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猜忌
“那是你的事，本王只要结果。”明泊弈不满地站起身来，甩了一下袖子道，“你现在才这么说不觉得太迟了吗？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解药方案，想不出来，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要陪本王殉葬的，到时你自己可别言而无行。”
“晓得了！”
江月望着他消失在书架后的身影发愁。这该怎么在最短时间内做出解药呢？一种种药材去试已然来不及了，明泊弈这蛊毒中得很深，但是成分仍然未明了。如要争取时间，需了解曾经的治疗方案避免重蹈覆辙，那恐怕要看他的诊断记录。
霎时，她想起了一个人，他应该可以看到太医署的病案。
江采玉就住在侯府西苑中，西苑靠近下人住的地方，陈设相比之下较为简陋。那年夫家出事，她带着沈子骞回娘家暂住，兄长给她安排了这个院子。后面沈子骞去了书院读书，大多时间都是她一人独居于此，一住就住了十几年。
江月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丫环在给花圃浇水，丫环进去通传，里面传出了稀碎的话语声，却没见有人出来。她倒也不急，便在院子里瞎转悠着。
院子的一侧种了很多花，颜色也是五花八门，大多是药材，蒲公英、蜀桑、甜地丁、木山药……这些药材江月在道观的药谷里就曾亲手栽种过，自然十分熟悉。忽地，她瞥见角落有那么一小撮深蓝色的小花，长得较矮，在花丛中并不显眼，不仔细察觉是发现不了的。
怪的是，这种花是闭合的，形状像水滴。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就连在书中也没见过记载。出于好奇，她正要蹲下来细看，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别碰！”
江月连忙转过身，正好瞧见江采玉正在院中皱眉盯着她，四目相对，她赶紧行了礼，隔着那些花花草草，她都能感受到姑姑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记住，我不喜欢别人碰这些花草。”江采玉语气很冷，与之前在当家主母面前唯唯诺诺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月连忙赔不是道：“对不住姑姑，侄女从没有见过这种药材，只是出于好奇，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江采玉无情打断道：“好了，这不重要。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月腹诽道，看来这位姑姑都懒得掩饰对我的排挤，既然她没把我这侄女放在眼里，我又何必跟她客气？
“姑姑，我是来找表哥的。”
“找他？”江采玉走到石桌旁边的石椅坐下，心不在焉答道，“你明知道子骞不在侯府，还到我院子来找他？”
“我知道表哥去了太医署。”江月坦然道，“但是侄女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只想请姑姑行个方便捎个信给他也好。”
“那可不行。”江采玉一口回绝，还不忘对侄女谆谆教诲道，“你都快嫁给宸王了，还捎信给他作甚？你们是表兄妹不可过于接近，就该避讳一些。让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要不是因为避讳，侄女也不会专门跑一趟来找姑姑呀。”江月无奈笑道：“既如此，那就不劳烦姑姑了，我一会就亲自去太医署找表哥去。”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江采玉一听到她要去太医署找沈子骞，就急了，“天快要黑了，你大晚上去太医署找骞儿，是想害死他吗？”
江月敛住笑容，转回身道：“那姑姑可方便帮捎个信？若是不方便，也不必劳烦了。”
“你会怕劳烦我？”江采玉自知中了她的圈套，但后天她便要出嫁了，为了她不去接近自己儿子，只能退让道，“说吧，你要捎什么信？”
据江月所知，江采玉能左右儿子的每个决定，而沈子骞对母亲也几乎言听计从。倘若撇开姑姑私自找表哥帮忙，姑姑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到时她反倒会迁怒于自己，如此倒不如敞开来说。
“我想劳烦表哥到太医署抄一份宸王的全病案。”
江采玉眉头微蹙：“你以为这皇族病案是随便可以拿出来的？你可知道，这会给子骞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所以，”江月淡定地回道，“只是让表哥抄写，无须他拿出来。”
江采玉半信半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宸王的意思？”
事到如今，做戏也得做全套。江月从袖口中取出明泊弈的玉佩，置于手掌之中：“宸王的意思是，此事不易张扬，还望姑姑和表哥妥善处理。”
江采玉曾见到过这玉佩，此玉佩乃宸王贴身之物绝不轻易给人。她沉吟半晌，信了这是宸王的授意，于是道：“听这意思，我们母子是要上这条贼船了？”
她居然还能遐想到这一层，说实话江月自己都没想那么多，为了打消她的无端的猜忌，只道：“姑姑想多了，宸王只想看一下自己的病案而已，他最近身体抱恙，实不便前去太医署，所以才劳烦子骞抄一份。”
江采玉继续发问道：“既如此，那为何宸王不亲自命人给子骞捎信，还需要通过你和我传达消息？”
这可差点把江月给问露陷了，但很快她就想起昨天沈子骞给明泊弈看病的那一幕，便道：“宸王说了，昨日表哥曾去给他瞧病，二人聊得不欢而散，今日他实在拉不下脸再去找表哥，只好让我出面。”
江采玉听罢长吁了口气：“这倒是真事。”
连这事她都晓得。果然，沈子骞什么事都会跟他母亲说。江月心中感慨，母亲对儿子的事伸手过长，如果表哥以后娶的媳妇不合姑姑心意，只怕家中会鸡犬不宁。
“那就劳烦姑姑捎信了。明日表哥会给太妃娘娘复诊，到时就请他顺便把抄好的病案捎来。”
“你倒是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啊。”江采玉对此仍旧颇有微词，“月儿呀，你要知道自己如今已将为人妇，男女授受不亲，千万可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们表兄妹也不可走得太近，免得遭人闲话，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