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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太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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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渐凉,这个城市一天天日渐萧瑟,一阵妖风刮过,满地落叶被卷到半空,像一只只翅膀破败的蝴蝶,漫天飞舞。

    陈莉从养和医院出来,许曼不说发生什么事,她也没问,只看她肩膀上的伤,看医院的氛围,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最近许曼发生太多的事,如今孩子都没出保育箱,子宫切除,现在肩膀又受伤,即便如此,和她们在一起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悲伤,作为朋友,她很心疼她。

    但即使是好朋友,也要有适当的界限感,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分享的,她看苏蓓蓓对许曼的态度也收敛许多,罢了,自己家也是一片黯淡,气氛诡异呢。

    她想要开车去诊所,在路口等红灯,这肆虐的风,这飞舞的落叶,这鬼天气,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劲儿。

    车前玻璃上落下几片破败的枯叶,无端让人觉得烦躁。

    她想起了徐长富,自从他上周去看望陈建国之后,回来就郁郁寡欢,虽然和她在一起强装笑脸,但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陈莉其实自己觉得自己挺薄情寡义的,上大学那会儿,也就一个宿舍的同学关系不错,她和吕佳关系更好点,可吕佳出国了,没再回来过,现在除了许曼,她没有更亲密的闺蜜或者要好的朋友。

    她上学的时候削尖脑袋要拼前程,跟那些谈恋爱,享受生活的女孩子不在一个频道,她也没有过多的时间。

    更何况男女思维不同,她无法和徐长富共情,无法感受到他的悲伤,陈建国是他大学最好的朋友,年纪相仿,受病痛折磨几年,已经不成人形,作为医生的徐长富更能感同身受吧!

    他回来跟陈莉说:“止疼药已经不起作用了,把他折磨死了,疼的嘴唇都咬烂了,晨晨妈,你说人要是活到这一步,真不如早点去,太遭罪了。”

    陈莉安慰他说:“在陈建国这儿,你都忘了你自己是个医生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

    徐长富苦恼的说:“太遭罪了,我心疼他,就这几天了,他真要挺不过去了,已经无法进食,也没办法喝水了。”

    陈莉看着他消沉,居然没办法安慰他,就让他自己过去吧,或许,等到陈建国走了,他受的苦到头了,徐长富才会释怀吧!

    以前陈莉最喜欢秋天,老家田野里都是丰收的景象,到处都能看到老乡喜悦的笑脸,山坡上大枣,柿子,山楂都是孩子们的零食,上山采摘,简单快乐。

    自从她当了医生,慢慢的就不喜欢秋天了,一到秋天,孩子们手足口病,肺炎哮喘,各种季节病就来了,老人们也一样。

    气候日渐变凉,诊所空前忙碌,徐长富每日按时到诊所,两个医生都有点忙不过来。

    现在的老年人都注重保养,一到秋冬交替,都争先恐后的来打活血化瘀的针剂,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乌泱泱每天坐满了诊所。

    诊所里两个医生,三个护士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这附近就她们一家诊所,陈莉本来想再开一家,她在外面跑习惯了,又不想费心,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她在诊所外面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停车位,一声哀叹,把车停到了小区外面的马路边。

    那里市政规划的车位,但是晚九点到早七点的,白天是不允许停的,陈莉看车位上停着好多车,就抱着侥幸的心理把车停了过去。

    她步行往诊所走,路上看到卖甘蔗的,还买了两根甘蔗拎着。

    诊所里坐满了老人,都挂着吊瓶,少部分是身体不舒服,大部分是打冲血管的药的,每年都这样,今年特别多。

    陈莉招呼护士们洗手轮班啃甘蔗,她坐在徐长富对面,看着他像个老学究一样,戴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脸温暖的笑容,轻声细语的跟患者讲话,丝毫看不出来,他的心里也隐忍着悲戚的情绪。

    今天是周五,她上午去找苏蓓蓓,就是让她晚上带孩子们回家吃饭呢,或许,徐长富可以开心一点。

    陈莉等徐长富看完一个病号,冲他招了招手。

    徐长富摘下口罩,冲她走过来问:“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陈莉说:“晚上徐钟一家过来吃饭,我们俩一起逛超市去呀?”

    徐长富看了看剩下的几个病人跟医生交代了一下,换了衣服,跟她一起走出诊所。

    风有点大,他转身帮陈莉整了整衣领,揽着她的肩膀问:“走路来的?”

    陈莉说:“开车,没车位,停小区外面了!”

    徐长富说:“那里白天不允许停车,警察会贴条的。”

    陈莉笑着说:“别说,别说,地邪,一说就灵,啊呸呸!”

    徐长富哈哈大笑,两个人温哝细语的边说边走。

    破败的枯叶里,明晃晃的纸条,迎风上下飞舞,陈莉跑过去看了一眼,又跑回来对着徐长富说:“看看,我说不能说吧!”

