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海怒二
魔族攻打人族一路大胜，直至攻入溪城。山海初遇倾折，在人族的勾栏院里。
一个纨绔少爷的身后跟着一个肤白若雪、面似玲珑的男子，便是倾折。那纨绔之辈是城中有名官仕家的小儿子，荒淫无度、不问难世。而倾折是那公子的伴读先生，整日受到那禽兽及其朋友的侮辱，逼迫倾折收拾烂摊子，稍微被禽兽的父亲听见点什么不好的事就对倾折非打即辱。
适才那禽兽少爷正在吩咐下人和他的狐朋狗友教训倾折，倾折的衣物都已落到了肩膀。
山海见那人让人怜惜的模样，并感叹于他可堪倾世的姿态，竟鬼使神差的要上去帮倾折解围。
旁人毫无察觉山海出现在了那群人面前，替倾折合上了衣物，“公子天凉了，当心卧病呀。”
倾折微抬起头，看向山海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意味，仿佛是习惯了这一切。
纨绔少爷以告诫的口吻蔑视山海说道：“阁下切莫多管闲事呀。”
山海嗤笑一声，“是谁？”
“你竟敢无视于我！”
“非是无视，而是藐视。”山海故意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嘲讽意味。“所以我还是看到了你的。”
“公子，此事皆我之过错，同旁人无关。”倾折开口面无表情的朝公子说。
“美人，我自当是不拿他放在眼里的，你怎不信我，要不要跟我走？”
倾折后退一步，“多谢公子，我是这位少爷的伴读，非死不可叛之。”
纨绔少爷满脸坏笑，“倾折，既然这位公子看中你了，你便让他享受享受，我不介意你尝尝别人的味道。”
“少爷！倾折”
山海听不下去了，召唤出妖物，一声令下，“屠。”
那禽兽还有一众酒色好友全部死在了魔兽的爪下，尸骨无存。而勾栏院里的其余客人皆未看到此景，这一幕看惊了倾折，他颤抖着不敢多言。
“以后别回那个家了，远离溪城。别抖了，我不会杀你。”
倾折摸不透眼前人的意图，为什么救自己，身为魔族为何不杀自己？甚至让自己远离这里。可即使魔族人不杀他，离开了少爷的他不知能去往哪里。
就在山海要离开勾栏院的时候，倾折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我无处可去，他在我至少有容身之所，而你杀了他，我”
“你可知我是魔族人？”
“知。”
山海见倾折惹人怜爱的模样，“可敢同我前往魔族？想明白，魔族可不如人界这般。”
倾折犹豫片刻，声音颤抖着说：“敢。”
魔族地界终日不受阳光照耀，隐于尘世。山海主上的住处其他魔物不得靠近，硬闯便会受到极刑。山海的房间里有一颗明珠，顺应这人世的阴阳交替，人界太阳升起明珠便亮起。
“明珠亮起时不可出殿外，被别人发现我无法护你。”
“好。”
山海将倾折藏的隐秘，白日里倾折在后阁里继续读书，他在后院里选了一块地想种种花，但奈何赤域的土地无法开花结果。
“赤域没有阳光，除了曼陀花，皆无法生于这里。”
倾折掩饰住失望的样子，“这样啊。”
“不若将你送回人族，我这魔族实在养不了人。”
“主上这是赶我走吗？我可以为主上做任何事，只求主上能护我活着。”
山海微微倾身靠近倾折的脸反问，“任何？你有能为我做的事吗？你还有什么？”
倾折看着山海那双深邃异色瞳孔的眼眸，眼神不自觉地想躲闪，却被山海控制住了不予转头的机会。
“躲什么？你倒是回答。”山海不知觉地靠近倾折。
“主上想要的，倾折万死不辞。”
山海微微吊起嘴角，眼神向下看去。
倾折像是明白了什么，接着说：“主上是想要我服侍您吗？”
“你，你说什么？你想什么呢！”山海意识到倾折将他想成了登徒子，“你在那纨绔少爷家的时候也做他的玩物？”
“我不曾。”
“那你还装成一副老手的样子。”
倾折在魔族人的领地一住就是两年，山海因为战事不能常回。山海怕倾折孤寂特地找来曼陀花的种子种在园中，倾折就每日在家中种种花、抚琴。偶尔山海在家还会带倾折到人间逛逛，每次回家都要带很多人族的新鲜玩意儿。
渐渐地倾折陷入山海的温柔里，却不敢将自己的心意捧到山海的面前。
直至魔族攻陷人族溪城的计划失败后，倾折也在山海的忽视下被魔族人发现。魔族人怀疑倾折为人族细作，将战事失败的原因全部扣在了倾折的身上，怪山海被贱种蛊惑。
