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凤凰涅槃
“向阳花木易为春”。
“北舞”克尔苏玛丽在她居住的宫殿宴请兽皇,陪兽皇喝酒解闷。
那一夜,两人都多喝了两杯。这些年有了她的陪伴,兽皇方才稍感慰藉。
本着爱妻喜欢的他都喜欢的原则,皇对她虽然没有爱情,但是将她视为亲人,把她当成妹妹。
皇其实是晓得她心意的。但是爱情这种昂贵的情感,本就是“零和”游戏,只有爱和不爱两个选项。
一曲情歌后,她借着酒意,为皇满樽酒,说出了多年藏在心里没敢说出来的话:
“皇,我也可以同姐姐一样爱你!”
皇习惯了和玛丽在一起时,只谈论与珍妮相关的话题,当直面她深情地表白时,他略感意外,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弄翻了桌上的酒杯。
皇并没有责怪她。妹妹偶尔调皮一下,犯下小错误也没什么嘛!
他只是“哎”了一声道:“但你不是她!”。他端起酒杯,接着说:“好了,今后不准再说这种傻话。来,喝酒!”
但是,玛丽今天是有备而来。她僭越了,她酿下了滔天大祸。从酒宴开始,她就对皇施展了魅惑之术。
她身披红纱,头戴鲜花冠,手足套鲜花环,赤脚跳起了初遇皇时那支舞。
“伟大的北方森林”有异族,南名凰,北为凤。凤族和凰族本就是兽人帝国闻名遐迩的蛊惑军团,战场上每每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歌”和“北舞”为莫逆姊妹。
天下谁敢道“南歌”不会舞“北舞”不能歌?好闺蜜好姊妹形影相随,日日互相指点、切磋和传授,早就南北合一、融会贯通。
分则为“南歌”、“北舞”,合则为凤凰圣技(sss级技能),凤凰涅槃。媚可颠倒众生,战可浴火重生,医可肉白骨,且施术者不亡,技能不消散。
她十指如葱,轻舞罗裳,带起一股旋风。宫殿里,画壁、凳几、桌柜、吊顶上安置的烛光,由近至远,明暗交替间纷纷熄灭。
她的额头、鼻孔、下巴、耳朵、胳膊、咯吱窝、手腕、手掌、手指尖等裸露的部位,都涂过北方森林特产的合欢花精油,发出一种迷幻的异香。
一粒粒“小不点”火焰精灵散发着火红的光晕,跟随着她一起滑步、飞脚、旋子、环动等舞蹈动作飞舞。
她轻启一抹红唇,辗转歌喉,皓齿翕合,唱起兽人国俚曲《求偶歌》。声音婉转、回旋、悠长,极富挑逗性。
伟大的北方森林啊
有个传说
凤飞舞
凰鸣曲
英俊的年轻小伙啊
骑着白马
捧束花
来寻她
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你这旺财
到我家
见我妈
我从太阳帝国来啊
美丽姑凉
你不干
抢回家
唱到高潮部分,围绕她起舞的火焰精灵越聚越多,最后以她为中心幻化成两只巨大的神鸟凤凰,一左一右在她身边盘旋。
“吁——呜——”神鸟不停地发出魅惑人心的啼鸣声,行成一圈圈声波,扩散至整个宫殿。
皇早就沉浸在《求偶歌》的旋律中,不能自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珍妮时“南歌”唱的小曲。
皇两眼迷离,张开双手,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座席,迎向填满他身心的珍妮。他喊着一个非常老土的词:
“甜心——”
好埋汰人。
这世间有个奇怪的规律。凡是心意相通的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不管是性格、习惯、动作、爱好都趋同化,竟然连容貌都有五六分相似。
凤和凰融为一体,安能辨我是凤还是凰。凤凰既是凤也是凰,凤可乱真凰,凰可假扮凤。
何必非得分清她是凤还是凰呢?