    徐长富笑:“不要挑战即成的规矩,也不要投机取巧打擦边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陈莉娇嗔的说:“一套一套的,老干部!”

    陈莉很久没有跟徐长富一起逛超市了,以前两个人总是下班了一起逛逛,自从她老妈来了之后,她妈妈买菜,偶尔陈莉会去超市买零食,像这样两个人一起一边逛,一边商量晚餐的菜式,一直都是陈莉喜欢的,能感受夫妻在一起的参与感,非常幸福。

    晚上孩子们放学,苏蓓蓓带着宏宇和安安过来了,徐钟有事要加班谈事情,需要到很晚,两个阿姨留在家里,因为,晚点儿要给徐钟准备饭。

    其实,只要孙子们到了,大孩子到不到无所谓。

    晨晨和宏宇又是扎在一起叽叽喳喳,把徐安安排斥在外,晨晨说:“你太小了,我们不带你玩,找你奶奶玩去啊。”

    和苏蓓蓓说话的陈莉说:“徐亦晨,你皮痒了是不是,带安安一起玩,我和你嫂子有事儿商量。”

    陈莉在家里,在外面都是知性优雅的,只要遇到这个混世魔王徐亦晨,那真是一秒破功,分分钟亲妈变后妈,她自己也十分懊恼。

    陈莉问苏蓓蓓:“许曼要在红昌路做商业,你打算入吗?”

    苏蓓蓓说:“入呗,自己人好商量。”

    陈莉说:“做什么?”

    苏蓓蓓说:“我这都不用想,如果你和爸爸不搬家,红昌路离这边可不太远,现在新城的开发越来越高档,许曼是做什么的?她可是靠倒卖信息发的家,路子野的很,如果她的商业定位高档,我就做高级礼服和化妆呗,这一辈子,我不会做别的,我觉得我对婚纱和礼服有执念,只要提起婚纱,我就兴奋,就只能吃这碗饭啊?”

    陈莉说:“我想要开一家书店,带静吧的那种,安安静静的喝茶喝咖啡,一本书一整天的那种。”

    苏蓓蓓说:“你这太文艺了,我是欣赏不来,坐一两个小时我还行,一整天,你杀了我吧,这个你要调研的,有没有市场啊?”

    陈莉说:“不好说,现在的纸质书不太畅销,到时候在看看吧,我想借着出差到大城市,顺便考察一下这一块儿看看。”

    晚饭吃的很开心,三个孩子跟徐长富互动很热闹,宏宇越来越高冷,晨晨对他小大人的做派嗤之以鼻,安安还是最讨喜的那一个,徐长富最喜欢她,抽空就给她普及医学知识,生怕徐家这医学世家到下一代还没人继承。

    晚饭吃到尾声,徐钟过来了,陈莉妈说:“给你下碗汤面吃吃吧?”

    徐长富赶紧制止,站起来给他儿子煮面去了。

    苏蓓蓓不满的说:“你怎么那么烦人,每次消息都不准确,不是说晚点回去吃吗?赶紧给阿姨说一声,别等你了。”

    徐钟说:“我哪知道啊,本来谈完事儿说一起吃饭的,结果他们约吃饭的地方在西郊,我一看都七点多了,跑到西郊八点多了,吃完饭,又要唱歌,再去打牌,又要搞到很晚,就没去了,我回来你还不高兴啊?”

    苏蓓蓓给他一个白眼说:“太不靠谱了!”

    很快,徐长富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来,红红的番茄,绿绿的小葱,看起来分外好吃。

    徐钟呼噜噜吃面,徐长富坐在餐桌对面,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脸慈爱,苏蓓蓓指给陈莉看,陈莉说:“在你爸爸眼里,徐钟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当他面数落他儿子,那是宝贝,你知道吗?”

    徐长富听了笑道:“嗯,他要做的不是,蓓蓓可以随时数落他,要不然就飘了,你们的房子还没看好呢?”

    徐钟说:“看好了,最近要签了,离晨晨幼儿团不太远,两层送地下室,是叠拼,带个院子,空间挺大的,房间也多,签完你们也去看看,够大家一起住了。”

    徐长富笑着说:“还是两下方便,你们年轻人有你们的生活节奏,好好过日子,你和蓓蓓好,我就很开心了。”

