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冰雪融化，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新的，小区的花圃里，连翘和玉兰已经率先开放，樱花飘洒落下，路上花瓣芬芳，连空气都是新的。
一大早，许曼去上班，小吕去工地，许文博接吴姐和孩子去上早教课，新阿姨小韩留在家里打扫煮饭。
这是一个家庭的正常日常，春暖花开，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许曼上班前开车拐去了老白的医院，今天他有门诊，上班比较早。
许曼提着两杯咖啡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一身职业女性装扮，知性优雅，这和两年前的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许曼敲了敲门，办公室里传来老白正经严肃的声音“进!”
许曼推门进去，老白正在换衣服，便装挂在衣架上，正往身上套白大褂，背对着门口，微侧转身看见许曼，又把白大褂脱了。
老白穿着深咖色紧身打底，这货身材还挺好，许曼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老白说:“我早上喝过了!”
许曼说:“谁没喝过？”
老白无语，拿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喝一口，拿在手里晃着问:“你大早上找我什么事儿？”
许曼说:“跟你拜年。”
老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说:“我信你个鬼，四月拜年有点早，你还不如说，来给我送咖啡。”
许曼坐在老白的办公桌一角，一条腿来回晃荡，她看着手里的咖啡说:“老白，我爸爸的病怎么样？”
老白说:“过完年刚做过尿液分析，目前看中药效果还是可以的，他这病是个漫长的过程，短时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只是得天天吃药，除了人受点罪，不会有大问题，你不要太担心了！”
许曼没有搭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忧愁，看起来分外压抑。
老白看着难受，他问:“我听说你和吕睿凯那个木头同居了？”
许曼抬起头，甩给他一记眼刀:“谁木头？你才木头，不是，这点事儿，你听谁说的？”
老白说:“你后妈。”
许曼跳下桌子就要去打老白，老白滑动凳子往后撤，无奈被文件柜挡着，许曼欺身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老白一手拿着咖啡说:“哎！哎！咖啡洒了，洒了!”
一个护士哗啦一下推开门，“白医生，有病人在等了。”看到他俩那架势，说句对不起，匆忙关上门退了出去。
老白不再挣扎，哀嚎着说:“你干的好事儿，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许曼娇笑着摸了老白的脸一下说:“至少大家会知道，你也不止是喜欢男人啊！”
老白咬牙切齿地说:“我喜欢女人，女人，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开始。”
许曼说:“我知道啊，兄弟，你何止喜欢我，还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哥哥。”
老白放弃了，他说:“总结一下，你爸爸的身体暂时无大碍，我该干活了，慢走不送。”
许曼正色道:“老头子的体检改成半年一次，我会告诉他，韩真真那里你看着说，处方就不要拿回家了，药的话，你算着时间，我会交代家里按时给他吃的。”
老白看着许曼说:“你其实不用这么草木皆兵，韩真真未必就有你想的那么坏，她毕竟和你爸爸还有景鸿在，不至于为了钱连自己儿子的前途都不顾。”
许曼重新坐下，她疲惫地说:“老白，如果你爸爸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的老婆几年一换，你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你觉得你能稳稳的坐在医院里，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做着喜欢的研究吗？你不能，就算你不争不抢，你一样会被要争要抢的人拉入局，不是你的问题，那才是现实，是人性。”
老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许曼探讨这个问题了，他很庆幸，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是个医生，也是个商人，同时更是一个好老公和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老白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把许曼看进眼里，尽管他很了解龚自强的为人，一方面是他的大客户，另一方面，不管他私生活再乱，他是许曼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和许曼在一起玩，那时候是快乐的，他一心喜欢着她，他出国几年回来，一切都变了，许曼放荡不羁地离开了龚家，他接了爸爸的班，成了许曼嘴里的狗腿子。
他想见许曼一面都不可能，每次见她都是小吕通知他，每次她都是烂醉如泥，要不是这些年，许曼和龚自强关系缓和，两个人恐怕还是难见一面。
老白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已经在局里，那就打起精神好好战斗吧，别让自己受伤，什么东西都没有人重要。”
许曼站起来说:“老白，谢谢你！赶紧找个男人结婚吧！”
老白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就要砸她，许曼拉开门，一溜烟跑出去了，走到医院前台，昂头看了一眼导医台的两名护士，像一只雄起的母鸡一样，一扭一摆的走了出去。
酒店开源节流，优化人才已经完成，过年正是酒店忙活的时候，员工们错峰放假，在岗的都忙死了，过完年一个个怨声载道，然而，优化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去，立刻都闭了嘴，开始感叹应该早点改革。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第一季度的营收报告出来了，许曼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文件翻看着，看起来还是有成效的。
二三月份是客房淡季，夜总会和餐厅倒是旺季，过年期间和过完年大家都出来撒欢儿，生意不错。
由于陈青阳的助力，中西餐厅的营收都上了一个新台阶，有时候宣传的钱看要花在哪里，之前的广告给了一部分纸媒，虽然现在纸媒不流行了，但是，效果还是有的，尤其对中餐厅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地方电视台的广告，各大小区电梯的软广告，都不如陈青阳自媒体的推荐，她那里的数据一直很喜人。
最近还要约一约她，马上，签约中心就要落成，到时候效果图和沙盘放出来，除了一些自主签约的，还是要去接洽一些连锁，或者比较有名气的店铺。
前期生意不会太好，但是也要把好关口，不能谁都要进来，这是她不允许的!