旁白:管她是凤还是凰,就算是凤凰,都是好鸟啊!打下来吃肉不香嘛?那我告诉你,是你境界不如皇。连逼格兽皇都压得住兽性。你就不要想屁吃了。
是的,兽皇没有看见凤凰,更没有看见凤。他看到的是珍妮,他看到的是爱妻。
他呢喃着:“甜心,我想你,我想死你了!”一把抱住珍妮,紧紧地拼命往他怀里揉,眼泪不争气地唰唰掉落,打湿了珍妮的后颈窝。
珍妮离世那天,皇都没有哭。
10年了,已经10年过去了,他把爱藏在心里,心力交瘁,妄想复活她。
他不哭,他并不认为与她天人相隔。只要他努力,定可感天动地。
就在他渐渐失去信心,几乎就要崩溃的时候。珍妮回来了,回到了她的宫殿。
这种极大反差,失而复得,让铁骨铮铮的皇成了冰晶心,只剩柔情蜜意。
皇怀里的可人儿哭得比他更凶。她不停地抽泣,拼命地往他怀里钻,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呜咽着:
“皇,我爱你,我爱你”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像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似水柔情的皇给了可人儿身心极大的满足。她失去了一件珍宝,却得到了人世间最美的馈赠。
那个时间,她忘记了一切,完全迷失在皇的温柔爱意中。原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可以那般那般美好。
直到她精疲力尽,再也挪动不了身子。她怀着对爱的憧憬,沉沉睡去。
在梦中,她和皇双宿双飞,一起看日出,一起治理天下。她为皇生了很多很多的皇子,从此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等到玛丽醒来,天已经透亮了。
曦光透过落地天鹅绒窗帘的细微缝隙,洒在她天使般晶莹的脸上。她舒爽地伸了伸懒腰,侧脸,床上却没有心爱的人。
皇没有吵醒她,早就离开了。
房间响起了他留下的魔法录音。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他说:
“你如何对得起你姐?”
“我如何对得起你姐?”
“脏!”
魔法历45年
太阳帝国兽皇下旨处死了向他谏言迎娶凤族公主克尔苏玛丽的大臣。
征凤族公主克尔苏玛丽为太阳帝国皇家魔法师,任太阳帝国皇太子师傅,迁住皇城东黄金塔,禁足。皇城东黄金塔更名为太阳帝国皇家魔法师塔。
皇从此不上朝,由皇太子代理国事。
他已经对复活珍妮皇后丧失了信心。他每天守着爱妻,没有再走下麦金利山峰。他给她讲故事,跟她诉说衷肠,或是静静地看着她。
住进太阳帝国皇家魔法师塔的玛丽并不后悔,也不怨恨兽皇,更不认为对不起她的好姊妹。
珍妮当时是撮合她和皇在一起的。
她了解皇,她理解他。除了禁足,她的吃喝用度得到太阳帝国的全力保障。虽然,皇太子从未登上塔见过她,但是她贵为太子师,地位崇高。
她知道皇禁她足的原因是不愿意见她,但皇封她为太子师就是为了保护她。她心中暗暗窃喜。
她每天都要透过魔法师塔的窗格,看她的爱人回心转意没有,虽然天天都失望了,但她盼望着那一天。
她的日子在回忆中度过。回味那夜和皇身心交融的美好,她常常一个人傻傻地笑。
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要选择那样做。
她不认为那是“脏”,和自己爱恋的人在一起,哪里脏了?
魔法历50年。兽皇殁。
穷碧落,下黄泉。但求一术活爱妻,终不得。如今,太子束发,已至舞象之年。皇了无牵挂,红尘中再无眷恋,以剑刺胸,自尽于皇后棺侧。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他与水晶棺并排仰躺,双手捂剑柄,面容恬淡。
“珰——珰——”丧龙钟响九声。
皇城东,太阳帝国魔法师塔,宫廷魔法师克尔苏玛丽正在研究魔法。
她和皇已经将这世间能用的,起死回生的法子都尝试了一遍,唯独没有研究亡灵魔法。
她要试一试亡灵魔法,也仅仅试一试而已。
搞艺术的人都有个共同嗜好,喜欢琢磨,喜欢追根溯源,喜欢不达目的不罢休地钻研。
皇太子举太阳帝国之力,为宫廷魔法师搜罗了浩如烟海的亡灵法术和书籍。
以她的天赋能力,很快就从中整理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功法,掌握了修炼的窍门,领略到亡灵魔法的精髓。
但是,她还没有修炼。一方面,她可不愿“南凰”珍妮成为死灵;另一方面,修炼亡灵魔法是要毁容的。
她对自己容貌可是爱惜有加,每天都要打理好半天,用上最好的胭脂香粉。这些化妆品,都是帝国为她精心准备的奢侈品。
她要保持天姿国色荣待皇来采撷。
人只要有盼头,就有精气神。“北凤”依然是太阳帝国的闪耀明珠。
她的艳名和舞技,在北方森林,在太阳帝国,乃至整个魔法大陆,闻之如雷贯耳。多少青年才俊“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可不像“某人”视她如敝帚。
悠扬的钟声先从阿拉斯加山脉麦金利山峰响起,然后传递进帝都,又从帝都传向各地,直至整个太阳帝国响彻一片。
丧龙钟敲碎了她愿意终其一生的爱恋,敲醒了她无时无刻都在精心编织的美梦,敲去了她对人世间美好事物的追求。
钟声响起一声两声她并没在意,响起三声时她开始侧耳倾听,响起四声时她站起身来;
响起五声时她走到窗格前,响起六声时她双手手指不停搓手心,响起七声时她脸色煞白;
响起八声时她全身抖擞如筛糠,拳头攥得“咕咕”响;
响起九声时,她长发已经半白,面容凄惨如厉鬼。
“皇——”
她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她张开双臂,身后刮起17级台风。是的,是台风不是旋风。
风是寒冷的,开始漫天飞雪。
须臾,帝都被厚厚的雪层覆盖。冰屑悉索,大街上本来跪倒的人群,纷纷躲避杂乱无序横飞的碎冰沫子。
无意识下,她发动了自然魔法之冰雪系神级法术“冰冻大地”。
皇为什么要封她作皇家魔法师呢?
