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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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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看过现场之后,仵作和捕快们将证物送去衙门,玉河、李修和王允三人留了下来。

    送走林捕头一干人,日头已经西斜。王允对玉河道:“此次辛苦公主,我看西西姑娘牵来了马,在巷口等着,殿下要回府歇息吗?”

    “不急,”玉河看向李修,“李大人,我饿了,吃个饭吧?”

    “要先访四邻,时间久了恐他们忘记。”

    “就是这个意思,”她抓住他手腕,“走,先问郑氏。我闻到她家在生火了。”

    “……不可扰民。”

    “哎呀,哪有什么扰不扰的,走吧走吧。”玉河不顾他抗拒,强行将他拉进郑氏敞开的院门中。王允乐呵呵地跟上了。

    郑氏的院子虽小,但布置很有意趣。她一人独居,厅堂墙上悬着画,门窗前垂帘,帘子上绣有花鸟山水及人物诗词,皆是十分精致。几人被她请到主客厅,这里椅子放了好几把,布置也像是常待客的样子。

    许家院子暂时被封,联系外地的孙子孙女来接老人也需要些时日,故而她先将许婆婆的带到了她家。现下老人暂去休息了,郑氏正要下厨,见到三人,赶忙出来相迎。

    玉河说:“郑姐姐先不必在此回话,许婆婆想必还没吃饭,我们去做点吃的,我给你打下手。”

    郑氏憔悴的脸上勉力挤出一个笑:“只是不知二位官爷可以等吗?”

    “可以的。”玉河代他们回话。

    她有些诧异:“姑娘是……”

    “哦,我是来协助我夫君办案的。他也还没吃饭,我借你这里帮他做一些,姐姐不会介意吧?”

    李修不由无奈摇头。那厢玉河并不看他们,已经挽着郑氏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厨房,只见火已生起,案板上放着郑氏揉了一半的面。玉河其实并不会做饭,此时装模作样地问道:“姐姐做什么?我帮你。”

    “随便做点烙饼罢了,希望两位大人不会嫌弃,”她舀了一勺白面加进放面团的盆里,“姑娘帮我碎几个蛋在碗中,打散了。”

    玉河在她旁边照做,郑氏静静揉着面团,不时抬袖拭泪。

    “郑姐姐和这家人关系很好吗?”

    “毕竟当了十几年的邻居,许婆婆是我的半个亲娘,看她这般我实在不忍。”

    “哦?”

    “当年我夫君死后,我爹娘非逼我再嫁,可他们物色那人我实在不喜欢。是许婆婆接济我,我才得以独自在这里立足。若没有她,我早在那猥琐男人院中当老妈子了。”

    玉河搅弄着蛋液,叹道:“日后没有许家人帮衬,你可如何是好?”

    “我早就能靠卖绣品养活自己,”她冷笑一声,“许家人?他们不苛待自家老人便谢天谢地了!”

    “苛待?为何呢?我看他家好像不缺钱。”她将蛋打好,又拿起一个擀面杖,学着郑氏将面团摊开。

    那边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玉河便重起话头:“再说他家的小女儿入宫为婢,应该也会捎来月钱补贴家用吧。”

    郑氏终于开口:“月钱?他们家的男人当年如若有点良心,如今说不定还有月钱,如今,哼。”她转身挖了勺油放入锅中,不再往下说了。

    “此话怎讲?”

    郑氏不大想提,但禁不住玉河追问,终于开口:“一次买断终身的卖身婢,自然不会有月钱。可怜那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被哥哥贪图钱财卖到宫里,从此是死是活全由主子发落,终身不得见家人,亦不能出宫了,”她叹道,“这也是许婆婆的一块心病。”

    “可她出来了,不是吗?”

    郑氏一怔:“你怎么知道?”

    “是姐姐说的呀,”她笑了,“你忘了,方才你说许婆婆常把年轻姑娘当成女儿,可我却不是十二三的小姑娘,所以我猜她印象中的女儿应该已经大了,对吧?”

    她只顾着烙饼,敷衍地答了声“嗯”。

    “姐姐不愿说,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郑氏忙否定,“我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只是事情久远,我亦记不大清了。十几年前,三姑娘的确回来过一次,”她说着脸上染上哀色,苦笑道,“那时候,我刚寡居,许婆婆还是一个人,那院子也没这么大。她两个儿子皆不孝顺,将她孤零零地撇在这里,她靠给人浆洗衣裳,收拾洒扫赚些辛苦钱。也就是那时,我们俩相互扶持,过了一年多。后来三姑娘回来了,说得了主子的恩典,得以出宫探亲一日。听说是她从前帮扶过的那主子风光了,赐给她许多金银财宝,她便留了一部分给许婆婆,另一部分,”她顿了顿,“买了这院子给两个哥哥,要他们来照顾母亲。自此两人才携家带口搬了过来。”

    “这是哪一年的事?”

    “十二三,十三四年前吧……”

    “是……怀献公主归国的那一年吗?”

    “还真是的。”

    “如今他家还有三姑娘留下的东西吗?”

