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临轩策士
这时候，有士兵来报。
“宋总管，外面有个女孩带着一只白天鹅来想求见。”
“是妮娜！”李凯和李小羽听后，都站了起来。
“宋总管，这个女孩是我们的同伴，你见过的。”李小羽说道。
“请她进来！”
不久后，妮娜领着白天鹅走进客厅。
李凯和李小羽觉得很羞愧，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但昨晚，李凯和李小羽最终还是没有跟妮娜说一声，就离开了。
“妮娜，昨晚来不及也不方便跟你说，我们便出去了。希望你原谅，也不要放在心里。好吗？”李凯说道。
“早呀！莫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妮娜没有理会李凯两兄弟。
“妮娜妹妹，你吃早餐了吗，来，这里还有点心。”宋总管热情地说道。
“对呀，妮娜妹妹，过来一起吃吧！”莫宣卿站起来说道。
“嘎嘎嘎！”白天鹅感觉又被忽略，有点不满，所以不停鸣叫。
“哟！很漂亮的白天鹅！来人，拿点东西给它吃。”宋总管看到白天鹅，一点都不惊讶，好像已经是老熟人了。
“对了，宋总管，昨晚我明明在客栈睡觉了，怎么今天早上醒来，竟然已经到李将军府上了？”莫宣卿终于找到机会问了。
“是我们将军安排的，自从将军见过你一面之后，他就一直关注你了。这两天他听说你已经中了贡士，要参加殿试了，将军很替你开心，客栈里面人员复杂，比较吵闹，不利于你休息，于是他就托羊使者约见你，建议你到府上休息，羊使者看到你比较犹豫，它就给你催眠了。”
“哦！是这样，学生受宠若惊了，感谢李将军的款待！”
“莫公子一表人才，学问渊博，实在是难得啊！今天是莫公子重要的殿试日子，将军又托我祝愿你连过三关，喜中状元！”
“多谢将军！时间不早了，学生要告退了！”
“莫公子，本来李将军很想送送你的，但由于他有维护殿试前后的秩序和保护长安城里的安全任务，为了避嫌，他不能亲自送你进城了！”
“是的！将军事务繁忙，若被耽误了就是大事。何况，大明宫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莫公子，反正我们没事做，不如让我们护送你，好吗？”李凯拉着李小羽和妮娜站起来说。
“你们？我倒是觉得无大碍，但你们需要换一身当地的衣服，免得被人围观。”
“好，我们换。”
“莫公子，我可以带着白天鹅一起送你吗？”妮娜问道。
“我感觉它很温顺，走在大街上，是很正常的，你就当是你的宠物就行。”莫宣卿说道。
莫宣卿拜别了宋总管，在李凯四人和亮哥以及白天鹅的护送下出发了。
今天是科举考试最受人们瞩目的殿试，“新科状元落谁家？是喜是悲自家晓！”这个悬念两天后才能揭晓，所以，一大早，人们就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长安城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多数为自家的贡士来壮行鼓劲的，特别是本地的贡士，他们的队伍都由亲戚朋友和同门师兄弟组成，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商贩和看热闹的人。
莫宣卿一行人，穿过密集的人流，来到宫殿大门口前，这里已经安排了重兵把守，其他地方，城里城外也有士兵提着刀枪维持秩序，大街上总见到三人一组的巡逻队，他们配带着宝剑骑着马，眼神不怒而威。
“莫宣卿师弟！”突然，莫宣卿听到有人高声喊他。
“伍师兄，你怎么也来了！”莫宣卿转身一看，原来是师兄伍昌平，他高兴地跑过去拉着伍昌平的手说。“昨晚来不及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啊，没事。后来我知道了。”
“李俊哥，替我照顾好伍师兄，小弟要进去了，你们都回去吧！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师弟，好好表现，我们等你出来。”伍昌平和李俊拥抱着莫宣卿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莫公子，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好文章与诗作。”李凯三人看着莫宣卿说道。
“我会尽力的，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勉励。”
众人站在原地，挥手目送莫宣卿，等他步入宫殿后，转身准备离开。
“李少侠，请留步！”李凯听到有人喊叫，然后看见一位拉着马的将领朝着他们走来。
