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星,我是妈妈啊
陈大海变脸的速度极快,还从兜里摸出了携带的所有现金。
这时也有不少路过的渔民停下来看热闹。
有指责陈大海做事不道德的,也有为他求情说和的。
“月姑啊,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大海也道歉了,给了赔偿了就算了,你也别揪着不放了”
“是啊月姑,药厂天天往海里排污水,大海心里也是着急啊,看到阿星偷蛤蜊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你也别怪他了。”
“大海这事也做得不对,小孩子挖两个蛤蜊,你咋狠心下手那重啊”
“就是,你说两句就得了,要赔偿找人家大人去,你为难个孩子做啥啊”
“我可是看到了,刚刚那么多孩子一起挖,你就逮着阿星一个人打,你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月姑,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家阿星被打得太可怜了”
渔民你一言我一句的,听得陈大海心里愈发慌乱,他双手合十,就差没跪下来求纪月息了。
纪月息就是胡口瞎扯的,她自己都不清楚现在法律对于故意伤害罪怎么判的。
原身就更是个法盲了。
反正歉也道了,赔偿也给了,当务之急是将孩子送到卫生院治疗。
她礼貌的朝各位渔民鞠了一躬。
这些人虽然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但却实实在在的帮她说了话。
她又对陈大海道:
“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只希望你以后不要意气用事,要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好说话。”
陈大海闻言连连点头,为自己差点酿成大错而后怕。
该说不说,月姑可真是个大度的好人嘞。
对比起来,自己可真不是个人。
陈大海在心里唾弃自己,也把纪月息的话记在了心上。
看热闹的渔民们也对于纪月息的做法给予了高度赞扬。
纪月息嘴角挂着温和谦逊的笑意,在众人的目送下去了卫生院。
“啧,别说,四年不见,这月姑说话还怪有文化的嘞”
有村民感慨道。
“唉,苑大爷和阿星真的太苦了,希望月姑回来能是件好事吧”
转眼,夜色已至,满天繁星一瞬一瞬的闪烁。
又破又矮的茅草屋透着橘黄色的灯光,说不上是暖意还是孤寂。
给阿星掖好被角,纪月息起身走到堂屋。
堂屋门口坐着位抽旱烟的老人,老人皱纹横生,又黑又瘦,腋下夹着根拐杖,他的背脊好似被重物压着却又拼命挺直。
“爸”
纪月息上前唤了一声。
苑大爷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她,随即又垂眸默默抽着旱烟。
纪月息知道他心里愧疚,觉得是自己没用,没照顾好阿星,对不起阿星,也对不起她。
但这怎么能怪他呢?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纪月息走上前坐在他编篮筐的长凳上。
苑大爷诧异的扭过身子去看她,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哑着嗓子道:
“待在村里可赚不到大钱”
不料纪月息只是笑了笑,她道:
“这可不一定,再说了钱够用就行,我回来主要是为了您和阿星。”
苑大爷闻言呆呆的看着她,显然他也没料到纪月息会这样说。
他想劝她不用挂念家里,一切有他。
但是想到今天被打得半死的阿星,他又将话咽了下去。
他心里实在愧疚,是他没用,要儿媳挑起家里的担子,她明明可以不用回来的。
但是家里老幼病残,如果月姑不管的话,阿星跟着他这个废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长大。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用以沉默的方式回应。
纪月息留在家里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次日清晨,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纪月息做完早饭,刚将院子收拾了出来。
小阳已经站在了院外叫阿星一起去上学了,看到纪月息也是大大方方的问好。
“月姨,阿星好点没有?今天可以去上学吗?”
纪月息一边回答一边走进堂屋拿了两个鸡蛋出来。
她还记得昨天只有这孩子护着阿星。
“好多了,来,这两个鸡蛋拿着,昨天月姨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保护了阿星呢”
小阳小脸胖乎乎的,一对小眉毛拧成了一团,他摆着手连连后退。
“月姨,阿星是我朋友,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他哪里拗得过纪月息,不一会儿两个衣兜里就被一边揣了一个。
他小脸为难的皱起,看得纪月息忍俊不禁。
小阳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对纪月息道了声谢。
他们的互动被屋里的阿星看了个正着。
他木讷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阿星”
小阳眼尖的看到门后面的阿星并举起手冲他打招呼。
纪月息转身看去,只看到少年局促的往门后缩了缩。
他穿着破烂而不合身的白色背心,脸上身上都没有多余的肉,因为身材瘦弱而显得脑袋异常笨重。
前不久剃的光头已经蓄起一层青茬,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但里面却只有麻木。
纪月息的心脏猛的一痛,看来原身残留的感情依然存在。
“阿星,还痛不痛啊?”
纪月息走过去想拉他的手检查一下,不料他却将手背到了身后。
纪月息抓了个空,她收回手蹲下身与阿星平视。
不料阿星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墙才停下来。
他表现得那么疏离,那么陌生。
这再一次刺痛了纪月息的心。
“阿星,我是妈妈啊”
阿星闻言只是木讷的看着她,最后在纪月息的目光下仓皇而逃。
看着跑出去的阿星,纪月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阿星,你等等我啊”
小阳看了眼纪月息,搞不清状况,只能转身去追阿星。
良久,纪月息才起身,她一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忘了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了。
原身贫血啊。
扶着门框缓了一会,想着这营养必须马上补起来。
这一家人全都营养不良,吃都成问题。
苑大爷拄着拐杖,他只有一条腿了,另一条裤腿空荡荡的。
“别着急,孩子只是太久没见你了,还不太适应”
他如此安慰道。
纪月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收拾家里,道理她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