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辨
“是谁在外面喧哗?”
正说着,婢女进门通报道:“夫人,墨梅的姑姑赵嬷嬷想求见您。”
裴文蕙转头问许嬷嬷:“太夫人可在海棠苑?”
“不在,”许嬷嬷弯腰回道,“老奴听说太夫人一早就进宫面见太皇太后了。”
闻言裴文蕙不留情面地对着丫环一挥手:“不见,赶紧把她撵走。”
婢女刚领命要出去撵人,裴文蕙忽然又喊住交代了一句:“把墨梅拖出去,让赵嬷嬷把墨梅领走,不日卖出去便可。”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是在梦里发生过,江月脑中忽然闪出墨梅接下来悲催的下场,那屠夫贪酒好赌,墨梅受不了他的打骂,嫁过去没几天就自尽了。
她正思索着对策,忽听到身后有人说:“母亲,儿子方才带子骞去看了妹妹。”
裴文蕙眉头一紧:“若桃还好吗?”
江若望摇摇头:“不太好,一直在哭。用了针之后,睡了。”
“唉——”裴文蕙瞄了一眼明佩如,道,“若桃是个女儿家,就怕若桃想不开啊。”
“母亲放心,我已经让婢女守着了。”
他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子骞也站出来,拱手作揖,谦谦有礼地开口道:“舅母,荣国夫人,我给小公爷和若桃表妹都用了针,他们身上的毒素都排的差不多,不会有性命之忧。”
“子骞,照你之见,这种媚药是否是府中药房之物?”
听这几人的对话,江月更笃定自己的推断是对的,那江若桃定然是往百花酿里下了药,再移花接木送到小公爷,只要她能和小公爷共处一室,这样既能退出明泊弈的选妃宴,又能顺理成章嫁给小公爷。
“这……”沈子骞思索片刻,说道,“子骞记得侯府药库中并无此药,但是所需的药材药库都有,若是精通药材做出来也并非难事。”
这番话正中裴文蕙下怀,她顺理成章地把总管刘笙传了进来:“如此,把刘笙喊过来问话吧。”
刘笙在侯府呆了几十年,是见过些场面的,他直说道:“回夫人,沈公子离开侯府前一般都会把药库钥匙放在老奴这,三日前老奴拿到了钥匙。”
裴文蕙问:“这几日可有人借钥匙?”
“有。”刘笙望向江月,指证道,“就是月姑娘,她说是太夫人的药单需要到药库取药材。”
“还有其他人借过吗?”
刘笙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了。就只有月姑娘问老奴借过两回钥匙进入药库。”
江月明白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但如此缜密的算计,她不相信是江若桃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能临时想到的,兴许她背后有人在暗中相助。
“江月,”明佩如怒火中烧,厉声问道,“敢给荣国公府的世子下药,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月面不改色回道:“请荣国夫人明查,给小公爷下药,留下那么多的痕迹,我能置之度外吗?谁做这事获利最大?是我吗?”
明佩如一时语噎,这时江若兰起身走到她跟前柔声说道:“堂妹,你跟堂姐说句实话,你该不会是因为昨夜小公爷去云竹阁搜刺客,而记恨在心吧?”
这刀补得江月差点没翻白眼。
“什么?”这还得了,明佩如叫出了声,“颢儿昨夜还去了云竹阁,本郡主怎么不知道这事呀?”
“表哥他……”江若兰正欲添油加醋,不料话被江若望快速抢了去。
“舅母,昨夜是我和表哥一块去的。”他说,“当时,表哥误以为有个刺客在云竹阁,若兰也在场,也是若兰搜的屋子。就是一场误会,最后也当面解释清楚了。”
“误不误会,还得有颢儿来跟本郡主说。”明佩如不认可他的说法,“若兰说的也有道理,会不会是江月怀恨在心,在百花酿下了药,毕竟,只有她出入药库。”
“不对。”江月指出此推断的漏洞,“时间不对,我三日前问刘管家借过钥匙,那时还没刺客这档子事,我也不认识小公爷。就算我为昨夜的事记恨在心,最快也得今早做好药。可是今早我在太夫人那,直到在花园把食盒给到墨梅之后,我才去问刘管家借钥匙,压根就没有作案时间。”
一番推断让堂中所有人哑口无言。
此时沈子骞也见机插嘴道:“荣国夫人,外祖母曾与子骞交代过,月姑娘在给她治腿病,需要到府中药库配药材。子骞认为外祖母也可证此事,月姑娘定是手外祖母之命……”
“哎呀!”江采玉突然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拉扯着沈子骞的衣袖,“儿呀,娘的心口疼又犯了,你赶紧地,赶紧扶娘回房去。”
话音刚落,她便捂着心口站起身跟裴文蕙告辞,不由分说地把儿子拖走,沈子骞还想再说什么也没机会说,愣是被自己娘亲生拉硬拽地走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裴文蕙继续咄咄逼人道,“也不代表你没做,在墨梅走后依然有作案时间,你从药库走了之后去了哪做了甚,有谁可证明?”
“从药库走了之后,我就回到了云竹阁。”江月说,“此事,紫苏应该可证明。”
“紫苏?”裴文蕙呵呵一笑,“因晚上有选妃宴,紫苏午时被我临时叫去准备华服了。在此期间你去了哪里还有谁看见吗?”
这么巧,午时那会她正在宸王府,只有明泊弈能作证,可这是能说的吗?
江月咬定道:“我一直在云竹阁中,若婶母一定要水落石出。月儿认为只能报官还我清白。”
江若望见状说道:“母亲,此事牵连安宁候府和荣国公府,断不可草率处置。”
“望儿,”被自己儿子当众指责,裴文蕙明显不悦了,“怎么,你也觉得要报官府吗?若桃那可是你亲妹妹,这传出去你妹妹的名声如何是好?还有你表哥的仕途,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荣国公府名誉也得一落千丈,岂可因小失大?”
这一番话,明里骂儿子,暗中敲打嫂子,荣国公府与侯府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