“李少侠，我们李昭将军有请你们到这边一聚。”这位将军抱拳行礼，然后指着远处的帐篷说。
“少侠，既然你们有事，那我们先回去了。”伍昌平说道。
李凯李小羽和妮娜，带领着亮哥和白天鹅，跟随着这位将领来到了李昭将军的帐篷里。李昭热情地走出来迎接他们。
“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肯定会前来送莫公子参加殿试的。”
“李将军，昨晚谢谢你家人的款待。”李凯对着李昭将军抱拳行礼说。
“哦，哈哈，跟我说什么客气话。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李将军，不要客气，有什么事，请吩咐？”
“两天后，皇上已经下旨要为今年的新科状元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我军营准备参加「鞠球竞赛」，本来，我军营不缺人，但我们大部分士兵到时候还需要维持现场的秩序，剩下的士兵有个别体能不及格，未能进入挑选名单，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李昭拉着李凯的手说。
“没问题，请问将军，你们还需要多少个队员？”
“目前看，我们还需要三个呢？少侠，你有推荐的吗？”
“有！不过我先问问他们！”
“好，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我们需要集训。”
“李将军，其实，我们也可以啊，我们几个虽然身高或体重，还未达到你们挑选的标准，但我们作为候补也行呀。”亮哥从李小羽肩膀起飞，悬停在半空，然后落在白天鹅头上。
“哈哈！你们？”李将军看了看亮哥以及白天鹅，不由得笑了。
“李将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的有队员受伤，你要考虑看谁可以替补，不然，我们的劣势就会被对方有机可乘，所以，我们几个都愿意做替补队员。将军，你考虑考虑吧！”李小羽力争自己也能加入。
“这个没有先例，但我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的。这样吧，挑选候补人员这事，我需要向筹备官提出，如果他们同意，这事就成了。到时候，在我军营里集合。”
话说莫宣卿和这些贡士生们陆陆续续迈进宫殿后，整理衣冠，主动到前台接待处做了报到登记，然后一直走，前面就是大明宫，大家在大明宫前分两列站立，有个官员站在门前，宣读殿试要求和安排，上午考策问，下午考赋诗，然后开始唱名，唱到名字的，出列重新列成一排。待唱名完毕，大家听到“咣”一声锣响，大明宫的大门徐徐打开。“贡生进殿就位。”这位官员说完，带领贡士生走进宫殿内。里面的桌台分列两旁，左边两排，右边两排，中间留出一条铺着毯子的通道，前面设立了一张龙椅。
每个贡士生按顺序找到自己的座位上站立，安静等待皇帝的到来。每个座位上都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莫宣卿的座位在右边最靠后的地方。大明宫外面有士兵把守，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氛很严格肃静。
过了不久，“皇上驾到！”门口外，有人大声叫喊。只见唐宣宗皇帝在两个辅政官的簇拥下健步走进来。
“学生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肃然起敬，做跪拜之礼。
“平身！”唐宣宗皇帝坐定后，贡生们就座。唐宣宗皇帝环视一周，目光所到之处，贡士生们都莫名激动很荣耀，都希望皇上的目光尽可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刻。
“皇上，贡士到齐，请皇上临轩策士！”
“接卷开考！”殿试的卷题都是由皇帝亲自出题。策问其实就是依照皇帝提出的问题进行详细论述。其内容主要是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的政治大事。每个贡士生接卷时都要下跪，举起双手接卷，然后重新入座。
莫宣卿拿到考题后，镇静自若，淡然，他浏览了一下题目，然后拿起笔在填写栏写上自己的姓名年龄和贯籍。接着，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奋笔疾书。其他贡士的心态各有不同，有冥想苦思的，也有眉头紧皱的，当然，也有跟莫宣卿一样，思如泉涌，奋笔疾书的。唐宣宗皇帝也趁这个空隙，拿起花名册，一边看一边对照每个贡士，在场的贡士，有迟暮之年的老者，有意气风发的中年汉子，也有英俊少年，年纪最大的六十八岁，最小的十七岁，当唐宣宗皇帝看到最后面的莫宣卿时，就被他年轻英俊而又具有非凡的文人气质所吸引。
