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庭前坐谈江湖事
盛夏时节，柳敬亭在后庭院的一池荷花盛开了，他在后院静静欣赏，下人送上以莲心煮好的清茶。
其实他最欣赏的并不是这荷塘，而是塘中的金鱼，这些金鱼能随意供他驱使，口中唿哨，操纵金鱼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分行，忽而并列，如操练士兵一般。
今日他的唿哨声格外响亮，直到厢房里钻出一个灰白头发老者，虽是睡眼惺忪但身材高大伟岸，颇有气度，依然可见年轻时应当是个俊秀男儿。
“三哥，我看你是故意将我吵醒，炫耀你这虾兵蟹将的吧。”
这句话显然说中了柳敬亭的心事，他笑呵呵说道：“老四，你有所不知，这金鱼就是在这清晨时候才精神，到了中午就要打蔫了。”
“你看看，这金鱼都要午睡，你却不让我睡个懒觉，哎！我这个王爷，活得不如一只鱼呀！”
原来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梁王千岁柴克用，他与孙青崖、萧城璧、柳敬亭在元祐年间结为异姓兄弟，故江湖人称“元祐四杰”。
柴克用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又随即吐了出来，叫道：“这茶简直比黄连还苦！”
“清热去火，你懂个屁。”
“老子当年南征北战，凭地就是胸中一团热火，现在教你这一杯茶给浇灭了，那还得了？拿酒来呀！”
柳敬亭也在他身边坐下，叹道：“你来我这里，天天喝、夜夜喝，你还有没有别的事啦？”
柴克用放声大笑道：“哈哈哈，醉生梦死，岂不快哉！”
“你可知，二哥入关了？”
柴克用终于安静下来，一改严肃的口吻道：“他这次回去，是为了方姑娘吧。”
“当年方姑娘身患绝症，需要‘优昙罗花’才能医治，二哥无奈为保其性命，令她服下千年冰魄，沉在碧水寒潭不生不死，他独自北上在太白山搜寻‘优昙罗花’。”
“没错，他已找到‘优昙罗花’，此次正是赶往太湖底碧水寒潭救醒方姑娘，然后带她远离江湖。”
柴克用道：“是呀，我曾数次邀他来饮酒，他却始终不肯来，好容易答应了，又因种种事情耽搁，我看他是不认咱们兄弟了。”
“他那是铁了心不愿再踏入江湖半步。”柳敬亭道：“不过这次入关还是沾惹的一件麻烦事。”
“你说的是龙王庙与天地盟的火并一事吧，我也听说了。”
“那可不是，你那宝贝儿子、二哥的好徒儿：御风也在场呢。”
柴克用苦笑一声道：“犬子不类我，他一向醉心于权利中心，我曾多次以柴家的特殊背景提醒他，但他显然没放在心上。”
说到此，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别说我，您那宝贝女儿不也去了吗？”
“女大不中留！”这次轮到柳敬亭叹气了。
“我想起来了，听说经此一役莫名冒出一位少年英雄来，还听说令爱珊瑚与他有一段感情纠葛。”
柳敬亭道：“你说的是龙侠怀，他当真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身世也极为波折，他能有如此修为，我说出他的生父来，你便也不奇怪了。”
“诶，你别卖关子，快说他爹是谁呀？”
“当年那个统一九堂十八会，决战武林十大高手，与二哥并称武林两大神话的‘不败神龙’——龙惊魂。”
“喔，怪不得……”柴克用又道：“不对呀，龙惊魂就是因为当年与武林十大高手决斗，导致爱妻惨死才远遁南海，怎会突然冒出个儿子来。”
“他是辛小芸的儿子！”
“哎呀！当年是有这么一段情事，这么说他是私生子。”
柳敬亭点了点头，“大概十年前的深冬，辛小芸病死，龙侠怀一路讨饭贫病交加病倒在街头，刚好小女乘车经过，掀开帘子看雪的时候发现倒在地上的他。”
“那他的一身功夫可不像是你教的呀。”
“当然不是，是那十大高手，他们对当年之事心怀愧疚，后四方打听，得知龙大侠还有私生子尚在人世，便多方寻找，最终找到这里，他们每人传其一项绝技，此后便也出海远遁他方去了。”
“怪不得，传闻他刀、剑、掌、指各有一项绝技，听你这一说，看来他至少是有十项绝技傍身，日后，还不知在江湖上闹出什么动荡来呢。”
柳敬亭道：“这孩子人如其名，向来以侠义为怀，绝不会自持武功，作出为祸武林的事来。”
柴克用轻轻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比起这，我倒更担心我那不孝子。”
柳敬亭道：“令郎年少有为，胸中自有韬略，有你家传武学傍身，更兼二哥的无形剑气，在江湖与朝廷周旋游刃有余，这一点倒是比你强不止几倍呢。”
柴克用道：“神都龙王本姓李，原是南唐后裔，试图勾结弥勒教为祸中原武林，如今沉入太湖生死未卜，其余下实力并入天地盟，导致天地盟一家独大，极有可能威胁到朝廷。”
柳敬亭道：“你是担心风儿他应付不了？”
柴克用点头道：“届时朝廷必会向其施压，难保不陷入两难。”
柳敬亭道：“六月初六，天地盟盟主：君子玉召开武林大会，大有一统江湖之势，朝廷也必会有所作为。”
柴克用叹道：“若是当年大联盟还在，九堂十八会没有分崩离析，两大集团尚能相互制衡，可如今……”
柳敬亭道：“当初大联盟姓龙，如今的龙侠怀也姓龙，你看？”
柴克用大喜，转而又皱眉道：“可他愿不愿意接手此事呢？”
柳敬亭笑道：“此事，还需我们这帮老家伙出面，推波助澜一翻才是。”
柴克用也笑了，指着柳敬亭道：“三哥呀三哥，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呀！”
柳敬亭一愣，皱眉道：“老四，你这是何意呀？”
柴克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令爱珊瑚对龙侠怀心仪良久，你也有意将其收为乘龙快婿，届时他统一大联盟，你岂不是盟主的老泰山啦！”
柳敬亭道：“胡说些什么，珊瑚虽有意，怎奈龙侠怀他无情呀。”
柴克用道：“这日久自会生情，再说珊瑚打小我就喜欢，若是不成，嫁给我家风儿不是更好？”
柳敬亭叹道：“若珊瑚她回心转意，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别急，我这就叫风儿对珊瑚多加关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