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忆）尘埃落定
现实世界的众仙竭尽全力，想要遏制住那自离方国地下冲天而起的紫黑色光柱，希望它不要在持续的扩张中吞噬整个世界。
然而他们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
那光柱中蕴含的能量似乎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悖于天道的力量不断扭曲着众仙的存在，即使是最古老的仙人也感到束手无策。
而且，光柱周边万里的疆域内，已经被各种奇诡的变异生物填满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满地乱跑，就连疆域外的生灵也都受到了影响。
整个世界的凡人都看到了那道冲天的光柱，被这些畸形的怪物冲击。这个世界一幅末日景象，简直让人绝望。
光柱缓缓而势不可挡地扩张，其引发的异变也越来越多，它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入其中，彻底同化。
仙人们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引动天道，将这道光柱所在的陆地彻底从彼方世界切割出去，以损失大半个世界为代价，至少保住剩下的世界。
但是，万幸，或者说不幸的是，他们这个保险计划可以放弃了。
“光柱似乎在收缩？”
“不是似乎，确实在收缩。”
“但是影响范围没有缩小，那些异变生命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
…………
众仙讶异地发现，那道蕴含着无上怪力的光芒，正在缓缓收缩。而且外泄的力量没有那么凶暴了，光芒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杀意了，只觉得温和平静。
最终，这道光柱越来越黯淡，直至最终消失。
接着，天空中翻涌着扩散出了一大片黑云，在一阵连续不断的雷鸣声后，对着大地降下了漆黑的浓稠雨滴。
这些雨水降落到满目疮痍的地表之后，那些畸变的怪物纷纷哀嚎着消失了，而地上重新生长出正常的花草树木。
城郭楼宇、阡陌桑田也随之成型。
最后，凡人们也从土地中钻了出来。
他们迷茫地四处张望，看着周围的一切，疑惑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中断了。仿佛刚刚才从真假难辨的长梦中苏醒。
刚才还即将毁灭的世界，转瞬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仙人们正迷惑时，就在离方国曾经的皇陵所在之地，李秋颂、虞月陇和云衡，也刚刚回到了现实。
这一切都是李秋颂施展出的，他重新获得了寄存在虞月陇那里的灵魄，现在终于完整了。他怀抱着依然晕晕乎乎的虞月陇——她的身体状态，似乎回到了李秋颂用灵魄转寿诀，为她延寿的那一天。
这个身段玲珑有致的女孩穿着贴身的红色袍服，昏昏沉沉地瘫软在他的怀中，脑袋枕在他的肩头，顺滑的黑色发丝随意地披散，有些还钻进了李秋颂的衣领中，挠的他有点儿痒。
她红润的朱唇一直嚅嚅着什么，凑得很近才能勉强听到，她是在反复地念着李秋颂的名字。
看这情况，她应该是无碍了。这让李秋颂松了口气。
“师父，我似乎已经成为接近真仙的存在了。”他对身旁的云衡说道：“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这股怪异的力量，我似乎可以随意做到无中生有、衍化生灵了。只要动一下念头，我就能让先前被虞月陇吞噬的所有生灵回归人间，也可以修复被她破坏的大地。那些裂纹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体上了，我已经能完全控制自己了。”
“你这力量已经完全超越我们这些仙人了……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彼方的天道了。”云衡看着这个早已出师的徒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实在是过于特殊了……李秋颂，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存在了。你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凡人的。”
云衡现在依然没有恢复到先前无面的女性状态。
她在被虞月陇吞噬之后，似乎损失了很大一部分力量，也降格为了凡人。虽然她的相貌非常漂亮，但看着还是让李秋颂感觉有些不习惯。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一直坑我的狗屁系统，我也得找它算账……不过，师父，您现在似乎不能算是仙人了，顶多算是一个灵根尚可的普通的修行者，我不知道该怎么让您恢复力量。您可能还得当一段时间的凡人。”