    “早卖光了。”

    郑氏将蛋液倒入锅,面饼滋滋响。玉河知道她已经起了某种戒心,不会再吐露真话。

    她便给她递盘子,说些无关之语。几张热饼出锅,她叹道:“姐姐,我才跟夫君略查了产,却也看出许家兄弟都不是东西。大的那个能让儿子宁愿入赘也要携母远逃,可见人品多差,小的呢,你是没见他娘子被他打成了什么样,浑身简直没一块好皮,”她观察着她的神色,将她的手握了一握,“连我也想亲手了结他们。你我都是女人,我最明白不过。若这事是姐姐做的,我还要称你一声侠女。”

    “什么?”郑氏惊道,“姑娘,这话不能乱说!”

    玉河故作孩子气地扬头:“怎么了?反正我不管是不是你,就算是,我也保定你了!”

    对方脸上的戚色总算消解了一瞬,似乎有些被年轻姑娘的傻气所打动。

    她苦笑:“可惜我没有这个胆量,”说着盛了些咸菜,又将饼切块,随后端起两样吃食,“姑娘的情我领了。”

    玉河拿起碗筷跟上。

    两人到了厅里,李修起身帮忙摆好餐具,而后向旁边移了移,给玉河腾出位置。

    后者却坐到了王允身旁:“夫君,等急了吧?”

    王允心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忙不迭摇头:“不会不会不会。”

    李修和郑氏寒暄几句,后者拿了两张饼,一杯水送去了许婆婆所在的寝室。那人一转身,玉河面上略显天真的微笑便收起,她附在王允耳旁说了些什么,他则连连点头。

    “玉……”李修不满出声,被她抬手止住,“叫王夫人。段姑娘也行。”

    此时郑氏已经从许婆婆的屋子里出来,他不便多说,静静等她落座了,才道:“辛苦你。”

    郑氏摆手:“大人不必等我的。快吃吧。”她自己也夹了快饼,却只咬了小小一块,无精打采地嚼着。

    李修这才点头举箸。他吃了一口蛋饼,看郑氏似乎没有什么防备,正要开口询问,却听王允粗声道:“郑氏,我看你没什么胃口,不如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

    郑氏忙不迭放下筷子:“大人请说。”

    李修看向王允,后者只当没瞧见,问道:“你为什么对许家老人这么好?我看她已经傻了,如今她家人死光,你哄着她,邻家院子就是你的了吧?”

    “王大人,不是这样的。许婆婆她、她还有孙子孙女,他们死了对我没有好处呀。”

    玉河皱眉捶了捶王允肩膀,小声道:“怎么能这么说?”

    李修便不再开口,自己专心吃饭,任由他们扮红白脸。

    王允不理会玉河,自顾自道:“反正我看你很可疑。来,你讲讲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对面要战战兢兢想地开口,他又打断她,指着她鼻子道,“好好说,若有隐瞒,可是要治罪的!”

    “好,好,今天清晨……大约卯时吧,我起来做绣活儿……哦,我是卖绣品的。我绣了一会儿,本应该是许二出门的时辰,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淑琴,哦,就是他家二媳妇白氏,也没有起来做饭。我等着等着觉得不对,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去敲门,可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应。我害怕出事,就去找了周家帮忙,大家一齐叫门才唤醒了许婆婆,可她没有钥匙,也不会开门。最后是大家合力才将门撞开,然后,就看见了……”她声音一哽,又抹了把眼泪。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周家?”

    “卯时与辰时之间。”

    “这么早,他们没起来很正常,你何至于这样惊惶?是不是早知道些什么?”

    “不是的,是因为昨日下午许二刚打了淑琴,闹得很大,所以我怕……这个你们可以问周家,四邻都听见了。”

    “大家看见是大家的事,你住得离他们最近,夜里只有你能进去他们的院子,下个毒岂是难事?”

    “恭让,”玉河制止他,一边对受惊的郑氏道,“姐姐你别怕,照实说就是了。”

    “大人也看到了,许家的门十分坚固,院墙也故意加高加宽过,墙头还嵌满了钉子,人不可能爬过去的。”郑氏连连摇头。

    “人不能进去,难道他们是自己毒死自己的吗?”

    “行了!”玉河拿一张饼堵住他的嘴,“郑姐姐也是可怜人,你何必这样逼她?别问了,吃你的,到此为止,”她说着又握郑氏的手,“姐姐别害怕,有我在呢。”她朝她使个眼色,是提醒她方才她说要保她的意思。郑氏感激地看着她,抽噎道:“谢谢妹妹。”

    王允便不问了,转而吃起饭来。在玉河的安慰下,郑氏也动了筷子。四人静静吃了一阵,李修随口说:“听说临河的地方容易闹老鼠。”

    “有这种说法吗?”郑氏木然道,“我们这一片从来没有老鼠,苍蝇蚊虫倒的确不少。”

    吃完饭后,几人又去看许婆婆,问她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对两个男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唯独亲近玉河。不过她毕竟已经糊涂了,问来问去,只得到了一条有用的口供,便是下厨之人是许大。

    当夜白氏被打伤,下不来床,无法做饭。从厨房的残局来看,烹饪之人的确手生,这一条可以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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