因为她本来就是冰雪系大魔法师,而且是会圣级魔法的大魔法师。
天阶圣级魔法凤凰涅槃,属于特殊专属魔法,对施法者职业等级要求不高。
在情绪剧烈波动中,她越阶施出了神级法术。
魔法能量其实是一种本源力量。魔法师有阶级区别,原因就在于对本源的领悟能力,有大小之分。
越接近本源,力量越强大,法术等阶越高。
她的心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极度冰冻,非常接近冰雪的本源力量。
法术会根据施法者施用时,对本源的理解程度匹配魔法能量。
但是,越阶施用魔法对身体危害极大。
施法者的身体并不具备施法条件,只能用生命力来填坑,这就是她的头发遽然半百的原因。
她身前的塔墙应声而倒,她纵身从12层高塔一跃而下。
那是一副绝美的姿容。
她身披红纱,头戴鲜花冠,手足套鲜花环,赤着脚。依然是初遇皇时那身打扮。
是的,那一夜后,她都是这种打扮,已经5年了。她时时刻刻都在等着皇回心转意。
她似一只浴血的飞燕俯冲而下,双手作翅膀状背在后面,红纱向身后飘飞。
风将她那半白长发吹起飘在脑后,露出洁白如玉脂的脸庞。
“哇!”
一口鲜血从她口里喷出,血沫飞舞。
她虽然被禁足,皇太子倒是从来没真当她被禁足。塔外并无一兵半卒看管。
其实,她要走要跑也没人拦阻她。“北舞”之名,名扬天下,谁不仰慕?
皇让她禁足,她就不再乱跑了。除了那个地方不能去,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
现在,她必须要去“那个地方”了。
她心急如焚,赤脚踩在雪地上,时而跑时而飞,像一朵将要燃尽的火焰。
在她身后响起一片“玛丽大人”的称呼声。
她地位尊崇,既是当今皇太子的姨母,又是皇上御点的宫廷魔法师。
跑到阿拉斯加山脉时,她又吐了口血,第二口血了。
鲜血洒在血地上,组成一个奇异的散发形图案,转眼就被大朵大朵的雪花覆盖。
“皇!”
她再次发出悲鸣声。她的心越来越冷。雪就越来越大。跑至半山时,她的长发已经全白了。
已经能够看得见麦金利山峰上的神殿太阳之家了,她加快了奔跑速度。由于生命力的大量流逝,她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
现在,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她前面必经之路上,一个蒙脸男子轻摇一把描金折扇,挡住了她。
大雪天扇扇子,不是有病就是装逼。但是男子的扇子摇得很有“规律”,让她产生了压力。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能力,但最难搞的就是遇到了“规律”。
弄不好,按规律是要要命的。男子一边摇扇子,一边故作潇洒地撩了撩额前几根凌乱的发丝,轻飘飘地说道:
“停下吧!再跑命给跑没了。”
“兽皇已经死去多时,跑着去和走着去都一样。”
“看你样子,肯定是‘北舞’克尔苏玛丽。”
“那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有什么好?”
“不如从了我!”
兽皇为了玛丽,又是杀人又是禁足的,魔法大陆的上层人物,没有不闲聊这个八卦的。
玛丽倒不气恼而是焦虑。她没时间搭理不相干的人,她这时候心里盛满了皇。多嘴的男子出门遇到硬铁板,该挨刀子了。
雪已经停下来了。
“冰雪魔法,冰刃术”
玛丽施展的是初级魔法,贵在可以瞬发以及冰刃数量众多。铺天盖地的冰刃闪着寒光,从各个方向刺向男子。
“冰冻大地”环境下,冰刃术伤害力加倍。不闪躲,全身会被刺成血窟窿。
玛丽陪兽皇在外游历打怪兽,或杀人夺宝十年有余,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社会经验。
对方明显是高手,打起来没完没了的。她不愿意和男子纠缠耽搁时间,她只需要逼他让开道路。
男子侧身后退躲开冰刃,依他能力他其实不用躲避的。但是,他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北舞打架。
玛丽没有搭理他,从男子身前一掠而过。她听到那男子在她身后碎碎念个不停。
“血压120,心跳92,嗯,恢复正常了。”
“白头发,你要记到起,我救了你的命哦!”
“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