苏蓓蓓那边好说，也就是重新开一家店而已，就是陈莉，迟迟拿不出方案细则，也没有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曼放下手里的文件，打电话给她的秘书说:“各部的会议改到下午三点，帮我约陈青阳。”
她让秘书接洽陈青阳，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两个人这关系，还是利益至上吧!
许曼打给陈莉，她正在新诊所坐诊， 刚开始一个多月，病人很多，她已经在这边有段时间了，就等步入正轨呢，招了一个新医生，一个护士，有点忙不过来，又找的人还有一个月才退休，她只能顶上。
许曼问她“红昌路这边你打算怎么弄，签入驻的资料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这边马上开始签约了，我们关系好，不代表你可以摸鱼啊！”
陈莉笑着说:“朋友呢就是要利用的，你要是没价值，谁跟你做朋友？”
许曼说:“虽然话听起来不好听，但这是实情，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不觉得反感？”
两个人调侃了一阵，陈莉说:“我尽快给你吧，现在还有点矛盾，我妈她从年前那场感冒开始一直精神不太好，已经跟我提过几次想我爸了，要回家，本来说好的天暖和了就回去的，这赶上诊所开业，清明节都没回，我觉得自己挺过分的，下个月我爸周年，到时候无论如何都得回老家一趟，我心也不静，好多细节都没有推敲，过几天吧!”
许曼说:“我跟你说，细节这东西，你能推敲得出来啊？实体那些细节的，只能在实践中慢慢完善，你一样一样地来，着急也没用，我看你妈妈的身体还行，别太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晚上，陈莉跟徐长富说起这个事儿，他说:“要不我去那边吧？这边王医生忙得过来，你就专心弄你的这个事情，别太辛苦了，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即便是我先走了，你和晨晨有这套房子，我手里有理财的钱，足够你们母女生活了，另外我这几年的一部分理财，给晨晨存了教育基金了，等到她十八岁，就可以一次性拿出来用，上学，工作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莉鼻子酸酸地说:“我有两只手，我是个医生，什么时候都饿不死，你就不要操心这点事儿了，就是想折腾，折腾起来才觉得是活着的，或许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就会停下来，不再折腾了吧!”
还真是像她说的一样，她没有到徐长富这个年纪，她体会不到他的感觉和想法，她认为人活着就要折腾，就要有事干，只要有事干，就是开心，是快乐！
所以，妈妈负责家里的日常采购和家务，徐长富天天得去诊所上班，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们想要干什么，不想干什么。
在这个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有她站在中间，她成了绝对的决策者，成了权威!
以至于以后陈莉想起这些都无比自责，怪自己太自我，从来没有顾虑过他们的感受。
五一长假，大家都很忙，尤其是徐钟和苏蓓蓓，徐钟出差去了广州，苏蓓蓓需要处理几家店的事务，高奢定制生意火爆，如今的女孩子都要特立独行，结婚只有一次，就要不一样的自己。
苏蓓蓓本来打算带孩子们出去玩的，无奈时间不允许，陈莉说:“我带着吧！出去走走。”
苏蓓蓓怕她一个人带不住三个孩子，陈莉说:“还有我妈呢！”
可是还有徐长富需要照顾，假期人又多，两家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上班的上班，放假的写作业，哪也没去成。
过了五一长假，过不了多久，就是她爸爸的周年忌日了，陈莉莫名有点心慌。
晨晨五一过后学校要举行交换游学，她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外地，这点陈莉不担心，毕竟这孩子到哪都适应得快，看见个人都是朋友，自理能力又强，到哪都能扎根。
她担心的是她妈，从年前到现在，几乎半年的时间了，时间跨度这么久，始终都是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偶尔说起就是:“我是真想你爸。”搞得陈莉胆战心惊!
徐长富也不愿意跟她回去，他说:“老家不比城里，以前还行，如今我半身不遂，回去人家还不戳烂你的脊梁骨，你妈妈如今精神状态不好，别让她听见那些风言风语，我要是还好好的，不用你说，我肯定回去给爸的坟上添土。”
陈莉突然就伤心了，她心疼徐长富，但她也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啊，唾沫星子淹死人，她无所谓，妈妈呢？徐长富呢？
那些满身是嘴的怪物实在是可怕得很，还是不要让他们受这些无聊的困扰了。
陈莉焦头烂额，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真是进退两难，进不可，退无处可退!
