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也是发小

    丁晓光一路趔趔趄趄慢慢悠悠往回走，抄近路，路过另外一片也还没被开发商剃头的山林，只见一小伙提着一竹篮子从山林走了出来。还没等丁晓光仔细瞧见是谁，对方隔着老远就叫了起来：“是晓光哥吗？晓光哥！”

    丁晓光定睛一瞅，没瞅出来。看来酒真的是喝猛了。随着对方飞奔而来，丁晓光终于看清了真面目，原来是毛毛。这毛毛是丁秋枫发小丁壮的儿子。

    丁晓光咧着嘴笑道：“毛毛，你跑山上干啥去了？”

    毛毛憨憨地笑道：“看我娘去了。”

    说完又流露出一丝丝悲伤。

    毛毛大名叫丁思肖。他娘姓肖。当年他娘产后大出血走了。

    丁晓光沉默了。

    毛毛看着丁晓光，惊喜地问道：“晓光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几……昨天刚回来。”丁晓光卡顿了一下，撒谎道。

    毛毛说道：“晓光哥，你回来怎么不找我玩啊？”

    丁晓光说道：“正打算这两天去找你的。我离开家一年了，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进步呢？”

    毛毛兴奋了起来，高兴地说道：“晓光哥，我进步可大了！我唱了好多歌呢！我都录了下来，等下你去我家放给你听！”

    丁晓光也开心了起来：“毛毛棒啊！以后可不就是个歌唱家了嘛！”

    毛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嘟囔着：“晓光哥你又笑话我。”

    丁晓光说道：“我可没笑话你，我说真的。”

    毛毛的父亲丁壮其实不是丁家湾的人，而是毛毛的爷爷丁二捡回来的。

    丁二是村里的老光棍，某天晚上从镇上回来路过一个垃圾堆，远远地就听到一丝丝哭声，等走近一看，只见一婴儿躺在垃圾堆旁。那婴儿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丁二也没多想，直接就抱了回去。由于没有妻儿，所以丁二对这个上天赐予他的孩子格外的照顾。原本看起来活不了的小婴儿被他给养活了，不仅养活了，还养壮实了，为此丁二还专门给他起了丁壮这个名字，以寄托自己希望他茁壮成长的期待。

    丁壮打小就聪明，丁二穷尽心力养育着他，走了很多后门送了一圈礼给他上了户口，供他上学。丁壮读至三年级的那年，丁二心梗一头扎进田里死了。那时丁兰花的父亲丁稼桥是村里的支书，他主动肩负起了接着养育丁壮的责任。整个丁家湾盛行做木工，丁壮也就跟着做了木工学徒，拜了丁秋枫的父亲丁大路为师傅。那是71年的春天。丁秋枫、丁壮和丁兰花三人因为年龄相仿，且家又隔的近，所以，也就经常厮混在一起。两年后，马怀仁作为知青从城市里下乡来马家湾插队，也被安排在了丁稼桥家落了脚。至此，15岁的马怀仁、14岁的丁秋枫、13岁丁壮和12岁的丁兰花四人组成了“三加一”组合。

    马怀仁头脑灵光且年龄最大，很自然地成了“三加一”组合的那个“一”，也就是老大。马怀仁骨子里带着城里人的优越感，经常和他们三人讲着各种各样他们从来没听过的故事，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羡慕不已，尤其是丁兰花。两年后，马怀仁和丁兰花互相暗生情愫，时不时偷偷摸摸幽会。暗恋着丁兰花的丁壮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卑到骨子里。很快，丁兰花的母亲胡萍萍从村里婆娘们口中听到了闲言碎语，于是把丁兰花关屋里打了一顿。丁兰花认为组合里出了叛徒，而那个叛徒一定是因爱生恨的丁壮。丁兰花被母亲收拾完后就找到了丁壮，一顿暴揍外加一顿臭骂，直接让他滚出自己的家。丁壮没有还手也没有还嘴，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家破败的老房子，丁稼桥后来叫他回去，他再也没有回去。

