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师兄又回到了c城。
同样是为了工作，上一次是短暂的出差，这一次则是为了和朋友创业。
并不像很多人会把一切重要的工作安排在春节后。他是个行动派，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和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哪怕是春节也无法让他放慢脚步。
他到了c城后就用最短的时间租了房子和工作室，接下来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筹备工作。
在得知晴晴工作上的近况以后，他向晴晴伸出了橄榄枝：
“来吧，加入我们，给你一片自由发挥的天地，没有勾心斗角，远离□□，你的所有精力都只会集中在工作上，我保证。”
“可我的能力还达不到吧，再说了，我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
“为什么走不开？他们拦你了？”
“那也不是，我主管怀孕了，马上要休产假，部门又走了一个同事，正是缺人的时候。”
“你的工作量增加了，他们给你涨工资了吗？”
“那倒没有。”
“那给了你肯定了吗？”
“要是肯定了，我也就不会想着跳槽了。”
“跳来我这里，那不正好了。”
“我能力和经验用来创业还远远不够，怕是会坑了你。”
“我们也是第一次创业，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摸索一起学习一起试错，有错误和不足及时纠正，这没什么。”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好好考虑，顺便你们公司如果有要跳槽的同事，记得推荐给我。”
“我尽量吧，这对我原公司也不厚道。”
“他们对你又何尝厚道了，你啊，还是太年轻。”
“算了，我考虑考虑吧，你春节就不回家了？”
“不回了，事业重要。”
“好吧，还想着春节能一起在老家放烟花呢，就跟小时候一样。”
“会有机会的，那先这样吧，空了再请你吃饭。”
“好~好。”
“对了，还有一个事。”
“嗯？”
“你室友她还好吗？”
“挺好的啊，怎么了？”
“他前任跨年的时候在雪山下度假，说好像看到她了，是她吗？”
这个消息可比师兄要来c城创业劲爆多了，晴晴愣住了，忘了电话那头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她努力想回想着那天过后赵卉的状态，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她自己最近也因为工作忙得昏天黑地，并没有太注意到室友的情绪，她隐隐约约觉得赵卉是比以前更开朗了，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怎么了？”师兄耐不住问。
“啊，没什么，在雪山下的度假村，是她没错，我们一起的，可她没有什么异常啊，那天大家都喝多了，兴许没看到？没认出来？”
“看到了，据说没认出来，可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这个真不好说，我回去再认真观察观察，就目前我看到的，她挺好的。”
“那算了吧，不说这个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你也是，创业加油啊。”
挂了电话，晴晴陷入沉思：一边是舍友说不得的过去，另一边是接下来事业的选择。
关于赵卉，她一直保持着顺其自然的心态，绝对不主动去找她谈起过去。都说女生关系拉进最好的方式是从聊男人开始。
在他们3人的小群里，晴晴和lisa都毫无保留的分享自己的感情生活。包括过去和现在。
只有赵卉，从来不曾讲起。她会帮着晴晴参谋约会要穿的衣服，也会帮lisa对诸多追求者进行利弊分析。可是从来不谈自己。
lisa有时候会打趣，说这么美不可能没有追求者，都被赵卉以学业压力太大为由打发过去了，次数一多，她也便隐隐发现这是个不适合讨论的话题，也就不再提起。
有时候，无声的陪伴胜过有声的关切。晴晴和lisa没有私下聊过，却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可正如跨年那晚的不期而遇，生活从来不会按部就班。所谓偶遇，就是一个人的计划撞上了另一个人的计划。
“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赵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首歌歌词里描述的剧情，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星期六，她和以往一样，在wanderlust打发完一个白天以后，正打算回家敷上面膜睡美容觉。
白天眼皮就跳个不停，许是最近太焦虑了，一定不能再熬夜了，今晚怎么都得强制早睡。她心想着，便急匆匆的转身要离开位置，却不料撞上了前方的来人，对方的文件洒了一地。她赶紧帮对方一一拾起，仔细拍干净上面的灰，整理好以后正想还给对方，却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跨年那晚，微醺的状态下，视线模糊，存有疑虑，
此刻，血液里淌着高浓度的□□，她无比清醒，无比确定。
就是他，她的前任韦丞，这个被她试图冰封在记忆的冰川中却始终滚烫的名字。
“好久不见。”韦丞看着她，眼里温情脉脉，又说：“应该说，我们又见了。”
确定了，跨年那晚看到的正是他。
虽然她是当时主动逃离和断绝联系的一方，可她也曾设想过，会不会有重遇的一天，只是每次她联想的结局，都是她又再次的仓皇逃离。
今天，幻想照进了现实，接下来怎么办？逃吗？她似乎想不出更好的计策，她只想生活维持现状，于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脸上用冷漠隐藏起因为惊吓而产生的亢奋。
