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志愿
戚余现在住的房子距离学校没有多远，是江逸帮他租的两室一厅，不论装修还是家具家电，不说多好，但至少也能让江逸点头，说句凑合。
梁辰来了以后就住在江逸之前住过的房间。两人边喝酒边聊天，一直持续到很晚。
近两年，戚余的酒量倒是跟着涨了不少。
这半年来，不止戚余，江逸和梁辰那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鑫淼的三个创始人之一沈尧，背叛了江逸和梁辰，想要独吞鑫淼，却被江家江逸的爸爸和哥哥联手反将一军，在江爸爸的威逼下，江逸和梁辰被迫把公司转给了他。
从此，江氏完成了对鑫淼的收购，而江逸也在了解了全部真相后和江家父子、包括默许江氏父子动手的江爷爷在内，彻底闹掰，从此分道扬镳，冷了斗志。
事情发生后戚余就想把网店转手了，但课程安排太紧，一直也空不出时间，所以才一直拖到寒假。
期间，江逸和梁辰也劝他没必要管他们的恩怨，戚余却依旧坚持。
他不说原因，江逸心知肚明，也记了他的情分。
要说以前江逸帮他还多少存了些给自己培养帮手的心思，鑫淼易手后，江逸则彻彻底底地把戚余当成了自己人。
“小鱼儿，哥欠你份人情。”
虽然鑫淼没了，江逸开始自暴自弃，但对戚余却比以前更用心了。
除了被老师逼着备战高考，其他所有能浑水摸鱼的时间，他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思考怎么更细致、更高效地教戚余。
期末考试结束，江逸本来也想过来，但还没来过的梁辰却自告奋勇地抢了先。
“我是去帮小鱼儿处理鑫淼的事儿，你又不想插手，你去干嘛？”
江逸一噎，放弃了。
他确实不想再沾染跟鑫淼有关的一切了。
寒假的第一天，梁辰和戚余一起去了工作室，当戚余跟员工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员工们一片哗然。
“真的很抱歉，事发突然，我会给你们多发三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戚余道。
闹哄哄的员工们闻言安静了下来，也有人问：“网店开得好好的，每天的营业额也一直很好，为什么不干了？”
戚余解释说：“大家也知道，我现在高三，还有几个月就要离开这儿了，所以趁现在有时间，我决定把它转出去……真的很抱歉。”
“转给谁？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换老板了？”又有员工问。
戚余摇头：“不是，工作室的新主人不是县里的，离这里比较远。”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程妈妈看了看戚余，又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始终站在戚余旁边的少年，沉默地半垂下眼帘。
戚余给员工们结算了工资，轮到程妈妈时，程妈妈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梁辰看着渐渐走远的程妈妈，问：“她就是那小子的妈？”
戚余疲惫地点了点头，“嗯。”
他看了看手里程妈妈的工资条，直接掏出手机，给程妈妈把钱转到了卡里。
程妈妈回到家，见到在自己房间看书的程乾，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站在戚余旁边的那个男生。
客观来说，那个男生论脸和自己儿子不相上下，身高也差不多，一米八五、一米八六的样子，可那一身行头、那通身的气派，和程乾比起来，高下立见。
那男孩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所以戚余跟那个男生……
程妈妈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那样，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
所以戚余是因为有了那个男孩儿，所以才决定不开网店了吗？
见程乾朝她看了过来，她才收回心思，转身要走，准备出门买菜。
“这个时候你怎么在家？”程乾走出来问。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选择了隐瞒，“我辞职了。在那里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拿着那么高的工资，我不安心。”
程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扫了她一眼，留下句：“随便吧。”便转身回去了。
随着戚余的弟弟渐渐长大，继父和妈妈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了照顾弟弟成长身上，店里的生意也渐渐越来越差了。
所以当戚余提出要把自己的工作室转给他们时，妈妈高高兴兴就答应了。
之前的店关了，戚余重新帮他们找了离家近的店面作为工作室。
交接过程进行得很顺利，每个人都很开心。
做完一切后，戚余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原计划想去延林看看江逸也没去成。
他病了。
处理完一切的第二天早上，梁辰就发现戚余病了。
病来如山倒，戚余一直断断续续烧了将近一个星期体温才慢慢稳定下来。
梁辰整天想着办法给他补营养，甚至找了家里专门帮爷爷照顾身体的私人医生过来。
医生给戚余配了长期要喝的中药，以及日后调理身体的具体方法，期间江逸也跟着医生一起来了一趟。
给老医生住了客房，他俩则在戚余房间打了地铺。
等到戚余彻底退烧了，也差不多该过年了。
