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寒症
几人赶得不巧，到达村里时，已是晚上。村子不大，一看哪有什么客栈，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没有主人的院子都被大雪埋葬，更何况不能私进宅子。
想着要不要去门面干净的人家敲门？又会不会打扰到别人？这里老人很多确实不宜给陌生人开门，那就只能在雪地上露宿一夜了。
岚清约还是不敢放出更大的火球，百姓看到火光恐怕会吓到。他尽可能的跟着三人为他们暖身，
找到了一处比较隐秘的空地，几人坐了下去，岚清约看着几个人的模样觉得很是奇异，他们几人真的像落魄乞丐一样被逼到了不知名的墙角下渡夜。
无漾的扭伤在冰雪的冷敷下显得不会那么疼，现在整个人暖过来后淤伤也跟着火燎燎的疼。
无澜察觉到了，“我帮你疗伤。”
“谢谢。”
“先用冰敷一下吧，可以缓解疼痛。”无澜摘下房檐上挂的冰包在衣料里递给了无漾，紧接着要解开无恙的衣带，“我看看什么样了”
无漾紧抓着无澜的手，要在这里看吗？这露天见地的，还有人在，要怎么看？
无澜掌心凝结脉法，轻点地面，一个结界出现将两人的身影抹掉。
“比我用着还轻松呀。”阵法之术一直是岚清约最自豪的一门力量，但他还是感慨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比你那些恐怖的怪法简单多了，这种简易的阵法你可能都没用过。”沈铮说的是真话，他至今见过的阵法就算是最强者运用也是中规中矩，而岚清约的恐怖就在于他丝毫没有规矩，只在意最终效果，但他还承担的起那个阵眼。
结界中的人结束了治疗，无漾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刚好扯上了能力，无漾对他们几人有简单的策略规划，这是很久之前便有过预想的。
“我们几个人中，清约你最善阵法、脑力，无澜善暗攻与探知，我姑且算得上是可以近战且对局势的把控很拿手，沈铮各方面都较为应手。”
倘若几人各司其职发挥各自长势，以后遇到险阻那他们就从各方有了钳制敌人的力量。无论明暗的袭击，他们能更挥洒自如。
沈铮点点头附和道：“有道理，既然我们决定一起继续下面的路，默契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
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亮，冬夜就是这样长，越是深夜越冰凉一丝。此时的几人光靠微弱的热气已经不够维持暖意，岚清约学着无澜的样子散发出同样的结界，随后适来几块木柴用灵火是一定点得着的。
“学的挺快。”无澜有气无力地发出声音，“谢谢。”
本就需要休息的几人被寒冷催使得更加困倦乏力，不断流失的温度又使人无法睡去，终于有了一抹明火取暖几人的凉意也渐消。蜷缩的身体无需再用力裹着自己，皱着的眉舒展开来，渐渐地安然。
火能保证烧到第二天早上，结界也不会自己破裂，即便是天亮了路过了行人也不会看见他们。沈铮放心的地依偎在沈铮旁边眯上了眼睛，沈铮的气味让他的精神沉得很快，真的太困了。
几人再睁眼时，街上的行人不断从面前经过，大庭广众的怎么现身？隐去气息？这只对魔族和同类有用，且也不能将身躯隐于人世，因此这招对人族没用。
“无澜姐，这结界能跟着我们走吗？”岚清约初次使用这种阵法，除了学的快根本没仔细研究过。
“不行，这个阵法太过简单，效果也是最低级的。”
岚清约想起了认师那天沈铮曾使用过一个法子，但看起来不是阵法。是隐藏气息吗？什么样的隐息之法能让外人不仅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还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是隐息但也不完全是，那个法子是抹去了别人对我们的注视，降低我们在别人面前的存在感。”这种小戏法级别的招式一点都不难，但只有沈铮可以用的出来，但也不绝对或许别人可以靠境界实现。
在他世世轮转的过程中他发现当他生命耗尽诅咒灵验的那一刻，这个人世会对他失去短暂的感知。只要迷惑住这个诅咒让诅咒以为他又将轮回，便可成功隐去自己的所有，且身边人可以被影响。
沈铮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暂时控制住，示意岚清约可以走，结界也会随着岚清约离开范围维持不下去。不过总算是安全到了村子的大门口，沈铮表面上无所谓但其实心脏已经跳的乱糟糟了。
