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凌晨4点。
付予还睁开双眼，有一瞬间怔愣。
从怀抱里提溜出一小团不明物，付予还冷声道：“游己。”
“抱。”骤然离开热烘烘的取暖体，游己眼睛也没睁求抱抱。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对游己的撒娇视而不见，付予还清楚记得睡前已经把小家伙拎回了上铺，他什么时候又爬下来了？
游己迷迷瞪瞪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张着小短手嘟囔：“好冷呀，爸爸。”
“……”付予还僵了片刻，自己起身离开床铺，将小家伙重新放回被子里。
“爸爸，要去哪儿？”游己趁机圈住付予还的一根手指。
付予还默了默：“说了离我远一点。”
闻言，游己终于挣扎着把另一只沉重的眼皮也掀了开，不解道：“为什么呀？”
付予还却不打算和小孩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穿好衣服就准备离开。
“离早操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继续睡。”顿了顿，付予还又说：“如果你喜欢下铺，我可以申请调换床位。”
“不必，不必，大可不必。”游己吓得差点瞌睡都醒了，连连摆手拒绝。
“爸爸就不好奇，我夜里爬床你怎么没醒？”
游己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似乎是想勾起付予还的好奇心，随口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我给你下了药！”
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的丁香芬芳，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游己的香味精神控制付予还不算陌生，只是没想到小家伙可以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游己默认了是治愈系异能者的事实，但实则又同时具备精神控制能力，现在看来等级应该还不低。
“会有什么后果？”付予还果然被吸引住，停了脚步询问。
游己以为指挥官问的是被香味入侵控制的人会有什么不适，却又听付予还继续说：“后遗症会加重吗？除了味觉，触觉、视觉是否会受影响？”
“为什么这么问？”游己一怔。
付予还修长的五指在游己眼前轻扫而过，游己便忽闪着眼睫跟着眨了眨。
付予还笃定道：“你和小石头在垃圾桶前抢香蕉那次，手划破了，当天晚上你看不见。”
“你进少管所的那天夜里，你血……‘尿床’，那晚你的触觉应该也是有问题的。这些也都是异能使用的后遗症？”
“额，是有点关系。”慢慢收回脸上故作的懵懂，游己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什么关系？”
指挥官太敏锐了！
那些游己曾经以为能在指挥官眼皮底下蒙混过关的小细节，其实不过是对方给他留面子，没戳破而已……
游己也懒得扯谎，坦白道：“精神控制其实还好，流血就比较损耗异能一点，不过也就五感失调一下，没多久就恢复了。”
“不是说香味今天也不能用？”付予还皱着眉，追根究底，“是你洗澡的时候骗了我，还是能用但会出更严重的问题？”
“爸爸是——”
面对付予还步步紧逼的问话，游己灵机一动有些回过味来，煞是新奇道：“在担心我？”
“……”
“所以，爸爸到底是希望，我骗了你，还是后者？”
游己正经话最多不超过三句就会自动跑题，付予还早就习以为常，见似乎是问不出什么了，付予还利落转身，独自离开牢房。
而在他身后，某只被突然甩下一脸懵逼的小家伙，浑身裹着他的被褥占着他的床，却默默咬了咬牙念念有词：“抛妻弃子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耳力极好的付予还：“……”
-
游己一个回笼觉，睡到了早操铃响。
睁眼就见已经加操返回，衣物整洁却鬓角濡湿的指挥官。
想起对方那左手右脚上的假肢，游己撇撇嘴，心道指挥官这哪里是自律，这明明该叫自虐。
而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小石头，这时候也返回了牢房。
游己迅速爬回上铺穿好囚服外套，刚打算招呼小石头等他一起去操场，就眼睁睁看着对方换新囚服，直接把新囚服给暴力扯破了。
“……”
游己挑挑眉，与依旧维持着套囚衣姿势，仰着头一脸无措的小石头来了个远程四目相对。
两个小家伙随着人流一起前往操场，游己问：“怎么不高兴？”
“衣服坏了。”小石头显然有些低落。
拍拍小家伙的头，游己没心没肺安慰道：“那就下次注意点呗。”
小石头皱着一张小脸，不由解释：“我一直很注意的，我没用多大力气。”
“嗯嗯，是这里的囚服质量不好！”游己敷衍附和，又提议下了晚点再去内务处领一件新的。
事已至此，小石头也没法反驳，只得无奈点头应下。
结果，到早操结束排队洗漱的时候，小石头又出了状况。
对着小石头手心躺着的几片洁牙干洗器“尸体”，游己陷入沉思。
而小石头更是一整个早上都为此闷闷不乐。
衣服破了，洁牙器也碎了，游己陪着他一道去内务处领了新的后，小石头一度都不敢碰这两样东西。