    胡萍萍本来就不太喜欢马怀仁，虽然觉得他是城里来的，见识有些不一样，但更觉得他平日里干活偷奸耍滑，只会油嘴滑舌，一点都不本分。自从知道他和自己的闺女好上了，那更是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全没了。于是她发挥了妻管严的一贯作风，要求丁稼桥把马怀仁弄到别人家去。再于是，马怀仁被安排到同一个大队的邻村去了。但这并不能阻止马怀仁和丁兰花二人约会。

    很快四人帮倒台，后来又恢复了高考。马怀仁想争取名额，回城里去，但是平日里表现不好，加之自己也无心学习，所以回去也就是想想而已。马怀仁最终还是没有回到城里，他压根就没有去争取回城的名额，因为他觉得自己争取也不会得到名额，但这并不妨碍他连哄带骗，向丁兰花信誓旦旦说要回城里，带她一起远走高飞。在那段日子里，他把丁兰花弄怀孕了。78年的丁兰花，才17岁。胡萍萍纠集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把马怀仁抓到村里的山丘，摁在丁家祖坟前好一顿痛打。马怀仁当即表态一定对丁兰花负责，娶她。79年，马达的大姐姐马先妍出生了。可是一年后，马先妍突发疾病，送医不及，没了。又三年，胡萍萍掉家里的粪坑淹死了。此后数年，马怀仁和丁兰花一直未能生育。1989年，丁秋枫和王秋月，丁壮和肖红，双双喜结连理。又一年，丁晓光出生，在丁晓光出生的前后分别一个月，马达和丁思肖分别出生。丁思肖出生的当天，肖红产后大出血走了。

    丁思肖一出生就异于常人，毛发旺盛，丁壮也没多想，就给他起了个小名毛毛。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点异常慢慢地变成正常了，倒是其它方面又有些不正常了。毛毛时不时手舞足蹈，作疯癫状，嘴里絮絮叨叨，还伴随着抽搐。这种症状是在毛毛十岁那年出现的，当马达、丁晓光和毛毛三人一个班，正在上语文课，毛毛突然就发作了。对于毛毛这突发的症状，丁壮心力交瘁，但无能为力。科学的技术，封建的方法一一用上，均没有治愈。由于科学治疗实在耗费太大，丁壮无力承担，最后只能借助封建那一套聊以安慰。情况稍有缓和，但不能治本。后来毛毛在上课或者课余玩耍期间，陆陆续续又发作了几次，把同学们着实吓的不轻。丁家湾的家长们还好，能理解，但其它村的家长们一个都不愿意理解，纷纷跑学校去堵在校长门口，要求必须让毛毛退学。于是，毛毛退学了。

    在那之后的日子，丁晓光和马达充当起了老师的角色，总在放学后去毛毛家教他学习。后来马达自己都跟不上学习了，于是慢慢地也就丁晓光这么一个老师了。所以说，丁晓光与毛毛，那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毛毛在家也没闲着，除了帮着父亲干着农活，跟着丁晓光学习外，自己也学会了唱歌。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的。丁壮自己学着给他做了笛子，毛毛练了几年之后，也吹得很不错。可能，有些人就是有天赋。

    毛毛有一首数字歌，是这样唱的：

    我来自哪里

    反正不是这里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会去哪里

    一定会是这里

    这里有熟悉的气息

    八九分痛苦

    一二分快乐

    只要爸爸陪着就不会落寞

    六七种嘲笑

    三四种微笑

    爱恨交加你说奇妙不奇妙

    我不哭我不闹

    好好活着 才是礼貌

    如果非要祷告

    我只要世界不要总跟我开玩笑

    你可以对我憎恨 对我愤懑

    你可以给我欢快 给我关爱

    一半好 一半坏 这样最实在

    我只期待 天平不要倾斜太快

    公平就是对半分

    五五分就是平衡

    你可以给我一半的生分

    我也只会要一半的真诚

    一二三四五 掐来算去 很是辛苦

    六七八九十 斤斤计较 沦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