许诺给自己的同宗兄弟，虽然只是不值一提的掾笔小吏，但如果有心之经过一番加工传到皇帝耳朵里，事情的性质也就不一样了。
丁宫话中之意曹昂自然清楚，当即开口道“孙儿行事冒进，还请外公指教。”
“此事倒也简单，地里的杂草终究是自己拔除才放心。你可直接上书将征辟之事告知陛下，顺便请求陛下指定另一位僚属的名额，情理兼顾，陛下知晓后自然不会怪罪。”
丁宫宦海沉浮多年，此事对其来说自然不难处理。
“感谢外公指点。”曹昂茅塞顿开，面带喜色。
“此事不过小事，日后仕途多多留意即可，我今日前来是为昂儿你的一件大事。”说到这里，丁宫卖了个关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曹昂听的一头雾水，只能顺势开口道“不知外公所为何事？”
“来为你谋划一门亲事。”丁宫面带笑意地说道，一旁的丁夫人面色平静，似乎早已知道此事。
“亲事？”曹昂闻言有所猜测。丁家和曹家两代联姻，曹昂的祖母正是外公丁宫的表妹，而自己的母亲丁夫人出自丁家，过继到丁宫名下，作为丁家嫡女出嫁给了曹操。现在该自己了吗？
“外公，此事是否为时过早了些。”
曹昂虽然年幼，但也明白婚姻之事乃是终生大事，并不愿意如此草率地确定下来。
曹昂的顾虑，丁宫自然知晓，因此继续开口说道“外公此次前来已经征得了你祖父的同意，此次前来也并非直接确定亲事，而是来了解你的意见。”
一番话下来，曹昂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此事尚未确定，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重，曹昂开口回答道。“孙儿年幼，不知婚嫁之礼，还请外公代为裁断。”
丁宫对此早有准备，直接拿起桌边的一份锦帛，递给了曹昂，想来应该是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是我和巨高（曹嵩字巨高）商议后确定的，你且拿去看看，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曹昂接过名单，粗略地扫了一眼，却发现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曹昂那一闪而过的讶然之色瞒不过丁宫，丁宫立马便猜到了曹昂的疑虑所在，但有些话却是不方便对曹昂明言。
“昂儿，这份名单牵扯甚广，你需细细思量，不急于一时做出决定，我与你母亲还有些事情要商议，你先下去吧。”
丁宫之言正合曹昂心意，因此顺势退了下去。
丁夫人见曹昂离开，这才开口问出之前未来得及提出的疑问。“父亲，你与公公为昂儿确定的订婚名单为什么没有我们丁家我那两位兄弟虽然膝下无女，但丁家子弟众多，应该有适婚女子吧。”
“丁家与曹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但这份力量有些太过单薄了，我和巨高有心为昂儿开辟一条康庄大道，但是单凭曹家和丁家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丁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想过曹丁两家继续修秦晋之好，但是曹丁两家的联盟需要引入新的力量和盟友，借助曹昂的联姻无疑是最为快捷的方法，因此只能将丁家排除在外。
而除此之外，丁宫还有一点没有明言。
曹嵩送来的密信中提到三辅地区百姓流离失所，动乱不断，甚至某些受蝗灾地区一度出现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豪族鱼肉乡里，大肆收敛钱财、兼并土地，畜养死士。
但朝廷上下对此皆置若罔闻，虽然不乏清明之士进言劝谏，但都被皇帝束之高阁。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国之将乱，甚至丁宫还预想过更为严重的情况——汉室倾颓，群雄逐鹿，但这绝不能宣之于口，否则曹丁两家很有可能身死族灭。
为了应对未来的变数，曹嵩和丁宫达成一致，寻找新的潜在盟友，积蓄力量，以此应对天下变故。
所以丁宫才会借自己赋闲在家，亲自登门为曹昂谋划亲事。时不我待，为最坏的情况提前准备是世家延续的基本要诀。
“而且昂儿虽然不能娶丁氏女为妻，但这并不意味着丁家与曹家不能继续修秦晋之好。”
丁宫按下心中杂绪，意味深长地说道。
……
与此同时，曹昂看着手中的锦帛不停地挠着头皮。
这上面罗列的各家适婚女子众多，让人眼花缭乱。
曹昂虽然有些抵触情绪，但有些事情并非自身意愿可以决定的，曹昂思虑再三不得不顺从长辈的意志。
锦帛上摆在最前面的是河内司马氏，司马氏作为河内大族，门人子弟众多，而且河内司马氏与曹家关系不错，曹昂的父亲曹操就是得到司马家司马防的背书才得以出仕。
接着就是下邳陈氏，陈氏人才辈出，太尉陈球便出自下邳陈氏，现在虽然受到陈球一事牵连，但根基未损，潜力无限，因此得到了曹嵩和丁宫的相中。
然后是颍川的的荀氏和陈氏，荀氏自然不必多言，曹昂在颍川求学时更是与荀爽结下半师之谊。至于陈氏，和曹家一样算得上世家中的后起之秀，由于陈寔和陈纪两代经营，已经在颍川站稳脚跟，算得上是二流世家。
看到这里，曹昂怎能不明白，这哪里是定亲？这分明是寻找潜在盟友。
可以说此事不仅事关曹昂终身，也与曹昂未来息息相关，甚至和曹家乃至于丁家的发展紧密关联。
事关重大，曹昂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既然想不清楚，索性就不再多想。
祖父和外祖父作此谋划必然不会急于一时。
曹昂也不会自寻烦恼，索性便把这封帛书放到一边，开始着手向皇帝写奏章，交待征辟僚属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