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间悲喜

    和大多数少男一样，王君的第一次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也和大多数少男一样，王君开始第二次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王君忽然在西河桥上和血流满面的林虎不期而遇。林虎提着把杀猪刀迎腹便刺。王君大惊，撒腿就逃，边逃边大叫救命，林虎紧追不舍。月仙姐忽然到了面前，抱着他就跳进了西河水里。

    在一阵憋闷中王君惊醒过来，才知道是一场噩梦，月仙姐发现他在床上手舞足蹈大呼救命就把他揽入了怀中，两眼柔情似水问道：“刚才做什么噩梦了？吓成那样。不要怕，有姐姐在，姐姐保护你。”王君头靠着她软和的身体，鼻闻着她醉人的幽香说：“我梦到我初中那个同学提着杀猪刀追杀我，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被我在厕所拿木棍打的那个。”“别怕，他怎么会找得到这里呢？再睡哈就起床了，你今天还要上班去。昨晚劳累了一夜，今天可够你熬的了。”

    白天王君在洗车场无精打采，一进家门却精神焕发，他正想搂抱李月仙。李月仙赶紧向厕所努努嘴，轻声道：“别闹，你萍姐回来了。快去拿碗盛饭。”

    林萍开门出来，甩着手上的残水瞟了瞟王君几眼：“大伙子，你偷人去了？还是右手用多了？干出这么大的两个黑眼圈。看着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没有嘛！只是昨晚没睡好。”说完便低头舀饭，生怕眼神出卖了自己。

    一转眼时光已来到了腊月二十五，放假前，王君花40元给钱叔叔买了一箱苹果。腊月二十六这天，王君跟着月仙姐坐班车回老家过年。他不敢回林家村去。月仙姐不仅买了自己带回家的各样东西，还帮王君准备了送自己父母的礼物。

    李月仙家在白沙地，村子坐落在一排群山的山腰平地上，和贵州隔河相望。这里偏远落后却气候湿润，山水养人，多产肤白貌美的女孩。王君的到来备受欢迎，酷似夭折儿子的相貌也勾引起老人们深埋心底的悲痛。但他们白日里都把这种悲痛的怀念化作了热情款待，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暗自神伤。

    幸福时光总是白驹过隙。四天后，王君就要回城上班了。月仙姐要帮父母种完洋芋才回。王君也要留下来种地，说钱叔叔对他很好的，回去再向他解释。李月仙不让，说一个男人要说到做到，答应人家的事不能说变就变。

    这晚下班回家，却见林萍姐在梳妆打扮，看了眼王君说：“走，姐带你喝酒去，今晚全是大美女。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王君摇了摇头说：“姐，我不去，我喝不来酒，一喝就醉。”林萍说：“喝醉就喝醉呗！又不是会吃了你。走走走，一个大男人别啰啰嗦嗦的。”王君被她连拉带扯着去了。

    在这家名为大山羊肉馆的饭店里，王君一男被林萍她们四女肆无忌惮地调笑着。王君酒已半醉，脸颊全红。他越腼腆脸红，无言以对，酒意渐浓的姐姐们越兴趣盎然，嬉笑无度。王君不善言词，不懂婉拒，敬酒便喝，饭局还没结束就醉得不省人事。他醒来时，已赤身裸体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王君去上班时，心情莫名其妙地舒畅，围着钱叔问东问西。当问起钱叔小时候读书的事时，他先沉默了半天，接着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人这一生很长，可关键就那么几步。我的第一步就踏在了悲剧上。这一生很多时候都是命不由己啊！我们家五兄弟，我是家中老大，我和老二、老五学习成绩都好，最好的还是我。但家里供不起我们三人读书，也缺劳动力，我爹就把我叫回家种地去了，没有任何商量，也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像是天经地义一样。后来我二弟考上了大学，分在省交通厅，现已是正处级。我五弟考上烟草技校，分在烟草公司，现也是一个什么部门的主任。他们每年春节都风风光光地开着轿车领着妻儿回家过年，给大家分发礼物和红包，接受大家的恭维和欢迎，然后装满后备箱在前呼后拥中挥手离去。而我，却一辈子在土地里扎了根，灰头土脸窝窝囊囊地苟活着。”

    钱叔点了根纸烟，烟云缭绕中，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王君以为他还在感伤自己黯淡失意的前半生。但钱叔却是再次被藏在心间的那件秘事刺得痛不欲生。

    钱叔共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老大和最小那个是女孩，老二是儿子。在生下儿子半年后，为了挣几块肥料钱和盐巴钱，农闲时他就下煤井挖煤炭。那次附近的一个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烧焦了20多人，他被吓得提前回了家。翻山越岭走到家时已是夜里两点多，他正准备开门时却听到了一对男女的淫声浪语。他打开门亮了灯后，就看到了沙发上两个慌张分开的赤身裸体的人，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卫生所的吴医生。他顺手提起一个椅子就砸向那个龟孙，才砸了一下，妻子就紧紧地箍住他的双臂，吴医生遂狼狈不堪提起衣裤逃出门去。后来妻子被他寻故打了三四次，但他还是没有离婚的勇气，离婚不好找个过日子的人不算，两个娃娃怎么办？他就这样忍辱负重麻木无趣地活在这人间，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今天开车来洗的人不多。钱叔坐在方凳上吞云吐雾之时，王君就靠在那个旧沙发上回味着两个仙女姐姐赏赐的幸福。只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两个月后两辆载着四个人的摩托车即将终结他难舍难离的美好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