众魔逼迫山海杀掉倾折，可如今的他早已对倾折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他进退两难。
山海将所有部下遣散，退出主上之位，以性命作保。然魔族的众百姓仍不满足，威胁山海如若不处死细作将永无宁日。
倾折不忍山海为难，“山海，将我交出去。”
“莫要担心，我能保你。”
倾折平静的跪坐在山海面前，双手捧住山海的脸颊，那是他第一次与山海那样亲近。“山海，有些话现在不说应该就没机会了。”
活了二十载，倾折除了活着的那个念想，他别无所求。但此刻他第一次想执着地抓住某些事物、人，他本以为爱意就像话本里演示的那样的甜蜜美好，可他却如此不舍。
倾折的眼里不知觉的浸满了泪水，“我心悦你，我这一生二十年，能遇到你是我有幸。”
“别这样，我说了可以护你就一定有办法！”
“主上，我已不求生，只求山海记得我。”
倾折拥住山海，哪怕只有一刻，他也想感受山海的温度，记住山海的气味。
山海的内心如海啸般翻滚，“倾折”
明珠缓缓亮起，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倾折湿润的双眸下是赴死的坚定。
众魔族百姓再次闹上山海的庭院，山海死死护住倾折，挡住其他人的攻击。忽然，倾折抓住山海的手，缓缓地摩挲着，贪恋了片刻举起山海的剑。
“山海，如有来世，我还想见到你。”
山海挣开倾折的手要挥剑刺向攻过来的小妖时，倾折毅然地张开双臂闪到了山海的身前，剑不偏不倚的正中心脏。
“倾折！你”
倾折提起嘴角笑着说：“山海，对不起，我反悔了，我不要你记得我，你应该忘了我。应该是有办法将一人从记忆中抹掉的吧，应该，可以的吧。再见了，山海。”
“倾折！”山海撕心裂肺的仰天长啸，周身瞬间爆发出无数魔气化成的刀子。
岚清约及时施出结界阵法护住了在他身后的几只魔物，侍者也幻化成本体围着山海用身体做盾。刀子如烟火般四散，来不及防备的魔物全部被洞穿。
“众侍者，吸收你们主人释放的魔气，快!”岚清约喝到。
剑指迅速凝结脉法朝山海的方向挥舞手臂，山海上方出现了一个峻山决海图腾，阵轮运行一股来自山川巨海的力量从天而降，瞬间压制住暴怒的山海。
“沈铮，助我！”
沈铮一同向阵法中输入源源不断的脉法，两股脉法交缠融合，在阵轮上散出两股光华犹如一只苍鹰展开了异色的翅膀。
岚清约试着唤醒山海，“山海！”
漠视一切的山海闻声看向岚清约，瞳孔一阵，魔气瞬间弱了下来。
山海嘴里呢喃着，眼角流下了泪水，“倾折倾折”
岚清约想到山海和自己说过一见如故，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亦是有些流连的意味。
“侍者！主上珍视之人说话是什么样子的？”
“温文尔雅，书生气。”侍者停顿了一下又说：“您这样的！”
岚清约冷静下来，好在岚清约说话本就是温柔敦厚，不需太作修饰就能符合书生气公子的口吻。“山海，醒醒，醒醒。”
果真有用，山海的意识已经被岚清约吸引。
山海颤抖着声音说：“倾折，我想你，我怨我自己，我应该拥着你告诉我爱你。”
“山海快醒来，你不该拘泥于过去，我已经身死，莫要留恋于我。”
山海意识到不对劲，“不你不是他，身形虽像”
“主上，我虽不是他，但我与他一样，不希望您被吞噬。”
“我愧对倾折，是我杀了他，我满手都是他的血。我连最后都没勇气说出我爱他，我醒悟的太晚。”山海的瞳孔逐渐恢复，“他的血成为了我的血咒，我不够无畏，我不配爱他。”
“非是如此主人。”众侍者开口，“倾折，爱您敬您信您。倾折他，也想与您有个结果。可正因他爱你，所以不愿看您痛苦，倾折希望您不要因为他痛苦。”
“倾折，你应该还未走远吧，我坚持的够久了，这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山海在峻山决海的固制下强行破阵，而后逆流体内的魔气，“我早已心死，为何现在才想到要去找你呢？”
折倾阁瞬灭成幻影，山海自戕在众魔面前，蛇侍在山海消失的同时也散尽了命格。
就在此刻，眼前的景象一点一点的消散，岚清约两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直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