梁辰和老医生一起回了延林，江逸则留下来陪他过了年。
江逸是在开学前两天走的，临走前就跟戚余商量好了暑期安排。
“你的留学申请最晚4月份也能出结果了，等结果下来，一切顺利的话你就可以提前离校了。”
戚余淡淡道：“我想等他的高考成绩出来再走。”
江逸拍了拍他的胳膊，“行，那我先走了。”
戚余点了点头。
没等到四月，三月份戚余就顺利等到了结果。
看到结果后他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脑，手指隐隐发抖。
当晚，他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看了一整夜天花板。
之后，他依旧照常上课，照常背书，照常刷试卷，一直到高考结束。
是的，他依旧参加了高考，甚至超常发挥拿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分。
报志愿前，阳阳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小哑巴，最后再聚一次吧，东哥请客，一起吃个饭？”
戚余没有拒绝，或者说，他从很早以前就在等着了。
傍晚，他去了阳阳跟他说的饭店。
包间里，三兄弟各占一边，已经等着了。
“你总算来了！”阳阳第一个起身冲他走了过来，“过来坐过来坐！”
阳阳笑着把他拉到自己和程乾中间的空位上，打趣着说：“现在想见你一面可太不容易了！现在总算高考完了，咱们好好聚一次！以后谁知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了！”
戚余安静垂眸，浅笑着没有说话。
阳阳在自己位置上坐好，招呼着兄弟几个都给自己倒了酒之后兴奋地举杯站了起来！
“我先说两句啊！首先呢，我要先恭喜咱们小哑巴和乾二爷！分别拿了咱们省里的文科第一和理科第一！太他妈牛逼了！真给咱兄弟们长脸！”
阳阳激动地脸都红了：“要说咱们县一中也是个很牛逼的学校，但还从来没出过这么牛逼到吓人的学生吧？！”
“太猛了！以前顶天了也不过拿过两三次市状元，结果这一届破天荒地出了省状元，还一下出了俩！”
“你们也都看到了吧？现在别说学校里面，就连学校外面那一整条路上全都被拉了横幅！”
阳阳激动地跟他们连喝了好几杯才坐下来问：“说说，你们准备报哪个学校？q大还是b大？”
程乾看了眼戚余，没说话。
阳阳也看向戚余，等着他回答。
戚余想了想，回答说：“我不想去北方，想报南方的大学。”
“南方？”阳阳有点懵，“考那么吓人的成绩不去b大多可惜啊！”
戚余笑道：“不可惜。我觉得南方挺好。南方空气好，环境也好。”
“你看好学校了？”东子突然开口问。
戚余点头，“嗯，我想报青大。”
阳阳不解，“虽然说青大也是一流的大学，但我还是觉得b大好，毕竟是首都。”
戚余解释说：“首都节奏太快，我这些年也有点累，南方会稍微轻松一点。”
听他这么说，阳阳不再劝了，只是偷偷扫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程乾。
分别前最后一次的聚会，最后一场的饭局终于在阳阳独自营造出的热闹中落下帷幕。
出门前，阳阳又偷瞄了眼程乾，起身叫住戚余，提议道：“马上都要分开了，不跟哥抱一下？”
戚余带着浅笑拥抱了他，“这么多年，真的谢谢三哥。”
他又抱了下东子，同样道了谢。
最后，他终于走到程乾面前，第一次面对面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程乾略有些泛红的眼睛，蓦然笑了：“哥。”
程乾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脸上挂着微笑，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沙哑：“乖。”
戚余轻轻回抱他，微笑着道：“哥，再见。”
程乾摸了摸他的细软的头发后松开了他，“一路顺风。”
戚余一愣，红着眼睛笑了，“嗯。”
戚余走了，程乾重新坐了回去。
阳阳立刻凑过来问，“你俩又打什么哑谜呢？”
程乾道：“他要走了。”
他垂下眼帘，尽可能平静道：“临走前，他给我挑好了学校。”
“啊？”阳阳不解，“什么意思？”
程乾没有立刻回答，眼睛越来越红，直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哽咽道：“青大。青大是他给我给我挑的学校。他知道我要学法学，所以……”
他终于说不下去了。
东子却沉声接了下去：“青大的法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不比b大的差，而且……”
“而且什么？”阳阳急声催着，“最烦你们这样说话说一半的！”
东子看了眼程乾，继续道：“小哑巴不是说了吗？b市节奏快，压力大，不如去青大，青阳生活压力没那么大，空气好，环境也好，他是想让乾二去那里能放松点，不要压力那么大。”
阳阳惊了，“我以为他是在说他自己！”
他想了想又看着程乾问：“那他不去青大去哪儿？”
程乾摇头，“不知道。”
“我去问他！”阳阳起身就跑了出去。
饭店外，灯影阑珊，哪儿还见得到戚余的身影。
阳阳心下一横，直接跑去了差不多一年都没再去过的工作室。
可当他跑到戚余工作室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早就换人了，现在变成了一个课外培训班。
阳阳进去详细问了情况才知道，这里至少易主半年了。
“那之前的人搬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头。
阳阳无功而返，皱眉拨通了程乾的电话。
“二爷，戚余的工作室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