游己帮小石头把新的囚衣、洁牙器揣衣兜里，一边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如果你可以离开辐射污染区，出去以后最想做什么？”
小石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老实回答：“我没想过，我不知道。”
只要是踏入了辐射污染区的人，身体、基因就已被污染，将终生禁止离开。更何况像小石头这种直接就出生在辐射污染区的孩子，他们一生都没敢奢望过能离开这里。
不敢想，也不能想。
有希望就会伴随失望，失望多了，人就没了活下去的力量。
游己闻言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随口道：“那就现在开始想，想好了告诉我。”
游己是今天的值日生，要负责去搬运分发今日份餐食。到了走廊某个拐角，游己拒绝了小石头一起前去帮忙的提议，冲对方挥了挥手告别。
抛了颗昨天剩下的零食牛奶糖给小石头，游己笑着提醒：“小心点剥，别又捏碎了。”
转身的瞬间，游己嘴角笑意散去，唇线缓缓拉平。
-
午休时间，付予还照例看书学习，游己从上铺伸出个脑袋，吊在半空问：“爸爸，你这么努力是想出去了考联盟大学吗？”
付予还头也不抬：“污染区考不出去。”
游己扒着床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小声道：“可是你觉醒了异能可以出去，出去就可以考联盟大学了呀。”
“为什么一定是考联盟大学？”付予还依旧没抬头，却命令道：“头伸回去。”
游己才不听指挥官的，不仅不缩头，而且他还直接从上铺翻了下来，付予还下意识伸手接住。
“第二次。”付予还皱着眉警告。
有些事情吧，它有一就有二，有二还怕什么三？
游己趴指挥官怀里完全有恃无恐：“爸爸好小气，我床上真的很冷，小毛毯一点都不保暖。”
“有被子你不领。”付予还直言戳穿。
游己吐吐舌头，转回正题：“爸爸，你为什么隐瞒异能啊？你不想离开污染区吗？”
“离开做什么？”
“……”
游己实在搞不明白这一个两个将觉醒、已觉醒异能的少年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这辐射污染区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大家都一副安于一隅无欲无求的样子。
正赖在指挥官怀里取暖沉思的某小只，差点又被指挥官抬手丢了回去，游己死死扒住付予还被褥不松手。
“爸爸，你手脚不冷吗？我有办法！”
付予还并没有午睡的习惯，而此刻床尾正经叠放的豆腐块被游己扯得乱七八糟，付予还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游己回身抱住付予还冰凉的右腿，冻得一机灵还不忘大声回答：“想给爸爸暖被窝，己己牌恒温小暖炉，用过的都说好！”
话音刚落，2202牢房内霎时鸦雀无声。
“……”
“看什么看，这是付哥私人订制款的，你们没有份！”游己理直气壮，先发制人。
而意外围观了某人“自荐枕席”全过程，没有午睡的那些少年犯们则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游己。”付予还沉着声点名。
“爸爸。”游己眨巴着眼回应。
“给你三秒钟，去找小石头或者回自己床上。”深吸一口气，付予还说：“再乱说一句话，我申请调离2202。”
“遵命，爸爸！”
游己麻溜下地，光着脚丫子就往小石头床位方向跑。没跑两步又被付予还提溜了回来。
“穿鞋。”
游己又着急忙慌把鞋子穿上，才踩上一只，又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又想说什么？”付予还扫了眼游己，有些无奈。
游己支支吾吾：“先说好，你不能调牢房。”
“如果你不再乱说话。”
“……好的吧。”游己摊手。
没想到指挥官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挺注重“名节”。
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急需沟通，游己问：“那个，如果有人被发现觉醒了异能，少管所这边是怎么处理的？直接转送进异能者管控塔吗？”
“异能者管控塔？”
“对，异能者管控塔。”
见指挥官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游己十分疑惑：“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管控塔？”
付予还摇头：“少管所建立至今，应该只有一个人觉醒过异能，但是没人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
“小石头觉醒了？”说完，付予还又笃定道。
“……”
游己愣住，不是惊讶于指挥官猜到小石头觉醒了异能。而是作为一个十万里挑一的异能者，居然没有被管控塔大张旗鼓迅速收编？
那么，大概可能也许肯定，在那名异能者少年犯离开少管所时，塔里还根本不知道这个异能者的存在！
异能者管控塔在指挥官接管前，这么不中用的吗！
“所以说……那个异能者至今去向成谜？”游己皱着眉再度确认。
付予还若所有思地嗯了一声，又说：“汪山或许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