她把晨晨送走，家里暂时没什么事儿，陈莉白天坐诊，晚上查资料，联系出版社，这些问题，肯定要提前商定好，不然，签了铺子，到时候没有授权出售，岂不是两眼抓瞎。
她要趁着回家之前，把这事儿敲定下来，看她妈妈的意思，这次回去，不会和往常一样，给他爸爸上个坟就回来，估计要在家待一段时间。
徐长富暂时借助拐杖，生活基本自理，虽然走路不行，但是慢慢地可以行走，而且，生活中各种操作都可以，煮饭也不在话下。
陈莉不担心他，回去个一星期，把冰箱备满，他还是可以的。
书店那边的资料已经递给许曼了，至于签约还要再等等，供货商，出版社还在确认。
徐钟出差还没有回来，陈莉跟苏蓓蓓说:“我要陪我妈回去一周，晨晨游学结束，我就回来了，你爸爸不愿意去你那，你们也忙，抽空回来看看他，横竖就一星期。”
苏蓓蓓说:“我知道了，我会经常打电话的！”
一切安排就绪，陈莉和妈妈回老家了，很久没有回去过了，老家的县城变化很大 ，村子里也都盖起了新房子。
如今家里的年轻人，但凡能干得动的四五十岁的人也都是外出打工的主力军，村子里很少能见到人。
都是春上才出去的，陈莉和妈妈刚到，村子里的小卖部前面，几个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晒太阳聊闲片儿，陈妈妈和她们打招呼。
陈莉从小在外求学，几乎很少回来，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有的面熟的，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尴尬地站着。
一个老人问陈妈妈“这是小莉？”
陈妈妈说:“可不就是她，莉，叫二奶奶。”
二奶奶？陈莉过不到脑海，因为不知道从哪轮的，只得乖巧地叫了一声。
二奶奶对陈妈妈说:“你真是越来越年轻了，你看那凤琴，你俩一年吧？去年人走了！”
陈妈妈相当震惊问:“四叔家的？什么时候？”
二奶奶说:“就快过年的时候，是混账病，没弄到医院就走了！”
陈莉看妈妈脸色不好，说:“二奶奶，我和我妈先回家看看，你们坐着。”
二奶奶说:“好好，回去看看吧，有孩子了吧？”
陈莉礼貌地笑着说:“有了，该上初中了。”
二奶奶点着头是说:“哦，好好，咋没带回来啊？”
陈莉看妈妈也没动，这还走不了了，她说:“二奶奶，她上学呢？妈，我们走吧!”
陈妈妈跟几个人告别，陈莉挽着妈妈的手走了，刚转过身，后面已经开始讨论了。
“看人家闺女，听说在大城市是医生。”
“医生啊，现在医生可是个好活，挣得又多，听说一年红包都收不少，可惜了他爹死得早……”
陈莉偷偷看向陈妈妈，见妈妈没什么异样，也没再说什么？
陈莉和妈妈往家走，大门的锁都生锈了，好不容易打开了门锁，院子里一片荒凉，去年长到一人高的杂草干枯在院子里，地面上重新生长的野草一片青绿，这就是生命的交替。
堂屋门廊下，野油菜开着金灿灿的花，这个院子，从她生下晨晨开始，就没有住过人了，爸爸那时候，不愿意跟他住，要回来，结果，到最后都没有再回来住过。
如今住在这里的是门廊下两只翩飞的燕子。
许是久没见过人，许是领地被侵犯，两只燕子站在院墙上来回走动，飞走又落下。
陈莉说:“妈，这怎么住？你回来看看就好，我们还是去镇子上住，明天再回来，后天才是我爸的日子，住在这儿也没办法吃饭啊？”
陈妈妈说:“打开门收拾一下，被褥拿出来晾一下，买两包方便面就好，家里啥家什都有，压井又有水，方便得很。”
陈莉听着陈妈妈轻声但是倔强的口吻，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已经回来了，不在乎这一哆嗦，都是大人，天也暖和了，凑合也行。
两个人撸起袖子干活，陈妈妈精神百倍，看着也不焉了，翻箱倒柜的晒被子，一边晒，一边跟拔草的陈莉说:“这被面还是当年你奶奶安的，纺车转了多少转，你爸爸下聘的时候给我的，你姥姥做的被子。”
陈莉笑着说:“妈你可真能放东西，这可是老古董了。”
陈妈妈轻拍被子说:“你爸爸在工地的时候，我在家盖着它，不害怕也不冷，可暖和了。”
陈莉停住了手，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她从来都不懂，两个人总是无话可说，所以连架都不吵，妈妈没有工作过，爸爸在工地打工，养家糊口，有时候半年不回来，回来一两天，这样聚少离多的感情，却也成就了细水长流的长情。
爱，很多时候，并不是用嘴说说的，而是无声的长情，是长久的平淡，是一辈子无悔的认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最淡然的浸润，是心里永远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