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太后
“不管能否找到，先多谢了。”江月起身给他行了个拜谢礼。
“你我何须客气。”明泊谦刚想起身还礼，终是体力虚弱，一站起两脚发虚，晃了两下。
“方才给你把过脉，你身子本无大病。”
江月示意让他不必起身，又劝诫道，“不可再酗酒了，你自己也是大夫，定然知晓长期如此必成隐患，吃饱饭才能抗争吧。”
明泊谦迟疑着说道：“其实上回我们一起坐马车出城时，我是故意给自己下毒的，我身上带了解药。”
没有预料中的错愕，只因和江月推测到的差不多。
“原因是？”
她太聪明，连明泊谦这般温润的人都觉得，太聪明的女子会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那天回府取东西，我听到我娘亲口说出我的身世。虽然之前与太后相处时，我也猜到了一些，但是从她的口中平静说出来，我很难接受。凭良心说，我娘对我还是不错的，之前我都没怀疑过我的身世。”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你非她亲生？”
“不清楚，只能说大抵，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明泊谦低沉地说道，“当年沈家人抄斩那天，我娘小产了，那是她第二个孩子。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心里一定恨透了我。”
江月轻叹了一声。
“姑姑恨的不是你。”
他露出一个惨笑，摇了摇头。
“而太后又暗示我说，若她做的不够狠，死的就是她和我，所以她要往权力最高处爬，那上面已然没有退路。”
江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该不会想要去劝她回头是岸吧？”
“劝，如何劝？”他沮丧道，“母后把我圈养在此处，只是要我做她的一个傀儡而已。”
“你知道就好，”江月侃然正色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太后要你做的事情，会让你的脑袋搬家。你还是有多远躲多远，躲不了你也尽量装傻。”
说完她见天色也不早了，正打算告辞。
“对了，你要留意那个叫墨梅的丫环。”见江月拎起搁在书案上的人皮面具，明泊谦忽然说起一事，“那日我在别苑撞见她易容。”
墨梅易容？可接下来他的这句话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易容成你的模样。”
这边江月还没缓过劲来细问，乔文轩就匆忙进来提醒他俩：“太后正过来，准备到院子门口了，赶紧把人皮面具戴上。”
这是首次近距离看到太后裴文萱的全貌，虽然江月此时颔首跪在地上，脸上戴着乔千雪的人皮面具，但用余光偷偷看过去，还是能瞧见这位与自己母亲年纪相仿的妇人。
她风髻露鬓，插上了赤金暖玉火凤含珠钗，细细的金流苏挂着羊脂白玉珠子，一身水蓝霏缎宫袍不失大气。虽年过四十，但依然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并没有老去的迹象。
裴文萱的鼻嘴耳跟母亲宫梨花几乎一样，除了眉眼。她是丹凤眼，宫梨花是杏眸。
而江月的眉眼与耳朵像极了母亲，鼻嘴却像父亲。所以与裴文萱重叠的五官并不多，也就耳朵有些像。
如此对比，也难怪明泊弈说她跟太后并不像，看来他观察得很仔细。
见裴文萱的目光向她扫过来，江月连忙垂下脑袋。他们是在门口迎接太后的，她和乔文轩都是跪着，而明泊谦则站着行礼。
不过幸好裴文萱的目光落在了明泊谦身上，平日来时他都是烂醉如泥混混沌沌，今日却好好站在她面前行礼，这倒让她舒心了不少。
明泊谦行完礼提醒道：“母后，先让他们平身吧。”
“行了，你们都平身吧。”
江月站起身来才知道，仆人们还是继续跪着的，太后是让乔家兄妹起身，而不是下人。
裴文萱仍旧盯着明泊谦关切道：“谦儿，今日可有用膳？”
明泊谦露出尴尬笑容：“还没，刚想用膳，母后您就来了。”
“也就是说瑞王的午膳没吃？”裴文萱的眼珠斜看向身旁的太监，“刘义，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咱家该死。”刘义吓得脖一缩手一抖，立马转身一挥手，刚才那个守在门口的小厮呜呜咽咽地小声哭着，被两个人架着拖了出去。
江月背后一阵发凉。那小厮看上去只是个小孩。
“母后……为何如此草菅人命？”明泊谦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缓了口气又道，“是儿臣不好，这几日没能好好用膳，让母后担心了。请母后饶过他吧！”
两个架着小厮的下人听罢，也停下脚步，等待太后发令。
“谦儿，今时不同往日，你是皇子，是郡王。”
不知为何，裴文萱说话丝丝柔柔的，单独听声音很好听，但吐出来的话语却给人一种刀锋架颈般的悚然。
“王要在人前树立威严，一言九鼎。你不肯用膳，跟母后闹脾气，便是这些奴才做得不够好。哀家不能惩罚王，便只能杀鸡儆猴，一天不吃就杀一个奴才，两天不吃就杀两个……”
未等她说完，明泊谦惊得打断她问道：“母后，这是第几个了？”
裴文萱还是不咸不淡地训话道：“谦儿先算算自己几天没用膳了？你日饮亡何，你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何时在乎过他人的死活？”
明泊谦已经酗酒了好几日，哪里记得这些仆人被杀的事，他痛苦地扶了下额头，抽了口凉气道：“母后，这事是儿臣做的不对，他只是个孩子，您何必呢？放过他吧。求您了！您要儿臣作甚，儿臣答应您就是了。”
裴文萱眼角一抬：“真的？”
“是。”明泊谦向她保证道，“儿臣马上用膳。”
裴文萱嘴角弯了弯：“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瞧在你的面子上，他死罪就免了，杖二十，以后不能在殿下跟前伺候了。”
明泊谦还想说什么，她摆出一副不可再讨价还价的表情，那小厮感激涕零领罚而去。
刘义马上招呼下人道：“来人，把午膳撤掉，通知膳房给殿下送晚膳过来。”
待江月以为自己可以被无视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炸裂的声音。
“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