经过一个时辰后，莫宣卿已经完成了答卷，他放下笔，然后拿起题卷重新认真地浏览了几次。其他贡士也陆续完成了答卷。唐宣宗皇帝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让身边的辅政官收卷。
“诸位贡士，策问考试已经完毕，汝等收好文房四宝，然后把答卷放在桌面上，勿动，待我收卷之后，汝等可以放松身心，自由活动，午膳同样在自己的座位上享用。下午未时，赋诗开考，切记，不可外出。”这两个辅政官收完卷子，还不忘提醒一下。
唐宣宗皇帝在养心殿里顾不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让身边的辅政官找来几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贡士答题卷。
“皇上，这位贡士名叫陆韦逊，他的文章立意高远，内涵深厚，行云流水，真不失为一篇佳作。”刘晗说道。
“另一位名叫孙尚，他的文章扬葩振藻，旁征博引，情文并茂，文笔极佳。”
“还有一位名叫张兴义，读他的文章简直是一种享受，立意深远，文笔细腻，观点咳唾成珠，击碎唾壶，一针见血尺幅万里。请皇上过目！”这两位辅政官，一个叫刘晗，另一个叫陈勋，他们极力推荐他们认为答卷很优秀的贡士。
唐宣宗接过辅政官递过来的答卷，认真浏览了一遍，然后摇摇头。
“刘爱卿，有一个名叫莫宣卿的贡士，他的文章怎么样？”
“回皇上，微臣略看了一下，感觉他的文章冗长无新意。不值得皇上费神了。”刘晗有意忽略这个年轻贡士。他是在皇上身边做事管事的辅政官，此人利己主义，做事偷偷摸摸，虽然已经到风烛残年了，但唐宣宗皇帝却依然信任他。
“是吗？找来给朕看看。”
“皇上，龙体为重，该休息了。”陈勋也想瞒天过海，极力不想让唐宣宗皇帝看到莫宣卿的卷子。
“朕不累，朕要看看这位十七岁的莫宣卿贡士，他的文采如何？”
“皇上，卷子甚多，微臣再找找。”刘晗知道皇上已经被莫宣卿吸引，但圣旨难违，他却有意拖延。
“嗯，刘爱卿陈爱卿，你们年事已高，卷子确实甚多，朕也来一起找找吧。”刘晗和陈勋一听，心里发颤，特别是唐宣宗说他们年事已高，那莫非是嫌弃自己年老，要让他们退隐吗。
“皇上，不可不可！微臣精力旺盛得很，区区卷题，岂能让皇上劳顿。哟，皇上，莫宣卿的答题卷在这里呢。”刘晗深深知道，因小失大，对己不利。就算自己很不喜欢莫宣卿，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掩盖他的光芒。不过，目前，他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推举的张兴义与孙尚能否成功获得三鼎甲的机会。
唐宣宗皇帝迫不及待地接过刘晗递过来的卷子。他越看越兴奋，有时拍案叫绝，有时手舞足蹈，刘晗和陈勋从来没有见过唐宣宗皇帝如此兴奋，得意忘形。
“皇上请用膳！”几个宫女端着精致的菜肴，走进来。
“莫宣卿的文章，洋洋洒洒，立意新颖，旁征博引，远见卓识，好文章，这才是朕的开胃菜！”
下午未时，在赋诗开考前，唐宣宗皇帝兴致勃勃，提前来到大明宫，每个贡士不明所以，还以为要开考了。大明宫里一下子变得紧张严肃起来。众人对皇帝行过跪拜之礼后，安静入座。
“诸位贡士，不必紧张，朕提前来到，目的是在开考前，朕想认真认识一下诸位贡士而已。”唐宣宗皇帝微笑着一边说一边留意着莫宣卿。
每个人听后，心情才放松下来。看到唐宣宗皇帝的微笑，大家更觉得皇上很亲切。
“皇上，学生有话要说。”一个大胆的贡士站起来说道。
“哦，你说！朕准了。”唐宣宗皇帝依然很亲切地说道。
“皇上，学生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只不知甚的东西，进入学生的衣服里，动来动去，让学生极为难受，可否让学生把它处理掉。免得它影响学生考试。”这个贡士名叫范哲，他很善于观颜察色，由于他发觉唐宣宗的目光总落在莫宣卿身上，不由得醋意大发。所以，他有意想把皇帝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哦，那只不知甚的东西，可能是一只可恶的虫子，在你身上确实很难受。朕准许你把它处理掉吧。”
“谢皇上恩准！”
