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逆鳞
“我……”
这正是她当下烦心的，她知道自己终究绕不过这个问题。原本，她向往红墙外的自由自在，如今，她心境已经被情愫打乱。
但是一个人不能既要又要。
“……还没想好。”
沉吟半晌，明泊弈才将她松开，盯着她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见她目光躲闪，最后只是跟她碰了一下额头，又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嘴唇。
“我不会强迫你……但也不会放开你。”他知道她是特别容易害羞的姑娘。
江月是捂着脸从他怀里钻出来的：“饭菜都凉了，到底还吃不吃？”
“那就先用膳吧。”明泊弈边夹菜边看着她笑，江月全程垂着头吃饭。
“现在可以说了吧。”抱都抱了，江月提醒他道。
“说到哪了？”
“说到曹姃选了太子还是你。”
“当然是选了太子，”明泊弈答得干脆利索，仿佛置身事外，“她的选择在我预料之中。其实对于太子与曹姃的坊间传言，我早有耳闻，不止一次了。毕竟我十六岁就去了封地，要么在楚州要么就上战场，京师一年来一回。她与太子同年纪，天天在一起读书，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我当场就贺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就这样？”江月疑惑道，“这怎么跟听到的传闻不一样啊？”
“传闻是怎样的？”明泊弈淡定地扒着饭，对这种问题不以为然。
江月想了想：“被太子截胡，最起码也得肝肠寸断？”
“想的倒美。”回得风轻云淡。
“不是。”江月觉得不可思议，“曹皇后出身名门，京师第一美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来都跟你定亲了，你就不曾动心？不遗憾？”
“动心又如何，也没到我要抗旨的地步吧。既然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倘若她和太子传闻是真的，即使她愿意，我还不愿意。”
这倒真的出乎江月意料以外了。
“你既然如此大度，那你为何不允许宸王府提起她？”
明泊弈还是轻描淡写道：“毕竟我们之前定过亲，如果在宸王府乱提当朝皇后的名讳，聊皇后的八卦，就不怕祸从口出？”
这个理由很到位，江月也反驳不了，可她总隐隐觉得，明泊弈还是有所隐瞒，没有把实话全说出来。她仍然记得上回在皇宫，他让她远离皇上的焦虑。
“同年纪就可以理解吗？”江月自言自语道，“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找个十八岁的……”
哪知就这么一句玩笑话好像触动了他的逆鳞。
“你敢？”明泊弈脸色一沉，一双眸子对她喷出灼热的目光，“哪个不要命的敢打你的主意，来一个爷卸一个，包括你。”
她不自觉地往旁边缩了缩，从来没见过明泊弈说过这般狠话，吃醋的男人惹不得。
不过，所谓的阴谋一环扣一环，定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明泊弈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一定还有内幕。
当然，她是个适可而止的人，别人不想说定然有他的理由。
她也不好再问了。
好好一顿晚膳吃得有点不欢而散。
明泊弈好几天都没怎么跟江月说话了，江月把账本理清后，重新改进了解药，龙葵的身子也恢复好了。她这才想起沈子骞的约定，便让龙葵去给沈子骞传口信，说是要与绣衾见上一面。
“长袖舞坊？”江月收到龙葵捎来的口信，“确定没有说错吗？”
龙葵摇摇头：“我也是这般问沈公子，他确定没错。对了，他还说让我们乔装成男子，这样进入舞坊便可掩人耳目一些。”
长袖舞坊离宸王府倒也不远，奇的是它没有开在烟花之地。
对外说是卖艺不卖身，实则暗藏玄机，坊间传闻这儿的老板来头不小。
江月和龙葵身着男装穿过这条大街，街上酒楼众多。一到晚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之声不断，还没走到长袖舞坊门口，那里的胭脂气儿就从舞坊中飘了出来。
舞坊里人声鼎沸，客人甚多，大堂中央有个戏台，为歌舞演出之处。
她们到时，戏台上有个红衣女子随着琴音迈步举手抬头，转身时一回眸忽然嫣然一笑，红色的裙摆轻盈飞扬起来，琴音高潮处，她挥舞着水袖转圈与琴音缠绵，如梦如幻……
厅堂已坐满，江月一眼就瞧见了沈子骞坐在角落里，便和龙葵走了过去。
“表哥，我们要见的人到了吗？”刚坐下，江月就悄声问道。
“还没，请再等等。”
掌柜过来和沈子骞说几句话，江月就听到旁边桌上的几个人在闲聊八卦。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新来的头牌叫红鸢，美若天仙，号称卖艺不卖身，曲子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哟，这种美人也轮不到咱们吧。”
“我还听说，皇上最近经常微服来这，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不会吧，宫里什么美人没有？皇后还曾是京师第一美人呢。”
“那你就不知道了，听说皇上大婚时，太皇太后限他一年内不能纳妃，想让皇后先怀上子嗣，可谁曾想就是怀不上……这皇上总得出来找找乐子……”
他们正说得精彩，沈子骞再次招呼她们到楼上雅间去。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戏码，上至国家大事，小至市井绯闻，真真假假消息满天飞。江月二人跟随着沈子骞上楼，寻得一雅间坐下，外面的喧闹让她有些烦躁，掩上门顿时能体会到片刻的安宁。
“人还没到，可能还要再等等。”沈子骞地把菜单递给江月，“按照惯例，表妹来点菜，表哥我负责埋单。”
“这怎么行，你帮我那么大的忙，理应我来埋单。”
江月接过菜单匆匆看了一眼，抬头递给店小二，“来一壶龙井，再上些点心。”
“侧妃你看，裴小公爷也在这里。”龙葵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悄声对身旁的江月说。
江月顺着方向望过去，雅间门被半推开，裴颢一人杵在门口，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这么巧，难道裴颢也是来找绣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