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剑灵测试
搬山宗宗门一共占据五座大山，呈五行之势坐落在灵稀州东部，除去宗门大殿所在的主峰外，炼丹和炼器各占据一峰，剩余两峰，一座唯内门弟子所有，另外一座便是剑峰。
天资测试结束后，包括罗敬在内的五人，在青年大袖一挥中，身形离地而起，落在了名为灵剑峰的山上。
灵剑峰顶峰有一座剑楼，楼高五层，其内灵剑不计其数，获得剑灵认可的剑修最喜欢待在剑楼之中感悟剑意。
若是此时，有一名山下江湖中剑术登峰造极的剑客站在此处，必然会心神震颤，如见大江逆流。
整座大山，剑意之强盛，剑气之森然，足以让任何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心生惊骇。
在灵剑峰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当有剑修能单纯以自身剑意登上楼顶，那么这名剑修无论天资优劣，无论修为高低，都会被搬山宗宗主青锋道人收入门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而一旦成为青锋道人的关门弟子，整个搬山宗都会尽一切努力来满足此人修行所需，可搬山宗建宗以来近万年，青锋道人仍是不曾收过一名弟子。
倒不是说这万年以来，没有一名弟子可以凭借自身剑意登上楼顶，但他们都没有被青锋道人收为弟子罢了。
剑楼前方，名为马济吅的青年修士双手负后，他仰头看着五层高的剑楼，目光良久不移。
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搬山宗选择参与天资测试，以六道横纹成为外门弟子的他，之前一直憧憬的是成为一名江湖中有名的剑客，锄强扶弱，惩恶扬善，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所以当他第一次来到剑楼之时，内心无疑是万分激动的，但激动的同时又有一些忐忑，他很怕自己没有得到灵剑的认可，从而失去成为一名剑修的机会，可世间很多事仿佛都是那么不尽人意，剑楼之中并无一柄灵剑为他发出颤鸣，他也仅仅是跨过了剑楼第一层的门槛而已。
罗敬和其余四人站在马济吅身后，同样扬起脑袋看向剑楼。
不知为何，明明是暖阳当空的春季，此时又正是申时，本应该觉得温暖才对，可站在剑楼前方的六人中，除去马济吅之外，其余五人包括罗敬在内，都感觉清冷许多，寒意阵阵。
马尾辫少女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身旁虎头虎脑的少年，小声问道：“喂，你觉不觉的有些冷？”
正在打量剑楼的少年闻言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转头冲少女笑了笑，说道：“身处山顶，八面来风，在所难免。”
少女满脸疑问道：“可是……明明没有起风啊。”
少年眼珠转溜一圈，嘿嘿笑道：“高处不胜寒嘛，我们在这么高的地方，尽管没有起风，有些寒意也是理所应当。”
少女半信半疑，伸手拢了拢衣襟，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随口问道。
“冯晴，”双手环胸抵御寒意的少年轻声答道。
也许是少年太过轻声，再加上回答过于简洁的缘故，以至于站在他身边的少女没有听清，发出疑问。
“风情？是不解风情的风情吗？”
名为冯晴的少年白了她一眼，沉声道：“是冯晴，晴天的晴！”
少女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意盈盈，一双本就格外清亮的眸子弯成月牙状，使看向她的冯晴一时间有些愣神。
“对不住啦，冯晴，我叫莫亭。”
兴许是怕冯晴也如她一般曲解对方的名字，少女立刻又补充道：“莫名其妙的莫，亭亭玉立的亭。”
回过神的冯晴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未开口，莫亭便将一只手放在嘴边，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他很奇怪？”
莫亭口中的他，自然是站在冯晴另外一侧，衣衫破损，蓬头垢面，双手和双脚都布满伤口的罗敬。
而罗敬此时正如马济吅一样，仰头看着剑楼，若有所思。
在前来搬山宗的路途中，罗敬曾在荒郊野外的一座破财寺庙中稍作休息，那时已是深夜，正在熟睡的他被推门所发出的声响惊醒，进入寺庙的是一位头戴斗笠，背负长剑的中年男子，从装束来看，应当是一名江湖剑客。
察觉到庙中有人的男子摘下斗笠，对着坐直身躯的罗敬歉意一笑，开口说道：“刘某无意打扰小哥休息，实在对不住了。”
“无妨，在下本来睡眠就浅，称不上打扰，”罗敬从草堆上起身，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眸。
负剑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敬，咧嘴一笑，好奇问道：“小兄弟也是一名江湖人士？”
已经从睡意朦胧中恢复清明的罗敬突然一愣，然后脱口而出道：“不瞒刘前辈，在下确是江湖人。”
尽管罗敬已经回答的十分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混迹江湖十余载的刘姓男子还是一眼看出了端倪，但却没有选择戳破，而是对着罗敬双手抱拳施以江湖礼数。
罗敬立刻双手抱拳还礼。
入夜微凉，破败小庙多处漏风，毫无睡意的刘姓男子升起火堆。
两人相对而坐，火光飘摇。
“小兄弟身在此处，可是要去提壶山？”刘姓男子看向罗敬问道。
“其实不必急于前去，虽说是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竞选江湖盟主，但十年前刘某曾参加过一次，最先登台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武夫剑客，放在整个江湖都叫不上什么名号，真正的高手都是最后几日才会登台，那才是重头戏。”