“无妨……这次和你经历了这些，我也有点迷茫了，我需要重新拷问自己的本心。明白那些情感和欲念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也许我能重新战胜本我、羽化成仙；如果不行，就此逝去也算不上遗憾。”
说着，云衡看着李秋颂怀中的虞月陇，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成仙前的经历，和这个孩子挺像的。不过我没有遇到你这样的人，所以对我而言，摆脱情欲超脱凡俗，反而算是一种解脱。但这条路，恐怕确实不适合你和虞月陇——好吧，李秋颂，从今日起，你出师了，不用再称我为师父了。”
“谢谢您，云衡真人，您一直都很照顾我，我都会记得的。”
“先不说这些了，不过……”云衡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颇为微妙的表情：“虞寒霜那边，你要怎么做？虽然你说了，你两个都要，两个都不想放手。但根据我在虞月陇记忆中所见的情形，这对姐妹之间彼此怨愤不小啊，你又想要真心待他们，又想都不辜负，你真的能镇得住？”
“……我尽力端平吧。”
他现在不想想这么多。
他们谈话时，李秋颂怀中晕乎着的虞月陇，终于幽幽转醒。
她的脑子依然昏昏沉沉的，现实、虚幻、真实的记忆，虚假的记忆……全都交织在了一起。在幻想中和李秋颂经历过的，反复漫长的争斗，为了占有他做出的全部努力，此时就像梦一样混杂在了一起。
直到她努力睁开双眼时，才意识到，此时她就依偎在李秋颂的怀里。
“醒了？”李秋颂看到她终于醒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些了吗？能想起来我是谁吗？”
“老师，我……”她刚想开口，但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了各种混杂的记忆。
包括她吞噬云衡，化身成魔后，为了控制李秋颂所做的各种谋划；见到李秋颂之后，跟他进行的漫长的缠斗；在虚假的记忆中和他互相表白，步入洞房……各种乱七八糟或真或假的记忆挤在一起，让她的脑子都快烧坏了。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李秋颂看到她涨红的面庞。
“对不起，老师，我做了很多错事……”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怪你的。是我之前一直回避你的感情，所以才让你走入极端。现在，这些麻烦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不会有事的了……嗯？”
他这时候注意到，虞月陇捂住脸颊的双手手掌，似乎过于老化了，不像是少女那样细腻，更像是辛劳工作的老妪。
似乎是在幻境里，虞月陇和他缠斗时留下的伤势。当时为了控制虞月陇不让她掐死云衡，让她的手掌经历了这种永久性的老化。
而且，现在，虞月陇已经将灵魄返还给了她，她已经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无法修炼的少女，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除非李秋颂做点什么，否则，她还是会死的。
“月陇，别害羞了。我们在幻境里都结婚了，没必要这么拘谨。”
哄了她一阵，她才肯把手拿开。但全身脱力的她没法站立行走，还是得靠她的老师抱着才能挪动。
“老师……我，离方，还有你……以后怎么办……”她还是有些沮丧：“我明明是想修炼大成之后，帮到老师的忙，领导离方成为最强的国家，让老师回到我身边，我再将我的灵魄转移给您，帮您延年益寿的。但是我反而失控成魔了，给您添了这么多乱子，差点连您也伤到了……”
“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你伪装成虞国辅统治离方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你也没毁灭世界，一切都好得很。只要你想，我继续辅佐你当离方女皇。”
“真的？”
“真的。”
虞月陇听到老师的保证，顿时激动不已，眼瞅着自己就在李秋颂的怀里，还挨得这么近，欣喜若狂的她正按耐不住，想要凑近亲吻李秋颂时，一个女性的轻咳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回过头，她看到了一旁表情有些尴尬的云衡。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来得及顾及旁人。
但云衡面色尴尬，不只是因为虞月陇试图亲近她的老师，而是因为别的缘由。
“李秋颂，感觉到了吗？其他仙人要来了。”云衡说道：“他们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