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秘史
“好，侧妃是有何请求？待妾身转告皇上。”
“我想去天禄阁看本朝实录史册。”
文琴刚斟了两杯茶，闻言手一抖，这差点没溢出来，好奇问道：“请问侧妃是对大梁哪段历史有兴致？还得去天禄阁翻看史册。”
“这个吗……”江月想查太宗皇帝和贤妃的死因，却也不知实录史册会不会如实记载的，这个怎么跟她说呢？
文琴捧出茶杯，做了个请的动作，讪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毕竟我八岁入宫，在宫中呆过二十年，也算是半个老人了。如果侧妃想听后宫中的事，不妨先问我。若连我都不能回答，再请求皇上去天禄阁查看不迟。”
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江月低声低语问道：“那文姑娘可知道，宸王母妃的死因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文琴刚喝下的那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估计是这问题太猛了，将她给呛住了。
“哎呦，我说……”咳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的文琴，捂着惊吓过的胸口说道，“侧妃，你要查已故贤妃娘娘的事，问过王爷了吗？”
江月直摇头：“他若是肯告诉我，我也没必要向皇上申请去天禄阁查。”
文琴沉吟片刻把茶杯放下：“侧妃，既然宸王不想你查贤妃娘娘的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何必这般执着呢？”
可惜，执着不是我，而是他。只是此话她又不知从何说起，唯有缄默。
“我虽未看过史册，但在后宫也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我猜测，”文琴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即使侧妃去天禄阁查，史册上也会写贤妃娘娘是被殉葬的。”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查。”
明泊弈不愿说，身边所有人都不愿意她触碰，江月却打算死磕到底，“既然皇上说过，他可以帮我，就麻烦文姑娘转告他，我要去天禄阁。”
“不可。”文琴这回断然拒绝道，“皇上断不能管此事。”
“为何？”
见她执迷不悟，文琴又好言相劝道：“太皇太后不允许皇上再给此事翻案，如果侧妃执意要去，皇上又许了，此番便是与太皇太后作对，让她老人家以为是你怂恿皇上去做这件事，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呀。”
不料江月执拗道：“纵然如此，我还是想查出真相，文姑娘若是不便，我自己想法子去找皇上便可。我记得公主也可以帮我找到皇上。”
“侧妃，”文琴忽然紧张起来，“此事牵扯甚广，不仅是太皇太后，还有太后……”
江月自然明白她的紧张来自哪里，能让她紧张的定然只有那位天子，而不是什么其他人。她比他年长，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登上最高的位置，看着他从午门迎娶皇后。又心甘情愿降身份到宸王府为妾做他的眼线。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要自由，只要回他身边。
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身陷囹圄？
所以，江月做了一番试探。她来这里的本意也不是去天禄阁，史书也是人写出来的。她要听的是宫女亲口说出来的秘史，至于真假，只有自己去判断了。
果然，她赌对了。
“侧妃真是位聪明人，与宸王殿下堪称绝配。”
文琴大概也明白了她前来的意图，她要去天禄阁是假，来找自己打听才是真。无奈下，只好轻叹自己晚知晚觉。
江月不语，明泊弈确实是只狐狸，不过她吗，打算做一份狐狸宴呈献给他。
“不用找皇上了，我来告诉你吧。”文琴呷了口茶定定惊，“虽然我也是听来的，但比起实录记载，应该还要靠谱些。侧妃有什么问题便问，我知无不答便是。”
“那贤妃娘娘的死因……”
“据说，只是据说，是一种叫牵机的毒酒。”
牵机，喝下当场毒发，腹部剧痛难忍，更残忍的是头部会与足部相接，死状十分惨烈。
江月蹙眉，忽然理解了姑姑那番质问——你了解过他内心的仇恨吗？
“王爷见到了他母妃的死状了吗？”
文琴点了点头。
“在场的宫人都说那个场景尤其悲恸，只不过那些宫人也都不在了。这些年，死的死，隐退的隐退。恐怕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王爷本人。”
那种场景如何能忘？
“那太宗皇帝的死因呢？”
“侧妃你……”文琴真是被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题吓住了。
议论皇帝的死，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你不说，我也可以去求皇上……”
“好了，我真是怕你了。这才是侧妃今日来的目的吧？”
江月有些狡黠地含笑看向她，算是默认。
文琴盯了她半晌，江月的眸子极美，清澈眼底散发出绚烂的光华，却没表露出一点深沉的心机。她身上有和明泊弈相似的东西，一个人聪明却又不城府，是极其难得的。
早已经通晓男女关系的文琴，不由感慨，号称战神的明泊弈便是在这片眸光中败下阵来的吧。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灵魂上的相互吸引，让她又好生羡慕。
她仿佛在那片清澈中看到自己年轻时的身影，而江月身上那种勇气是她未曾有的。就当是成全吧，无需顾忌太多。
“众所周知，公主是遗腹子。传闻张太妃是在太宗皇帝得病期间用了媚药才怀上的，但也因太宗皇帝用了媚药，病情才加重了。”
若真如此，张瑾娴不是间接导致太宗皇帝驾崩的人吗，怎么活得好好的。
“当然，此事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仅仅是太监宫女间互传。”
文琴似乎看穿她心中的疑问，便道，“再说，当谣言四起之时，她已怀有身孕，太宗皇帝独宠贤妃，子嗣甚少，好不容易才怀的子嗣，太皇太后自然舍不得。太宗皇帝原本还打算立贤妃为后，立宸王为太子，只是走得太匆忙了，身后事未能安排妥当。”
“张太妃是为了不被殉葬才出此下策吧？”
“宫人猜测也是如此。”
所以明泊弈并没有报复张瑾娴，因为母亲的死，他对殉葬有一种天然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