罗敬笑了笑，开口说道：“刘大哥见多识广。”
“刘某也就是年纪比小兄弟大了一些，远远谈不上见多识广，倒是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便敢一个人闯荡江湖，这份少年气魄，刘某自认在小兄弟这个年纪，万万不敢如此，”刘姓男子自嘲道。
罗敬急忙摆了摆手，“在下也是迫于无奈，刘大哥谬赞了。倒是刘大哥不慌不忙，想来应是要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吧？”
刘姓男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去见一个人罢了，对江湖盟主之位并无兴趣，刘某自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剑客，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罗敬抱拳说道：“刘大哥如此洒脱，在下敬佩。”
刘姓男子快意笑道：“江湖之人皆重名誉，而刘某唯独向往自由，有生之年仗剑游历天下，看遍山川大河，何等快哉。”
“刘大哥真性情！”罗敬再次抱拳。
也许是感觉有些冷意，罗敬身躯前倾，抬头问道：“刘大哥可是一名剑道高手？”
刘姓男子思量片刻，回答道：“刘某只是一名剑客，至于是不是高手，我想应该差不多吧，毕竟自我习剑以来，与人交手还从未有过败绩。”
罗敬好奇问道：“刘大哥经常与人交手吗？”
刘姓男子一脸认真道：“十余载江湖游历，与人交手超过百次。”
百次交手，从无败绩！若眼前此人所说为真，那么他毫无疑问是一名剑道高手，并且还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天才剑客。
“晚辈一直想成为一名剑客，所以请问刘大哥，可有什么诀窍？”
刘姓男子微微扬起脑袋，然后看向罗敬，神色平静如古井不波，沉声道：“纯粹剑心，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相信你手中剑能够做到。”
刘姓男子取下背负长剑横放在膝，“这柄剑名为绿水，是刘某自入江湖以来的佩剑，在江湖名剑中，这柄剑并未上榜，但这三尺青锋便是决定刘某生命的界限……”
刘姓男子说了很多，同时缓缓拔出鞘中长剑，通体墨绿的剑身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惹眼，如冬日天空悬挂彩虹。
看的入神的罗敬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一下绿水，但却被刘姓男子挥手打开，然后收剑入鞘。
刘姓男子极为不满的瞪着罗敬，罗敬搓搓手，歉意一笑，“对不起刘大哥，我就是好奇。”
罗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低下脑袋，双手伸出将一旁的干柴放入火中。
半晌之后，刘姓男子负起长剑，岔开话题道：“你独自行走江湖，应当小心一些。”
罗敬轻轻点头。
“马师兄，”一位不知何时来到众人前方的青年抱拳施礼，打破了罗敬的沉思。
马济吅微笑示意，然后对着青年说道：“开始吧。”
青年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剑楼。
马济吅转身对着众人简言说道：“跨过剑楼门槛，半柱香内只要楼中有灵剑为你发出剑鸣，便算通过了剑灵测试，然后你们便可以自主选择，宗门不会干预。”
莫亭开口问道：“师兄，自主选择是什么？”
马济吅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浅笑道：“选择练气还是练剑。”
莫亭弯腰一拜，“多谢师兄解答。”
剑楼正门处，先前的那位青年走出剑楼，除去身后多了一柄灵剑之外，手中还拿着一个色泽古朴的玉牌，他看向马济吅微微点了点头。
马济吅回头看向莫亭，他很想知道，这个与当年的自己同样亮起六道横纹的少女，能不能获得剑灵认可。
莫亭轻步走上前去，在负剑青年身前停下，青年将手中玉简放在莫亭面前，玉简凌空漂浮，散发微弱光芒，莫亭双目盯着玉简，竟是出现了一种仿佛在看一面铜镜的错觉。
几息过后，玉简上的光芒消散，负剑青年轻声说道：“进去吧。”
莫亭舒展眉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向前迈出步伐，可当她一只脚跨过门槛之时，原本轻松随意的步伐居然变得异常沉重，以至于她的另一只脚无论如何似都无法跨过门槛，而她的身躯竟然也无法前倾半寸，就仿佛在她的身前有一个无形屏障，阻挡了她的前进。
负剑青年站在一边不为所动。
马济吅却是眉头微皱，低声呢喃道：“无法跨过门槛么？”
在他的身后，短发少年余河，虎头虎脑的少年冯晴，手脚遍布伤痕的罗敬和看起来十分文静的少女齐雅，四人无一例外，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被阻挡脚步的莫亭。
在他们的视线中，莫亭的马尾辫轻微摇晃，双手向前推出，似乎很是吃力的模样。
然而被无形壁障阻挡的莫亭，直至最后都没有跨过那道门槛，她视线低敛的走回原来的位置，低头不语，就连冯晴跟她搭话，她也好似没听到一般。
马济吅轻声安慰道：“无妨的，我当年也没有跨过那道门槛。”
听闻此话的莫亭抬头看了看马济吅，眼眶湿润，但她仍是露出一个笑脸，“师兄，我是不是只能选择练气了？”
马济吅点了点头，笑容温和，难得有些玩笑意味的说道：“好像是别无选择了。”
莫亭作揖施礼，“谢谢师兄，”然后转头对着站在她身旁的冯晴开口说道：“该你了。”
冯晴轻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马济吅，缓步走向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