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你来说什么是重要的？
被凄寂选择的人还有选择吗？沈铮便是那没有选择的人，清约说的对，该看见那颗心，该守住那颗心。
——可我这样的人，守不住你的命，也守不住我的命。
“岐郎，我必须得到血毒。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
百年前那个没有名字的姑娘被铁链拴在了地狱的门口等待消亡，等待生命被印上永远的污色。但她认命吗？她不！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韦身一个凡驱？她都已经走到今天了，为什么还是不如那个废物？”
想儿的眼神死得格外凄凉，曾经她愤恨！她仇视，却也悔。“岐郎，我杀了夫家百余口人，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穿着鲜红的嫁衣，残忍的手刃了所有活口。想儿杀了凡驱的人，她再也没有机会重回守生阁。恶鬼夺走了她的抱负、她的勇敢，甚至从出生就抹去了她的生命，碾碎了她轮回的机会。无论她多么努力，她都未曾拥有过“想儿”这个名字。
想儿逃跑了，可那么多冤魂，那么多血液沾染在嫁衣上。
“我逃不掉的，他们该找我报仇。”
怨气折磨人会蚕食身体的五脏六腑，想儿忍着、受着，她的经络尽毁，怨气钻入她的每一处身体。她有了一个念头，是那三个恶鬼害死了所有人，最该死的人还逍遥着！
“我枉杀无辜，我弑杀亲父亲母，我已经没有了生的机会。”因为怨气的影响想儿堕入了魔道。
曹岐的心一刀刀被划着，“活得了，想儿一定活的了！”
“我生来就满身污血，仅仅被一叶蕉叶包裹，注定没有归宿。”
“想儿眼里的我是什么！你要的我给的起！”曹岐像是有些发疯，他吼着想儿，吼着那个最爱的人。
或许沈铮才是真正能理解想儿的人，懂得为什么她不敢爱。“这些和你要血毒的目的有何关系。”
“为了变成人族，百年太难熬了，我坚持不住了，也或许是我有了想守着的人。”
是呀，太难熬了，沈铮看着岚清约——有了你便更难熬了。
“据我所知，这世间没有能变成人的方法，就连仙人贬谪也不过是传说。”岚清约不解。
“我也不知我该不该相信他们，他们答应只要我给他们血毒，他们就为我剔除魔骨。”但纵使是怀疑也总要试试。“有关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告诉我的，我印证过是真的，所以我姑且信他们。”
岚清约为想儿的人生感叹，人的骨头要是被磋磨了，便很难站起来。想儿姑娘被钉在了俗人的案板上，只等需要时剥开皮囊饮血吃肉。且那是把最硬的刀，一刀毙命。
“想儿姑娘可要想好了，血毒落在魔族手中，你的岐郎活不活得了，你活不活得了，真假难辨。”
“你若是背负了爱人父母的生命你也不在意吗？想儿姑娘背负的杀孽还不够多吗？”才说出口沈铮就觉得自己并没资格说这些话，论沾染的鲜血那个为小赤鸟挡剑的人族就够他背负千年万年。
岚清约其实可以杀了她，即是魔族可杀之。但他仍然再次提醒道，“香烛所剩无几，要怎么选择？”
选择？这话像是戳进心里的弓弦响，想儿反问：“由我选择？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你杀了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从前我杀了一只红色翅膀的鸟，那时的我杀错了，现在，妖、魔我都给你们选择。”
红烛熄灭，血毒凝珠，一半赤红一如琉璃，好似阴阳。天鼎中的死魂也随着安宁了下来，鼎身出现了真的裂纹，最后碎裂。死魂却不散开，像是什么东西舍不下。
想儿终于受不住摊倒，伏地崩溃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一直在重复为什么，却一句也问不出。或许是想问为什么被生下来？为什么是个女儿身？为什么“虎毒食子”？又或许是在问为什么所有的温度是血亲外的人所赠？
“想儿。”曹岐惴惴不安，血毒已经在手，想儿的该去向哪里。
沈铮也走到了岚清约身边，“你怎么不抢？”
“我在等她的选择。”岚清约的脉法消耗过多，此刻有些虚弱。
“你说的对，我蹉跎了太多时光。”想儿顿悟，“我不该让岐郎在等我。”
想儿将血毒珠交给了沈铮，她不要什么成人了，她要守着她的岐郎过完这一生。如此，也够好。
岚清约指着游魂，“沈铮，可不可以渡了他们？城主应当是在等着人来解救他的城民。”
离开地宫前，沈铮为死魂安抚，纹碟在鼎身内壁刚好被遮掩。
“陵墓的结界关上了，这里以后就没有血毒了，血毒之后还是封印在禁阁比较稳妥。”
“对不住沈将军了，也多谢岚公子的点悟。”想儿行的是守生阁的礼数， 时隔多年。