    孩子们回来吃饭,徐长富明显开心了很多,年轻人又太忙了,尽管陈莉和苏蓓蓓关系好,相聚也不容易,尤其孩子们除了上学还有各种兴趣班,辅导班,想抽出时间就更难了。

    第二天公司有事,陈莉一早载着晨晨去学校,她在外面吃了早餐,直接去公司了。

    徐长富运动回来,陈莉妈煮了粥和鸡蛋,一碟拍黄瓜,留在餐桌上,去市场了。

    徐长富洗了澡,吃了早饭,步行去诊所,已经有好几个老人等在门外了,深秋的冷风刮得人脸通红,徐长富赶紧开了门让他们进屋暖和暖和。

    这些人都是在这儿打针的,一般都是打十天或者半个月,一早来打完,明早再来。

    护士们都来上班,开始有条不紊的做准备工作,配药,扎针,连管,和平常一样,热闹又闲散的诊所,平淡的上午。

    这天上午八十二岁的樊老太没来打针,她平时总是第一个来,她总说:“人老了,觉少,起得早。”

    她是附近城中村拆迁坐地户,家里房产多套,儿子住在一个小区,尽管她八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人住,平时儿子给送饭。

    从陈莉这个诊所开业,她每年的秋天都来打针,年纪大了,血压高,心脏也不好,还有糖尿病,一个人来诊所打针,和老人们说说话,是个很健谈的老太太,耳朵有点背。

    诊所里每年都来打针的老人们都互相认识,今天上午她没来,就互相打听。

    徐长富也觉得奇怪,就让护士打电话问问,樊老太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徐长富也没有当回事儿,毕竟是有家人的,难免会有什么事儿。

    谁知道樊老太下午也没来,电话还是没人接,快要下班的时候,诊所来了一个男子,他进门就问:“谁是老板?”

    徐长富扶了一下眼镜问:“请问有什么事儿?”

    男子看了看徐长富说:“你是老板啊?”

    徐长富说:“我是负责人。”

    男子一副哭相说:“我妈在你们诊所打针,被你们给打死了,这事儿你们管不管?”

    正在打针的病人都竖起耳朵看着这边,还没看的病人都站起来,围过来看热闹。

    徐长富说:“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了,没有依据的事儿,你最好不要乱说。”

    “乱说?我妈是樊建华,她在你这儿打针,昨晚上死了,不是你们的责任是谁的责任?”他把手里一张处方单抖开给徐长富看。

    徐长富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他知道那是他的处方单,他说:“你妈妈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男子说:“昨晚上吧!”

    徐长富说:“到底什么时候?现在人在哪里?”

    男子说:“人已经没有了,你就说你负不负责?这事儿你管不管?”

    徐长富说:“只要是我的责任,我就不会不管,但是,我敢保证的是,我的诊疗和处方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你妈妈,我很遗憾,如果,想要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我建议你报警吧,法医会给出结论的。”

    男子激动的大声说:“听你这意思,你是不想管了,那好,你如果不管,我就把我妈送到你这里来。”

    徐长富说:“我说过了,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不会推卸,你报警吧!”

    男子明显急眼了,他听完徐长富这样说,直接上手推搡徐长富,嘴里骂着脏话,围观的王医生和护士病人都上来拉架,男子情绪激动,一时间诊所一片混乱。

    打针的病人都站了起来,举着吊瓶站到配药室门口,生怕被波及,等着看病的人,有的直接走了,有的看热闹,有的热心劝说。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拉开,徐长富的白大褂被撕扯掉了两颗扣子,眼镜也被踩碎了,男子骂骂咧咧的说:“你等着,这事儿没完,你要不管,我就把我妈送过来,啥时候解决了,啥时候算。”

    经过这么一闹,徐长富心情差到了极点,还有两个等着看病的病人,他说:“这样,两位去大医院看吧,今天先这样。”

    剩下的病人把针打完,也都离开了诊所,徐长富让他们先下班,自己关了门坐在诊所里。

    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一天电话都打不通,那男子拿的处方单就是她的,也是自己开的,肯定没问题,到底是那的问题呢?

    难道是男子故意来闹事儿的?

    这事儿徐长富就当做是一个插曲,晚上并没有给陈莉提,一个人暗自心理焦虑。

    早上,照例陈莉送晨晨,直接上班,陈莉妈做好早饭上市场,一切都跟平时一样。

    诊所正常开门,平常来打针的老人还是早早的等着开门,上午依然很忙。

    十点多钟,徐长富看完一拨病人,腾开手喝了点水。

    诊所门外吹吹打打,夹杂着嚎哭,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打针的老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手上没活儿的护士跑到门口看热闹。

    领头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就是昨天来诊所闹事的那男人,他一身白布孝衫,头扎白布孝带,跟着几个鼓乐手,吹吹打打,后面四个同样装扮的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白被单盖着的应该是尸体。

    他们一行热热闹闹的在诊所门口停下了,为首的男子到了诊所门口,让人把担架放在对着诊所门口的地上,他冲着担架跪下开始大声嚎哭。

    抬尸体的两个人从担架上拿下来一个白色的横幅,直接从诊所门上拦着钉在了诊所的墙上,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黑心诊所,害死八旬老太,无良医生,逃避责任,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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