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薄礼
江月总觉得这地方过于烟色朦胧，如梦如幻。
有种不真实感。
“月儿，你好美。”进殿之前，明泊弈牵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寿宴上的她一袭青兰色的罗衣，袍上绣着金线海棠，凤冠垂下珠玉步摇，腰间系着流苏带，更显得容色照人，超尘脱俗。江月这身衣裳的布料，是她根据明泊弈身上穿玄青色王袍搭配选的，这使得二人一出现，就颇引来旁人侧目。
坐在明泊弈宴几对面的明泊谦，也朝江月瞄了几眼，见到明泊弈阴沉着脸，这才别开头。江月不由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提醒他不要失态。
寿星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她银白的发髻上戴着凤冠，身着一件暗红的外袍，虽年耄耋之年但魄力还在。不过说实话，江月觉得她今日的精神状况确不如前一次见到的好，不知跟文琴的死有无关系。毕竟，文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众人皆在殿中行跪拜礼。今日可谓贵门云集，曹家、裴家、江家等，还有些她不曾打过交道的京中贵门也来了。她还见到了江若兰，不过江若兰还是以安宁侯府嫡长女身份，正坐在宴席中，估计很快就被正式册封。
有意思的是，此前江若桃和裴婕都瞧不上的沈子骞，如今成了香饽饽。作为当朝皇帝的亲弟、太后的亲生子的明泊谦，作为唯一未成婚的郡王，自然成为了贵门女子争先恐后的追逐对象。就连江若桃和裴婕也不例外。
轮到明泊弈送礼时，他与江月并肩向太皇太后曹慧行了大礼，并呈上了两本“薄礼”。江月此前考虑过，太皇太后啥也不缺，宸王府中银库又不充盈，所以才想出了送此礼。
“宸王这是什么薄礼呀？”坐在主位一旁的太后裴文萱冷不防问了一句，眼神却是落在江月身上的，略带挑衅的邪笑。
江月顿时觉得她的眼神勾魂摄魄，似会读透人心。
明泊弈也不恼，赔笑作揖道：“皇祖母，此乃金刚经和六祖坛经的抄经本，是孙儿与侧妃亲手所抄，祈福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们有心了。”曹慧晓得裴文萱的意图，颇有些息事宁人之意，含笑翻看了一下抄经本。“说来最近京中不顺心之事颇多，宫中人人心神不宁，正想着请高僧过来开坛做法。哀家瞧着宸王和侧妃的字都不错，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礼薄心意重，是为孝道。”
裴文萱也佯装拿过来瞧了瞧，笑道：“哀家听说，宸王独宠侧妃，妾室也都遣散了。如今宸王还未正式娶正妃呢，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是皇家？庶出虽不如嫡出，但即使是庶出，也比没有的好。”
她这话也不知是针对江月，还是针对皇后曹姃，或者两者皆有之。反正江月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曹姃脸色明显变了变。
脸色不好的还有明泊晧，可能是文琴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未褪去。再一想到自己的出身，虽说自己是曹家扶起来的，但实际上是庶出，太后不就是想说明泊谦才是嫡出吗？
不得不说裴文萱这一句引战的话，把皇上、皇后与皇室子弟讽刺了个遍。
明泊晧惨白的脸上抽搐了两下，道：“朕可听说，宸王的三位妾室都被驱赶出府，结局可都不太好。如此粗暴的做派，何人敢当着王妃呀。”
明泊弈反唇相讥道：“天子乃万民之主，传宗接代并非个人小事，毕竟这江山社稷也得后继有人，是吧？”
这二人该不是在唱双簧吧？江月后知后觉地思忖。
“你们都少说两句，今日是家宴。”大庭广众之下，堂兄弟针锋相对，惹得曹慧有些愠怒。
“说来，瑞王比皇上还大一些，若为孝道，宸王至少还娶侧妃了，抬位正妃也不是不可。倒是瑞王二十好几了……”稍顿，她看向明泊谦的方向道，“泊谦更应早些成亲才对。”
明泊谦这回倒是学机灵了，听见后马上起身作揖：“皇祖母，孙儿谨听尊命。”
有了太皇太后的解围，明泊弈和江月二人顺利回到座位上。
江月看向对面，不出意外，接下来明泊谦周围的莺莺燕燕更多了。江月暗中八卦了一下，选江若桃还是裴婕，他也够难选的。不知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不知怎地，江月看到明泊晧全程板着脸，就想到文琴的死，顿时觉得此刻的菜肴也就索然无味了，毕竟背后主使还好好坐在上面呢。文琴给他提供了一个扳倒她的机会，也不知有没用？
此时，明泊弈的手伸过来摩挲她的手，意在安抚她，她心里舒服了些，后面旁人说什么她几乎没什么印象。
宴席过后，太皇太后邀请众人到画舫上听曲子赏湖景。按照事先说好的，江月先借口去更衣，恭房再走一小段路是尚衣间，尚衣间有暗道出去。剩下的事，便由墨梅来替代，她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尚衣间歇息，再者就看接下来的变数了。
“我陪你去。”明泊弈瞧着有些不太放心。
江月按住他的手道：“你一王爷在女子恭房外晃悠，像什么话。紫苏陪我去便可。”
暗示他按原计划进行，别节外生枝。明泊弈错综复杂的眼神望向她，像是生怕她不会回来了一样。
江月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这人可真有意思，计划是他制定的，怕我留下来会让自己分心，可如今按他的计划，他倒是更不放心。
“不必患得患失，想好就做。”
她小声说道，抽出自己被牵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都知这是一步险棋……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出的决定可回不了头了。
好巧不巧，刚从恭房里出来想去尚衣间，不想就在院子里碰见了曹姃。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江月连忙行礼。
“平身吧。”曹姃看着她走的方向，蹙眉问道，“本宫瞧着去画舫往这边走，侧妃却往那边走，方才太后娘娘也往那边去了，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