岚清约一直在周旋血毒之事，忽略了另一件事，座南城门已开。想儿告知的事情中，有个尤为重要的事，座南城门，挡魔屏障。
直到几人出地宫，地面上早有魔族人在守着。
“终于出来了。”
想儿明显慌乱，“右护？您”
“自然是接功臣回家。”他语气怪腔怪调。
沈铮与这位右护常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倒是没想到连他也退居后方。
“我当是谁，烈耀，成右护了？”
烈耀惺惺作态地摆着高架子，“沈铮？许久没见了。”
“什么时候你敢直呼我的名字了？小火种。”
烈耀是岩山中火种化成的魔，火之源灵向来都是极为烈性的力量，烈耀凭着这种决绝狠厉的力量很快就爬到了高位。与沈铮在战场遇见，次次败阵。后被调去蓝城，小有战绩。
“想儿，交出血毒吧。”
沈铮不等想儿说话，挡在了她和曹岐身前，“血毒你拿不走了，想儿你也接不回去。”
沈铮这么做的原因想儿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叛变传回魔族，引来杀身之祸，就不再有安生日子。只得假称自己是将要被俘获之人，带回守生阁。
“沈将军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用兵之道我输你一头，但今日你一人之力怎么护住这群废柴？”
“怎么是他一人？莫非有眼疾？”
岚清约从前不争不抢，任何的挑衅、贬低对他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如今他竟会这样出头？沈铮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沈铮看不惯烈耀，“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叫人火大。”
“沈将军真多话，我们是来闲聊的吗？”
烈耀这个人便面上傲气凌人的臭架子，但他与沈铮交手的五年时间里，战怕了。即便不承认，也还是换回了“沈将军”这个称呼。
烈耀打算先发制人，沈铮虽然在战场屡屡战胜他，但沈铮承认烈耀的力量够强大。若是自己一人近身战胜券在握，可要是分心了说不准真的会被牵制。
“沈将军要顾好左右啊！”
沈铮在前坐镇，岚清约瞬间明白意思在默契地配合他。
沈铮川寒剑出，烈耀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两把武器的缝纫相撞，铮声刺耳火星四溅，川寒剑火刃燃起的火种与烈耀刀刃的火种不分轩轾。
经过火淬的刀身极其坚韧，沈铮的剑又同时具有一面寒刃，两面交替攻击烈耀的刀被强硬的抵挡着一边又被寒刃抹去了攻击力。
烈耀见不得势，竟突然朝岚清约攻击而去，岚清约来不及唤青虚，空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击。
岚清约双手疼痛，幸好自身脉法就是同火源灵，否则恐怕这个时候手就没了。“卑鄙！”
“火源灵，算你走运。”烈耀继续针对岚清约，“火要这么用！”
“我只是不小心才被你偷袭，别愚蠢的看不起人！”岚清约身法快的惊人，青虚剑又有着高深莫测的力量，也使得他的招式不可预测，除非能在这急速的攻击里先看清他的身影。
然而烈耀根本看不清，他被圈进了岚清约的卷套里，招招解不开。
烈耀被耍的恼怒，拼力跑了出去，“你到底是谁？”
“你们魔族才派人来杀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沈铮越发觉得岚清约势不可挡，若是再这么有人陪练过个数月甚至可进神知之境末期。
“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自然不过问，不管你是谁，交出血毒！”
“你是不是该想想有没有能力来抢？”
烈耀完全吸引了沈铮和岚清约视线，“不知他们的命你们在不在意？”
曹岐竟然败了，沈铮皱眉暗骂：没想到曹岐这么废物，这么废物来找血毒！
“人族大将军要见死不救吗？”
烈耀的卑鄙不止于此，他的野心可不止抓住那么几个小喽啰，万一沈铮不在意，他可是听说沈铮的心变化无常。而方才的对势中，岚清约便是那个重点。烈耀趁着沈铮分神，暗器飞出。
“清约！”
烈耀阴险的扯起嘴角，果然没猜错。
“今日若不将你的命留下，便算我废物！”
“我的手中有筹码，我还需要与你动手吗？”
岚清约双眼猩红，为何又是自己被钳制！岚清约啊岚清约！废物！
岚清约越挣扎越痛苦，“烈耀，你要拿我威胁沈铮，断不会让你得逞。”
“沈铮也是这么想的？”烈耀捏住了沈铮得意地像是头仰上了天，“交出血毒！”
“我可没有能交给你的东西！”沈铮看准时机，雷霆疾驰而下正要披在烈耀头顶，岚清约却突然痛的叫出了声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