她正想着要走，无意中看到了他身边的人，这不是晴晴的师兄杨杰吗？她难道都知道了？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情况
太复杂了，她不想面对，她只想找个让自己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盘算，一把抓住她手臂，
说：“别再躲我了好吗？我们能不能像成年人一样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看到我就躲，这算什么。”
赵卉试图挣脱开，杨杰也在帮着她，试图让他松开手，劝他冷静下来，看起来不像是安排的碰面。
她无意中看到韦丞的眼睛，眼里已经湿润了，眼眶红着，他痛苦、失望的神情，略带失控的口吻，让她的心揪紧了起来。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之一，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
是自己不够勇敢，任性的要逃离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给了她想要的空间和平静，她应该感谢他的付出和包容。
今天无论是计划中的还是纯粹的偶遇，自己都没有怪罪他的理由，她又何尝不是亏欠了他。
她不再逃避，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比以前更瘦了，眼窝也更深陷了，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仿佛要大几岁。
他也目不转睛的对她望着，慢慢的松开手，收拾起自己的冲动，眼里带着抱歉和悔意。
她对这无声的问候心领神会，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们像两尊大理石雕像，一动不动伫立着，可是在静止的表面之下，两颗心急促的跳动着，在这默默的凝视中，他们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悠长的命运中，仿佛有种力量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赵卉不能确定这种力量是命中注定，还是他主动的结果。
但是此刻近在眼前的他那么坚定，让她不禁想起曾经他们在一起的必然，无一不是他勇气、决心和意志的胜利。
夹在中间的杨杰无比尴尬，他也完全没料到会发生今天这一切，他们只是想换个地方讨论方案，于是想到了晴晴带他来过的地方，却不曾想就因此让他合伙人的剧本加了速。
这一切不是计划，可他却不敢直视赵卉，当你知道对方试图隐藏的事，而对方又恰好知道了你知道，但凡对别人隐私有敬畏的人，都能明白他此刻心虚的来由。
他还是决定解释清楚，毕竟赵卉是晴晴的室友，他不想今天的一切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嗨！真的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确实没想到。”他说得很诚恳，赵卉对他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怀疑，她礼貌的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晴晴带你来的吧，我也是上次来的时候被她推荐过来的，我对c城的咖啡厅知道不多，所以今天就过来了。”他又补充，生怕她还有疑虑。
杨杰本想找个借口自己主动逃离，让他们有叙旧的机会，不曾想却被韦丞抢了先机。
他似乎已经从重遇的激动中恢复了理智，纵使心里有再多的话，再多的委屈，可是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的状态看上去相当不错，比他设想的要好。
是的，直到看到他前，她的神情都是平静的。哪怕她过去的伤痛并非自己造成，可自己却是她想要逃避的过去的一部分。
他一直祈祷，希望她过得好，他现在看到了，他该满意了。不该再试图去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打破她这么多年建立的平静。
在过去，他的坚持和勇敢确实让他们得到了幸福，可现在时过境迁，也许他适时退场，才是对她最好的。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不该再有年轻时的一腔孤勇和盲目自信，自信自己能让她幸福，他们经历了生活的不可控，不该再有这样十足的把握。
他甚至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感到惭愧，他只想尽快远离她目之所及的范围，以便今天的一切对她产生的影响不至于太大，以便让她的生活继续维持原有的平静。
韦丞收拾好情绪，用一种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对她说：“真高兴今天能看到你，看到你生活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今天一切都是偶然，这都不是我计划中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全程低着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他怕哪怕一秒的对视，就能让他失去冷静。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说完短暂的看了看她，点点头，就匆忙走了。
师兄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收场，他愣了愣，又立刻回过神来，和赵卉挥挥手告别，紧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