只见范哲站起来，双手交叉搂搂腰，挠挠肩，右手好像已经抓到了一只发光的虫子，可是很快又不见了，他又摸摸鼻子，抓抓耳朵，虫子又被他抓住了，但瞬间又不见了，他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最后他摸摸他左手的腋窝，瞬间抓出了这只“虫子”。众人看着他滑稽的举动，都被逗笑了，同时也觉得很神奇。范哲魔术表演完后，果然成功把皇帝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皇上，这只不知甚的虫子，学生已经抓到，但不知道如何处理？它确实可恶，如果直接处死它，学生觉得又太残忍，不如先把它装进袋子里，绑紧口袋，不让它出来就行。等考完试后，再到外面处理。可好？”
“嗯，抓到就好，至于怎样处理，朕觉得里面很有学问，如果它是惯犯，朕想问问诸位贡士，你打算怎么处理？但如果它是无意的话，你又该如何处理？”唐宣宗皇帝借题发挥，让大家参与讨论。
“皇上，根据大唐法律，学生认为，如果它是攻击人身的惯犯，就要处死，以儆效尤。”
“皇上，学生认为，如果它是攻击人身的惯犯，根据大唐的法体，先让它进牢房，再审讯它何以至此，搞清楚它作案的动机，再量判。”一时之间，大明宫里众人议论纷纷，气氛浓厚。
“有个名叫莫宣卿的贡士，朕想让你谈谈你的看法。”唐宣宗皇帝突然点名，让大家都很惊讶。
“谢皇上钦点，学生认为，没有弄清楚这只虫子为何成了惯犯之前，判它死刑，有点不妥。学生很赞同刚才这位同学的说法，先送它进入牢狱，审问清楚它背后作案的动机，在证据充分的条件下，再根据大唐法体量刑，这样更能体现我大唐法体的公正严明，让判罚更容易服众。但如果他是无意侵犯的，我们同样审问清楚，他为何如此冒失，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惩罚或宽容处理。”莫宣卿不卑不亢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让唐宣宗皇帝大为赞赏。
“唔，说得好，朕也是这么想的。”唐宣宗皇帝话刚落，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这个年轻的莫宣卿身上。
范哲聪明反被聪明误，莫宣卿最终还获得唐宣宗皇帝的赞赏，他不由得转过头，对着莫宣卿多看了几眼，他似乎越发喜欢莫宣卿了。
“诸位安静，赋诗考试的时辰到了。下面开始唱名，唱到名的举举手。”
“贡士到齐，有请皇上临轩策士！”刘晗扯着沙哑的喉咙喊道。
唐宣宗皇帝站起来，他环视一周，大明宫一下子又变得肃静起来。
“派卷开考！”
这些人之所以能成为贡士，他们真的很不简单，很了不起，起码他们已经站在金字塔的上面了，至于谁能得到状元，他就是金字塔的塔尖。他们博学多识，文江学海，才华横溢。所以，当每一个贡士拿到考题弄清题目后，敏捷的才思让他们已经在心中完成了构思，然后开始提笔赋诗。莫宣卿也不例外，他不慌不忙，沉思片刻，然后胸有成竹。只见他埋头奋笔疾书，充沛的情感在他的笔墨中流动奔放。由于他很投入也很专注，甚至对唐宣宗皇帝来到他身边竟然毫不知觉。他出众的文笔以及他年轻气宇不凡的形象早已让唐宣宗皇帝印象深刻。其他贡士看到唐宣宗皇帝巡视，都很期待皇上能关注到自己，然后停下来欣赏自己的佳作，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皇帝不可能在每个贡士身边停留，但即便一闪而过，同样令这些贡士带来惊喜。如果真的有幸得到皇上在自己身边停留片刻，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难以言表。由于莫宣卿在赋诗时，感情很投入，而且精神和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他哪里注意到唐宣宗皇帝的到来。不久之后，莫宣卿一气呵成，完成了他的诗作：
长川含媚色，波底孕灵珠。
素魄生蓣末，圆规照水隅。
沦涟冰彩动，荡漾瑞光铺。
迥夜星同贯，清秋岸不枯。
江妃思在掌，海客亦忘躯。
合浦当还日，恩威信已敷。
唐宣宗皇帝不但被他细腻的文笔和情感而感动，而且也被他行云流水的书法功底而感叹。他拿起莫宣卿的诗作看了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卷子，继续巡视。莫宣卿略显激动，俊俏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也难怪，他赋诗时的真情流露，肯定让唐宣宗皇帝感受到了，那种害羞就像触电一样产生化学反应。
很快，下午的赋诗考试虽然已经结束，但对每一个贡士生来说，大明宫的临轩策士，才是他们人生中最好和最高的学府，也让他们终身难忘。所以，大明宫这里，他们是多么留恋不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