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兽青龙
几日后,三人再次聚首探讨此事疑点。
“就这几日而言,慕景此人性格十分温和,但处理门派事务使得却是雷霆手段。门派内的细作被他暗中清除了不少,相较从前,如今的苍华派倒是更加清明干净了。不过他似有隐疾,时常会吐血。”惊诀率先开口将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道出。
“那慕景同他夫人的感情十分冷淡,日常起居都是独自一人。那女魔修倒总会去找他,可他却从不多言,只时常对着那若浅小师妹的画像发呆,像是有点旧情难忘的意味。”说到男女情爱之事,九歌难掩兴奋。
她顿了一会儿,又摩挲着下巴补充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慕景对初七似乎有些不同?他对其他弟子虽说也很温和,可唯独对初七分外温柔细心。”
惊诀有些诧异,没料到这个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凤族小公主,竟也观察得如此入微。这时,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自己,另一杯则很自然地放到了他面前。他微愣了一会儿,自己竟从未发现这个动作她做得这样行云流水。
“小公主观察得倒是很仔细。”长欢很是欣慰,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对她这句赞赏,九歌很是受用,傲娇问道:“不知长欢仙上查到些什么?”
长欢颇感羞愧,摸摸鼻子道:“不曾查到什么,这几日初七的作息生活同其余弟子并无两样,我也曾旁敲侧击套她的话,可依然毫无破绽。”
“莫不是你被发现了?”九歌嘲笑道。但说完又觉着不大可能,以苏长欢的仙法,跟踪寻常上仙都绰绰有余。
长欢似是恍然想起些什么,神色微变,说道:“惊诀你亲去鬼界走一趟,向鬼王借一借他的生死簿,瞧瞧若浅父女现今到底是生是死。我且去看看慕景到底有何隐疾,再跟踪几日初七。”
“那我呢?不同惊诀哥哥一起吗?”九歌指着自己问道。
长欢同惊诀对视一眼,斟酌一番,极为含蓄说道:“听闻鬼王陆离素来不喜聒噪之人,偏爱温润知礼的少年。”
这话拐了好几个弯,九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聒噪,“苏长欢!”
长欢早已从善如流地逃出房门了。
初七自拜掌门慕景为师后,便搬到孤月峰住了。她是慕景唯一的弟子,因而孤月峰平日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长欢此时正站在孤月峰山脚下,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捏了个法诀,霎时间手镯光芒大作,她再一挥手施了个隐身术,这才往孤月峰山顶飞去。此次她以清越的法力施隐身术,六界之中应少有人能发觉。若仍未发现初七有何异常,那就说明她真是猜错了。
长欢将孤月峰翻了个遍,才在厨房发现正在熬粥的初七。只听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你可决定好了?”
她被吓了一跳,仔细望去,才瞧见初七面前竟凭空出现了个粉雕玉琢的孩童,而初七却也一脸习以为常,只见她抬头问道:“这几日暗中跟着我的人没再来吧?”
“没有,大约是见你并无异常,便放弃了。”那孩童抱起一根胡萝卜边啃边回答。
长欢暗自一惊,先前果真是被发现了,这孩童是谁?竟能勘破上仙之法。
初七开口道:“把药给我吧。”
她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眼底尽是恨意和痛苦。
那孩童微愣了一下,随即在掌心化出一个瓷瓶,又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道:“我再与你说一遍,这药若是吃了,便是九十九重天的神明也束手无策,你当真不会后悔?”
“不会,我绝不后悔。”初七颤着手将瓷瓶里的药倒入浓粥中,再端起托盘缓缓往栖月阁而去,而那孩童也瞬间化为一道白光往她系在腰身的玉佩而去。
长欢已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初七的身份似乎即将呼之欲出了,可那个孩童又是谁呢?
“师父,这是我亲自熬的粥,请您尝尝。”初七将粥端给慕景,明明方才一路她都在不断在颤抖,可真的端着这碗粥走到他面前时,竟反而平静下来了。
“初七有心了。”慕景温柔地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粥,低着头用勺子一下一下搅拌着,却并无要喝的迹象。
“师父不尝尝吗?”
“你希望我喝吗?”慕景抬头望着面前这个清丽的少女,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如春风般温柔的笑意,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初七心里颤了一颤,强装镇定地说:“这是徒弟亲自熬的,自然是希望师父能品尝一二。”
她这厢话音刚落,慕景便突然眉头微皱脸色一白,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他仍然温柔地说道:“初七,你且先出去。”
她愕然地抬头,“师父?”
“出去!”
