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梦枕
“靠这个，你我的梦相连通。”明泊弈指了指他身后的玉枕，“你一定也这个玉枕睡着了吧，此乃梦枕，梦缘小师父说过，有前世未了缘的两人用过梦枕后，会与彼此的今生共梦。”
稍顿，他尬咳了一声，“瞧姑娘的打扮应已成婚，想必今生已无缘，本王对有夫之妇说此话属于冒犯了。”
想问她嫁给了谁，是不是自己，却又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明泊弈说此话时耳根都红了，口是心非的家伙。不过，江月今日才知玉枕原是梦枕，而且在他们相见之前，他居然在梦里先见到了一年后的她。
“明泊弈你听好了，你我皆在梦境中，我有话便直说了。我是你将来的媳妇，一年之后，我会嫁给你。我虽是有夫之妇，但我的那个丈夫是你呀。”
明泊弈眸色一振，直愣愣地望向她，心中竟升起一丝窃喜。
“真的？”
“骗你是小狗。”江月莞尔，“此生若无姻缘，我们怎么会共梦呢？”
明泊弈掩饰不住他眸底的闪闪星光：“我信你。”
“你方才说，你之前还在冰湖见过我？是什么时候？”
“不久之前，我中了毒跳进了冰湖中。在恍惚之间，见到你在银杏树上看书。可惜，我能瞧见你，你却不能瞧见我。”
“原来如此。”江月想起在书房见过的那幅画，就是他画的，如今竟然要通过过去的明泊弈来承认。
“上天知我忆其人，使向人间梦中见。”
明泊弈含着笑意与江月四目对视，眼前的姑娘在扰乱他尘封已久的心弦，那深邃黑瞳里的冰块渐渐融化。
这缘分是如此奇异，也不知醒来后他还记不记得。
江月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种巫术，让你有机会改变过去一个历史事件，你会改变什么？”
大概问题有些唐突，或许是手指有触麻感，明泊弈明显一怔，沉吟半晌才答道：
“我不知道。即使改变过去的一件小事，结局不一定会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走，而且定然会引起另外的变数。兴许通过改变历史事件，你得到了想要的某件事的结果，但另外的变数可能会让你失去不曾想失去的。”
这会明泊弈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传闻前朝皇族迷信巫术，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可能是性命、挚爱、或者天下。欲望越大，代价越大。否则你想想，为何前朝巫术如此强大，却始终还是灭亡了？”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这茬？如果这巫术有那么厉害，那为何南朝没有复国？
“你的意思是，任何交换都有代价。想挽救一人，得牺牲另外一人。想改变一段亡国历史，可能就要颠覆另一个国家。”
那为何她的梦魇中，明泊弈会在她耳边念咒语呢？难道她推断错了？
“我母妃同我说过类似的话，兴许对我影响颇大。”
明泊弈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摩挲自己的手指，酥酥麻麻的。稍抬眼，就能见到她的眸光如月光一般照到他的心里，心里一片安宁。
“与其改变过去，我更想活下去，想在将来与你相见。”他鼓起勇气说了这一句，反正她将来是要嫁给他的。
江月心头一颤，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泊弈，答应我，你可要好好养病，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重身体，我在将来等你。”
“好，一言为定。”他难得嘴角一扬，手指回勾住了江月的手指。
梦里门外，玉树花如雪，瑶阶月似霜。
“侧妃……”
江月又被一阵摇晃弄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见到了龙葵。自己趴在那个玉枕上睡着了，微风拂过她的脸，清醒了大半。
“我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不到一炷香时间。”龙葵答道，“不过方才那位师兄过来说了，梦缘小师父要跟随住持去临安参加三坛大戒，所以无法过来见我们了。”
看来梦缘是特意留她在茶室，用梦枕与一年前的明泊弈共梦，大概他那时病得严重，为了让他重燃斗志才送了梦枕。
“不过，梦缘小师父给你和王爷留了信笺。”出门前，龙葵把信笺送到她手中。
江月打开信笺，上面赫然写道：
庄周梦蝶，蝶亦梦庄周。
梦是世间，世间亦是梦。
这个梦缘也真是的，有话就不能直说吗？江月一阵脑壳疼，如此深奥的话，若没悟性，说了等于没说，非得让人绞尽脑汁去悟，脑筋迟早累死不可。
内心吐槽完，江月把信笺放进袖口中藏好，对龙葵说道：“既如此，我们先出去看红鸢来了没有吧。”
在旁门出去后，山路口不远处静候着一辆马车，她们走近之后，马车里有只纤纤细手挑开了帘子。
红鸢凑过去低声说道：“侧妃，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
江月挑眉朝内望去，墨梅就在马车里垂首坐着，颇有些局促不安。
她曾让龙葵去别苑一趟，让红鸢带着墨梅到南禅寺来，因此昨晚红鸢特意让小船向他们的小船靠近，约好了今早见面的地点。
江月确实有很多问题问她，从哪开始问起呢？也不急，慢慢捋直吧，今日有的是闲工夫，想着她提着襦裙上了马车……
待晚上江月回到宸王府时，天色就暗了下来。为了不引起注意，江月是从旁门回府的，不料恰巧见到三位姨娘和她们院中的仆人们从旁门出来，每个人都背着行囊，还用板车推着大车小车的箱子，到了门口再把东西抬到马车上。
杜琳儿和蔡美玉相继从旁门里出出进进，见到她进门也熟视无睹，而且这两人看上去要憋大招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文琴眼尖，瞧见了连忙把她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去。
“你们这是要搬家？”江月率先问道。
“是，这是王爷的意思。”文琴如实回道，“王爷今早命董海还给她们俩籍契，让她们每人领五百两银票，收拾细软和值钱的东西。今日之内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