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十六
江溯却不准。
他锲而不舍地追问：“舒舒对我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点的动心？”
“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接机时特意还带了盒桂花糕？”
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吃甜食的人，真正嗜甜如命的是唐漪，而桂花糕又是所有点心里最得她喜欢的。
在没进入演员这个行业之前，唐漪吃得无拘无束，进入之后，受制于经纪人袁哥对她体型的控制，很少有机会再吃。
她自己不能吃了，却热衷于迫着江溯吃，还美名其曰“我把最喜欢的东西留给你，自然是因为最喜欢你”。
彼时单纯又好骗的江溯哪儿逃得过这句话？
一言不发地将她的“好意”，那一盒盒对他来说甜得有些发腻的糕点统统接下。
对他来说，那小小一块方方正正、上头还有风干桂花点缀的豆绿糕点，是唐望舒独独给他一人的欢喜，他对她，是有些特别的。
“若是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偏偏对我与别人不同？”
江溯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干干净净，望过来的眼神明澈又有气势，像极了将将长齐毛就要亮出利爪的小狼狗。
唐漪深吸一口气，头次在他面前摇摆不定，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仰头，注视着江溯的眼睛，忽觉有些费劲，曾经的小屁孩其实早就高出她一大截，拥有能为她挡在前路的高度了。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你错了，我对你和旁人也没多大不同。”
“陆知筠的事你应该很清楚，那份恋爱合约我没有签，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实际上，只是因为我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或许天生就该一个人。”，唐漪带着不无嘲讽的口吻轻轻说道。
她的父母曾因为感情不和蹉跎多年，终于还是在两年前结束了婚姻关系，而后迅速各自拥有了新家庭，她在哪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你还有更多值得你去做的事。”
比如你的乐队和梦想，你曾经那么热爱，愿意付出一切的东西。
所以听话，就别再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好吗？
江溯久久盯着她，像是要从她那张仿佛说着再无情的拒绝话语，也可以始终保持一副淡然模样的面容上看出什么来。
半晌，他放弃般垂下头来。
可就在唐漪以为今天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了时，那恍若百听不腻的薄荷嗓音又徐徐淡淡地响了起来，在勾勒一些回忆话语。
“舒舒还记不记得我去望城前曾和你说过的？”
“什么？”
唐漪眼一错不错地定在他身上。
“我说……”
像是想到什么，江溯的脸不自觉地漫上笑意，“我说我曾经不小心丢下的东西，我都会一点一点地重新拿回来。”
“舒舒，我指的从来不止是乐队，还有你。”
你，是我心头同光荣与梦想并列的存在。
我爱那个倾注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乐队，更爱你，我寂寂夜里唯一的光。
唐漪心头为之一震，忽然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爱，戏里没教过这些，她的父母也从没教过这些。
“舒舒，你现在不用急着给我什么答案。”
江溯却开口替她解围，以一个可靠的大人姿态，“我会等你，等到你松口的那一天。”
他这次回来，不仅没想过再走，也没想过离开唐漪身边。
-
唐漪不记得自己后来是如何回的晚宴会场，不再记得当晚又再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但她记得在与江溯告别时，她鬼使神差地答了个“好”字。
好什么好？
记不清了，斜躺在被窝里终于能什么都不想、就只是安安稳稳睡个觉的唐漪不愿再去追究，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比之昨晚是清醒了不少。
她环顾一圈室内，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等再看一遍的时候，慢慢发觉原先东倒西歪的抱枕好像被人扶正了，开了一半的红酒也貌似自己跑回了酒柜，凌乱堆在透明茶几上的杂物都有了自己的位置……
有人动过这一切。
唐漪的目光转向西间的房门，突地将门打开，待眼睛适应了因窗帘束起而透进来的耀眼光线，自然而然地发觉里边的干净整洁，已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她坐在空落落的房间，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江溯搬走了，连人带行李。
他说会等她回头，是真的。
他说会搬走给她思考的空间，也是真的。
就是这搬走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话算数了？
唐漪摸着床头摆着的一盏天蓝色小灯，像是在眷恋些什么。
一整天，她过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晚间，宋岁岁又给她打来了电话，算是能转移一点她的注意力。
“岁岁，什么事？”
“漪漪姐，袁哥让我转告你，之前在谈的t家国风广告已经确定下来了，说是让我们后天上午九点去邬城拍摄。”
电话那头的宋岁岁语气轻松愉快，实实在在地为她高兴。
“好。”
唐漪淡淡应了声，又听宋岁岁扯了些有的没的，心情确实好了点。
……
“姐，那就这样，后天还是老样子，我七点开车来接你，然后再一起去机场。”
可宋岁岁的絮叨也是有尽头的，等她挂了电话，唐漪原想随意挑了部电影看打发时间，没成想，拿遥控的手顿在了世界闻名的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那就看吧。
没记错的话，她十四岁的时候就看过这部电影，让无数为之落泪的爱情却没能在当时的唐漪心里掀起哪怕一点波澜。
因为她不信。
她不信jack能为了救rose让出唯一的求生板，不信有人可以无私到宁愿去死，也要让自己爱的人好好活下去，结婚生子然后子孙满堂……
或许她一开始就没看进去，不然也不会只惊叹于泰坦尼克号上那场美丽的黄昏，却唯独对那个世纪拥抱无动于衷。
这是第二次看，熟悉的人物台词再度现于屏幕。
唐漪时隔近十年再看年轻帅气的莱昂纳多，忽地有种推翻旧案的念头。
谁能不爱永远意气风发、永远爱意热烈的jack？
她这是，也有了独属于人的七情六欲，还是因为喜欢上了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