“是。”初七低着头退出了房间,见他没喝那碗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竟微松了一口气。
初七前脚离开,慕景后脚就捂着胸口吐一口黑血,他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血迹,只看着那碗粥苦笑,“你竟恨我至此。”
戏看完了,一直隐于暗处的长欢迅速施法点了慕景睡穴。他显然是没料到竟会被偷袭,昏过去时很是惊愕。当然了,即便他早有准备,也无法应对长欢这个上仙。
长欢搭上他的脉搏,疑惑地蹙起眉头,竟只是有些气血亏空。,气血亏空应是由吐血引起,可吐血又是因为什么呢?随即她将一丝法力自指尖注入慕景体内,然而法力游走他的五脏六腑之后,依旧毫无异常。
长欢自问,她的医术荒废多年,算不得精通,但绝不至于连一个凡人吐血的缘由都查不出。她又查探数十次,甚至动用手镯,仍是一无所获。她皱着眉收回在慕景体内游走的法力,这样都查不出病因,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传闻魔族赤焰蛇的毒怪异刁钻,能让中毒者不停吐血,却又探不出半点缘由,直至毒发身亡!慕景的夫人就随身带着赤焰蛇,这两者之间必不是巧合,莫不是这夫妻俩反目成仇了?长欢一边沉思,一边施法解毒,赤焰蛇之毒查探时颇费心力,不过解毒之法倒是很简单。
这厢她刚解完毒,那厢惊诀也从鬼界回来了,“苍华派上任掌门确是在三年前去世的,如今早已过奈何桥投胎转世去了,不过若浅却还在人世,那生死簿上并未写明她的寿命几何。”
长欢勾唇笑了笑,“看来仙界不日便要飞升一位上仙了。”
生死簿上未写明寿命,便说明此人一只脚已踏出凡世外,若不出意外,只需潜心修炼便可飞升为仙。到时,连她的姓名都会在生死簿消去,因鬼界的生死簿只记载凡人的生死。
又过了几日,九歌上孤月峰寻初七,却不料跟那女魔修撞个正着。只见初七口吐鲜血地躺在地上,模样好不可怜,但仍不愿连累他人,强撑着让九歌先走,勿要管她。
然而九歌挡在她身前,说了一番很是热血沸腾的话,“爷爷时常告诉我,身为仙者,既受世人敬仰,又拥有上天赋予的法力,就理当负起自己的使命,为世人斩妖除魔。”
初七一脸茫然,虽不知她爷爷是谁,但这场面着实令人动容,一时间泪盈于睫,很是感动。
被这矫情场面酸掉牙的女魔修眸中闪过冷光,嘴角勾起冷笑,“行了!你们既这般情深义重,那便一同作个伴吧!”
九歌虽把话说得甚满,倒也不是个傻的,早就设法传信给长欢了。
长欢得信后,立即捏了个诀径直奔来,由于太过仓促,连隐身术都未施。苍华派的弟子见她凌空飞行,皆一脸见了鬼似的。他们虽是修士,比普通凡人多了些微末法力,然而腾空飞行这样的本领,却只有传闻中的仙人才做得到。
苍华派卧虎藏龙,竟有仙人现世!
见长欢赶到,九歌立即放下那颗一直提着的心,默默躲到她身后去。万万没料到,长欢比她还无用,狠话都不放,直接就束手就擒。那女魔修将她们三人完完整整一起捆来了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看起来普通,但实则暗藏玄机。此处有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阵法,能避开六界耳目。说起这个阵法,倒同长欢有段渊源。昔年她偶遇凶兽混沌,不敌,便藏进这个山洞,依着清越曾教过的五行八卦之术,布下这个阵法,以隐匿气息。
“你说你来作甚?不如不来。”显然,九歌对她这不战而败的行径痛心疾首。
长欢默然不语,只作出一副反思自省的模样。
那女魔修蹲了下来,盯着一旁的初七,一字一句说道:“若浅,别来无恙。你说,这次还有谁会来救你?”
她眼里尽是刺骨的恨意,她没料到自个儿夫君前段时日收的弟子,竟是本该在三年前就死去的若浅!怪不得即便她换了张脸,自己见她第一面时,仍厌恶得紧!
“沈明华,你要抓的人是我,与他人无关。”
原来这个女魔修唤作沈明华啊,这名字与她本人心性倒是一点都不相符。长欢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施法破坏不远处的阵眼。所幸当年布阵时神力尚浅,再加上过去十七万年,阵法早已有所松动,破坏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若浅啊若浅,三年了,你还是如此可笑又天真!”沈明华一把擒住若浅的下巴,狠狠说道:“你越是看重的,我便越是要毁掉!”
不过她似是顾虑到什么,话锋一转又说:“但你若是说出神兽的下落,我倒是可以放过她们。”
长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拿人当傻子哄呢!
“我给你一炷香时间,好好思虑清楚!”沈明华大约也觉得自己那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便又开始狠狠地威胁,”说完,她狠狠甩了甩衣袖便出了山洞。若非是那个人要神兽,她定然现在就将这三人碎尸万段!
若浅又是泪流满面,对着她们连番道歉,痛恨自己累及他人,又将往事一一道来。
“我同慕景本是青梅竹马,也是未婚夫妻,可后来他变心爱上了别的女子。我深知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便不曾过多纠缠。可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他们竟还觊觎掌门之位,害死我父亲!后被我当场撞破,他亲手毁去我的修为,将我逐出苍华派。可也许是天意,我竟得了一番造化,遇上了小青龙……也就是沈明华口中的神兽。他帮我易容,助我修炼,我终于重回苍华派,发誓一定一定要为我父报仇!”
长欢听得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勘不破若浅的障眼法。神兽青龙有个出神入化却少有人知的能力,那便是改头换面之术,此术一施,神魔难测。当年她同四大神兽玩得极好,还曾央求青龙帮自己换个样貌去捉弄众神。
若浅一脸纠结歉疚,又道:“我虽不知他是何来历,可也明白绝不能让他落入沈明华之手。所以抱歉,一炷香后,我仍然不能交出青龙。”
“你做得很好。”如此舍生取义,长欢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与此同时,她掌心溢出白光,阵法应声而破!
“你做了什么?!”原就躲在暗处偷听的沈明华慌乱地跑了出来。情急之下,她竟恶狠狠地朝着长欢击了一掌。
长欢瞬间破开身上的绳子,刚要施法反击,然还没来得及大显身手,便被人护在身后。那人一派清风霁月的模样,也未瞧清是如何施法的,便将沈明华击倒在地。她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立即惊喜道:“清越!你回来了!”
清越转身淡淡地朝她点了点头,“下次不可以身犯险。”
她寻思着此等法力浅薄的魔修,应付起来绰绰有余。然又思及他总归一番好意,不好反驳,便乖巧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