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鹧鸪寺

    下午，母亲送信来说要去鹧鸪寺，让我在这等着。

    鹧鸪寺就在西山半山腰，住持大师是得道高僧，能辨风云之色，知晓古今命数。

    母亲礼佛多年，这鹧鸪寺是母亲常去的寺庙，我一次也没去过，主要是路途遥远，又在山腰，之前身体差不便出行，所以从未去过。

    下午三时，母亲的车马出现在山脚。

    又过了个把时辰，马车不能上去了，还剩下三四里路窄路，只能靠脚。母亲说这是检验是否诚心的时候，于是，李嬷嬷在前，母亲和我在后，墨砚最后，一行人往鹧鸪寺走去。红莲脚快，被母亲派去提前到鹧鸪寺禀报，先去安置床褥。

    走了一大半后，我就有些力不从心，小腿酸痛感又来了，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芷儿，还能坚持吗？”母亲问。

    “勉强可以。”我不想让母亲担心。

    随后我发现自己似乎被一阵风推着走，根本不需要使什么力，我知道是身后的墨砚在偷偷用武功帮我，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用嘴型给他道了个谢。

    又走了一刻钟，鹧鸪寺终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远山似海，黄瓦青砖，鹧鸪寺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十分肃穆，梵音佛唱也更加清晰了。

    门口的小和尚将我们领了进去，寺倒不大，一个两进院，前头是庙宇佛堂后面是僧侣住所，偶尔有香客前来借宿，也是住在后头的院子里。

    母亲第一时间给佛祖上了一炷香，又捐了些香火钱，我也跟着磕了好几个头。

    小和尚拿出签筒让我抽一支签，我摆摆手，我的命数我早已知道，没必要再抽一遍，无论是好是坏都改变不了终局。母亲也没坚持，小和尚又带着母亲与我去到了住持的房间。

    “芷儿，快来见过无法住持。”

    只见一老僧双目紧闭，盘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拿着菩提珠。

    “小女王芷，见过大师。”我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客气，来者皆有佛缘。”无法住持并未睁眼，我这时才发现无法大师竟是瞎子。

    无法把脸转向我在的方位，又回到正中位，手里的念珠转动地更快了些。

    我与母亲跟着念了一段佛经，起身离开时，无法住持说：“王夫人，万物熙熙化育，缘起缘灭之迹早有注定，不必强力而行。”

    此言一出，母亲似乎受到了打击，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我用手稳住母亲的身体才让母亲立住。

    “谢大师开解，信徒明了。”母亲向无法住持行了个佛礼。

    见完无法住持后，母亲脸上多了些阴郁之色，说是累了想自己静静，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时也没出来，我只好让李嬷嬷送些餐食给母亲。

    初夏时节，晚风习习，树木摇曳，很是动人，山里气温较山脚更低，红莲找来一件薄薄轻衫给我披上。

    安静处突然传来一声腹鸣，我没忍住笑出声来。

    “姑娘，你少笑话我，今日走了那么久的路，吃的那些根本吃不饱。”红莲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这是佛家之地，理应茹素，你且忍耐一番吧。”

    “哎，我倒是能忍，就是我这空空荡荡的肚子跟着我受罪了。”红莲可怜兮兮的说。

    “我的包袱里还有一些肉干，你去找来吃吃。”

    “姑娘对我最好了。”

    红莲乐不可支，转身就要回房拿。被我一把拽住，“切莫当着僧侣面前吃肉干。”

    “晓得咧。”

    我若不说，这丫头肯定能干出这事。

    慢慢地，皓月当空，庭下空明，我一边踱步一边回念着下午无法住持说的那句“万物熙熙化育，缘起缘灭之迹早有注定，不必强力而行”，总觉得这话像是在说给我听的。

    走着走着，闻见一阵肉香味，八成是那个刚来的小和尚馋荤腥，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