“这么危险的方法，你和我已经有的一比了。”岚清约离沈铮很近，能听见这“咚咚咚”的声音。
“我们几人之中哪有不疯的？你看她滚山坡的时候不也很大胆？”沈铮指着无澜，不是疯子哪能一同踏上这个没头没脑的路途呢？
无澜被拿去当了垫背，“我可没像你连命都能做招式。”
沈铮和无澜总是在拌嘴，绝对不能放到一起。
门前四个人的样子有些狼狈，相视而笑，同战场上狼狈的意味绝不一样，多了些诙谐。
重新进入这个村子，他们看清了民生。弓腰驼背的老者很多，他们甚至只能看见脚下的路无法轻松抬起头。生活在这酷寒里，百姓被寒冷折磨的不成样子，他们的棉衣是一块接着一块的补丁，恐怕在就已经大大折减了效果。
很多人都往一个方向跑，那是医馆。村子里只有一家医馆，村民都堵在了门口，一眼看去就足有五十余人。
视线穿过人群药堂里也有六七位在等待大夫诊病，有人甚至要站立不住、呼吸困难，时而张着嘴极夸张的大量吸气。
“他们这多人只有一位医师在看，什么时候能轮到后面这些人。”岚清约发现医者已是满头白发，看诊的速度极慢。
“大伯，你们这还要等多久呀，我看您已经坚持不住了。”沈铮面前的老人摇摇晃晃的还不停发抖。“我们也有医者，先帮你看看？”
大伯连忙摇手，看几人穿的衣裳虽然有些皱了但还是很华贵，他的样子是怕了。
“大伯你再坚持下去只会更痛苦。”岚清约也劝大伯。
“我没钱给你们，在陆医师这不收报酬，我总能等到的。”大伯开口，声音不仅是沧桑，而是坏了嗓子。
生活在这穷乡僻壤就不容易了，没想到竟还有这样高洁之士，不计回报。
岚清约细心解释，“我们也不收钱。”
抢了别人的病人不知会总是不好的，岚清约又恭恭敬敬的对堂内的老医者说：“晚辈斗胆，请您放心，晚辈并非庸医后面这些病人就交给我吧。”
“那就有劳少侠了。”
屋内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修士的气息他察觉的到？
岚清约不容多想，为这些百姓诊病才是首要的。
沈铮挤出了一条路，在外面治疗怎么说也冷，还是在屋内。医馆很小，进了堂内和老医者隔不了几步的距离，靠着门还有一张木桌，刚好。
请那老伯坐下，就开始了施术。
老伯的身体已经是残败不堪，寒气侵体使得骨头非常脆弱，形成了腿疾、腰疾，已经成了去不掉的病根。年复一年的寒气侵蚀使得他的肺收到了伤害，会不停的咳嗽，想必嗓子也是因为累日的咳嗽被伤了。
要痊愈还需要重塑骨骼，重塑骨骼比正常病发还要痛，大伯承受不住。岚清约能只为其缓解此时的疼痛，管不了一世。
这里水灾频繁年年寒冬，在水涝和严寒中生活，早就逐渐伤害了百姓的根本，且他们的症状都很相似。
这里的冬天只要一个呼吸冷气就直逼鼻腔，瞬间能体会到血腥的气味。
“终于结束了，可惜我只能帮得了这一时。”岚清约叹声。
“他们的身体也经不住脉法的折腾，不怪你。”沈铮轻声安慰。
老医师那边也结束了最后一位病人，“汝的仙术已经可以帮他们缓解至少一年的痛，对他们来说可以过好一年便已是恩赐。”
岚清约挽手作揖，这位陆医师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品质也当得上仙人，让人控制不住生出一种敬重。
“汝等都穿的这么单薄，火气再旺盛也不该这等不在乎身体。”
“我们其实是从蓝城一路过来的，没想到这会这么冷。”沈铮瞧着这位医师应当也是修者，内力虽然察觉不到，但是经脉与凡驱是不同的。
能做到掩藏内力直至旁人察觉不到的程度，天外境之上。
“你们跟我来，给你们找几件棉衣。”陆医师虽然已经是鬓发全白，皮肤也皱成了攥过的宣纸，可是走路却很健硕。
出了药堂后门就是陆医师的屋子，他家的后院很干净，几乎没有积雪。跟着进入了房间，陆医师翻出了四件棉衣。
“多谢前辈。”
“丛山村跟北面的冶城紧挨着，气候多少会受到波及。拿了衣物，就走吧。”
“实不相瞒我们需要在此休息几日，我们真的走了很久才到这，可这里没有客栈”岚清约不好意思说下去。
陆医师告知他们就在东边的巷子里，有一家空房，没有完全被风雪破坏，收拾一下能将就。
岚清约救了村民，在他们出了医馆门后几个人凑上来，送了他们热腾腾的馒头。几人知道这些村民都不会富余，不敢收下。奈何那些人硬塞在了岚清约手中就跑了，恰巧这时肚子也叫得挺响，分食了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