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惊天大案
换了身衣服，看了看时辰，现下已酉时，那裁缝铺马上要关门了，从十里街到城南，要横穿整个街道，此刻动身去取来不及。
明日一大早，等那裁缝铺一开门，着人取回来是最好的，可眼下连个顺手的使唤人都没有。
取来纸墨，写下一行小字，塞进桌上的驴肉火烧里。
“红莲，你屋内的元记食盒还有吗？”
红莲有个怪癖，每每从外出打包吃食回来，但凡精美的，都被她好生收着。
“元记驴肉火烧难吃得一绝，倒是那食盒雕花系带的，食盒我留着呢，还没想好装些啥。”
“你将这叠驴肉火烧放进元记的食盒里，然后找个这个月刚进府面生的小厮，让他送到隔壁秦府，就说秦二公子在元记买的驴肉火烧忘拿了。”
“诺。”
红莲今日倒是乖巧，没有问东问西。
从母亲那出来，就心神不宁，太阳穴也一阵一阵疼。
不知是我心里太焦急，还是怎么的，这时间也太漫长了。
“红莲，那小厮怎还没回，这才几步路？”
“姑娘你也太心急了，这才过了半炷香。”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清秀十三四岁的小厮进来。
“见过小姐，事情办妥了。”
“辛苦了，下去吧，此事不可多嘴，若是多嘴立马发卖到人伢子那去！”
那小厮圆溜溜的眼睛滴滴转，“用性命担保，绝不背后嚼舌根。”
我心想，倒是个灵泛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父亲还未回府，赵嬷嬷过来递话，说母亲吐得厉害，就不传我一同用膳了。
今日初学驾马，大腿根部摩擦着疼，又心神不定，这会也有些疲倦，可心里藏着事，又不敢放松。
“红莲，你去门口守着，若是父亲回来，立马通知我。”
“诺。”
吩咐完红莲，我躺在太师椅上小憩，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秦榛轻车熟路地翻墙进院，一进门就见到王芷头靠绣枕，身裹锦衾。素白内衣里睡着个娇小玲珑的妙人，渗出醉人的融融暖气，越看越觉得玉媚珠温，忍不住心神摇曳。
秦榛用手隔空描摹着睡着之人的轮廓，勾勒到一半，那人睡眼惺忪得睁开眼。
“你怎么才来啊。”
刚睡醒，王芷声音里带着一点儿娇憨，秦榛心里痒痒的。
“府里出了点事，被耽搁了。”
“解决了吗？”王芷撑起身子，由躺转坐。
“小事，解决了。”秦榛在王芷身旁的小几上坐下。
“你可知今日圣上命禁卫军副总统在寿宴上将我们几府的人带走传话一事？”
“正是被此事耽搁了，一回去嫂嫂就着急忙慌得把我喊去，说我哥被喊进宫，好几个时辰也不曾回府，她有些担心，让我去打探消息。”
“可有打探到什么？”王芷追问道。
“假币。”
“哪里来的假币，我朝对钱币流通把控极其严苛，从铸币到销币皆由官府直接管理，制造钱币的工匠也是从各地挑选，一旦选中，终身监控，怎么出现假币？”王芷不解道。
“可假币偏偏就悄无声息地在东西两市上出现了，虽说是铜币，抵不住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现在各种物价飞涨。”
王芷大惊，历朝历代最忌讳此事，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父亲管理工部，负责钱币铸造，被喊去问话正常，其余人等呢？”
“右相统理六部，朝廷抵住，苍生霖雨，深受陛下信任，可能会暂时接管工部，古家作为皇商，若是内部也出现假币，那证明假币已经流通到皇室了，至于大哥，我暂时还未想明白他一个翰林学士和假币案有什么关系。”
经过秦榛一梳理，事情似乎明了许多，可王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想起，
“古家商号都是大宗商品交易，用的都是金银或大额银票，生意怎么会受到影响？”
“或许圣上是想提点古家，让其有所防范。”秦榛道。
王芷陷入沉思，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父亲作为工部尚书，铸造钱币一事是工部顶级机密，现在市面上出现假币，无论如何，父亲都难辞其咎。
外祖父，统理六部，却未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圣上肯定会问责。
而古家，表面上看似乎是受害者，实际上可能毫发无伤。
至于秦松，这次怕是要被圣上委以重任，查出幕后始作俑者，既可以救市救民，又可以洗刷父亲身上的泥点。
秦榛见王芷游离在外，打了个响指。
“你在驴肉火烧里塞了张纸条，说有要事相商，是何事？”
自从王芷知道父亲被喊去问话和南郊之事无关后，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怎么。
“今日我落了一件衣服在曲水阁旁边的裁缝铺。”
秦榛知道王芷的担心。
“我明日去取。”
王芷知道这不是推让的时候，自己和秦榛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在换衣间最右侧木架的最下层。”
“不必过于担心，我至今还未收到任何关于南郊之事的信息，明日一大早我就去取，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将南郊之事和我们联系在一起。”
得了秦榛保证，王芷的心定了定。
秦榛此时腹中饥肠辘辘。
“能赏口饭吃吗？饿得我前胸贴后背。”
“秦家还少了你一口吃的了？”
“那还不是某人驴肉火烧塞纸团，我这急匆匆得过来了，没赶上饭点。”
王芷不想和秦榛磨嘴皮，喊人送来几碟精美小菜。
秦榛好胃口，吃得正欢，王芷还在忧心父亲和外祖父，迟迟未动筷。
“怎，小爷这么秀色可餐？看我就能填饱肚？”
秦榛拿筷子敲了一下碗边，使得王芷回过神来。
“秦榛，你说这次父亲和外祖父是不是会受牵连？”王芷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
见王芷为此忧心忡忡，秦榛放下筷子，细细解释道:
“首先，你要明白，王尚书是工部负责人，圣上上位后，改过一次样式，这怀通宝币的铸造方法只有工部知道，所以，问责难免。”
王芷手心冒汗，心焦如焚，问责怕是轻的，就怕……
“但是，此事定不是王大人所为，监守自盗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做，圣上肯定明白，可上位者之怒总得要有人承认，王大人这次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秦榛暗自观察王芷的神情，叫她稍有放松，接着道:“右相那边，你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右相一直都是孤臣，从不拉帮结派，此次只要右相作壁上观，不替王大人求情，圣上依旧会倚仗右相。”
王芷暗暗惊讶秦榛表面上是不问事务的浪荡公子哥，对着朝中之事竟看得这么清楚。
红莲没头没脑得地奔进来，见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想说的话又吞下去。
“可是父亲回来了？”王芷急切道。
“正是老爷回府了。”
王芷立马从座椅上起身。
秦榛动作比王芷还快，夹了一筷子牛肉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王大人回府，我哥定也回了，我先撤了。”
秦榛边说边往外走。
王芷追出去道:“若是秦松负责假币一事，还望你给你哥递个信，请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多费心思，我父亲的清白全倚靠他。”
秦榛目光严肃，望着王芷道:“放心，还有我在呢。”
王芷别过秦榛，小碎步往父亲的东院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