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切不都是殿下的
下了朝，蔺予柏并没能离开。
他被高得福带着去了隆霄殿，蔺云沉此时已经在正位上等着他了。
看见来人，他面色沉着，“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蔺予柏直接跪在地上，循循回答，“回禀父皇，这些皇子如今都已成年，若是放任其在外，恐生二心。”
“你是听见什么风声了吗？”
蔺云沉最担心的，自然只有身下这个位置。
当初选择将皇子们送到各处封地，也是为了巩固皇权。
而今，似乎是留下了后患。
蔺予柏目光如炬，不答反问，“父皇难道从未想过将皇子们留在身边会更安全吗？”
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
对峙良久后，是蔺云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跪地的人，严厉了语气，“不管你在计划什么，朕不想知道。”
“但即便是这些人回了京，朕也不会对你放松的。”
蔺予柏沉默的弯了弯腰，算是领命。
显然蔺云沉并不满意他的反应，怒斥，“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朕不满吗？”
“不是的父……”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盛着热茶的杯子直接砸在了蔺予柏的胸口。
他被烫得身子一缩，但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因为蔺予柏知道，若是他躲了，只会换来更严重的责罚。
所以他僵在原地，强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
“你看看近日来你处理的这些奏折，不轻不重的态度，就跟你的人一样。”
“朕说过，你将来是一国之君，需要的是杀伐决断，而不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蔺予柏从表情到动作，没有一丝的改变。
他又怎会没有杀伐决断。只是若他真的显露出来，又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呢？
父皇就会对他的表现满意了吗？
会不会又说他太过残忍，没有了怜悯之心呢？
反正从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做，总是得不到父皇的一句夸奖。
“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朕。到底要怎么教你你才能学会。”
蔺云沉满口都是对他的失望。
“你到底是你母后的孩子，什么都……”
“父皇。”
蔺予柏开口阻止了蔺云沉接下去要说的话。无论他想说什么，蔺予柏都不想从他父皇的口中，听见他评价母后。
可是这个行为，瞬间惹怒了蔺云沉。
他随便拿起手边的奏折就朝着蔺予柏砸了过去。
一下一下的，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直到高得福开口，“陛下，棋贵人来了，说是做了您最爱吃的芙蓉糕。”
蔺云沉这才停下了手。
他怒视着蔺予柏，“知道错了吗？”
而蔺予柏继续沉默着不说话。
“陛下，您看殿下他衣服脏了，脸也破了，自然是知道错了。”
顿了顿，高得福又说，“陛下您近日头疼的厉害，可别气坏了身子。”
蔺予柏顺势拱起手，“儿臣知错了，还望父皇保重身体。”
“行了，你赶紧走吧，朕不想看见你了。”
出了隆霄殿，蔺予柏才抬起手擦拭了下脸上被奏折划破的血痕。
他忽地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忍不住轻轻叹喟一声。
原来即便是站在燕京城最高的地方往上看，似乎离天依旧很远。
……
“元宵，这图纸连你也看不懂吗？”云珂拿着自己画的图纸递给对方。
原本她想给小厨房打造一个收纳用的小木柜。
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于是她只能自己动手画一个，然后再让木匠照着她的图纸给做出来。
现在图纸是画出来了几版，可别说木匠看不懂了，就连元宵和玉柑都看不明白。
“太子妃，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呢嘛。”元宵欲哭无泪。
云珂咬着笔尾，惆然惨淡，“你不是连地图都能看明白，我画的这个很难理解吗？”
元宵不敢点头，亦不敢摇头。
“太子妃要不您再画一版试试？”玉柑劝慰。
可云珂看着面前好几张图纸陷入了沉思，手和脑子好像不协调似得。
她将将抬起头，便看到院子门口一道落寞的身影。
“殿下？”
云珂放下笔，二话不说起身走了过去。
她越走近越感觉蔺予柏的情绪不对劲，周身仿佛都隔着一层寒冷。
明明是个艳阳天，一靠近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有什么事吗？”云珂声音轻飘飘的。
蔺予柏像是被叫回了神思，定睛看着她，没有言语。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云珂眉梢一抬，想到了什么。
“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帮帮我吧。”
说着，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拉着他的胳膊就把人带进了院子里。
蔺予柏被她直接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石桌上面的东西，不禁发问，“这些是何物？”
“我想给我的小厨房里打造一个收纳柜。可是找来的木匠都看不懂我画的图纸。”
“你的小厨房？”
对于她的这种用词，蔺予柏并不感到讨厌。
反而觉得眼前人居然有心思将清音阁打造成如今这样，他只觉得心甚慰。
云珂却被他的反问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急忙开口解释，“不是我的，是殿下的。这里的一切不都是殿下的嘛。”
“也包括你？”
蔺予柏今日果然不对劲。
他竟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让云珂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应对。
看她傻傻的愣在原地，扣着手指，满脸都在思索应该如何回他这话的模样，到底还是让他心里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蔺予柏不再为难，拿起桌上的图纸研究片刻。
最后无奈扶额说，“你直接同孤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柜子。”
云珂愉悦地迅速坐到蔺予柏的旁边，指着他手里的图纸便开始介绍。
她的声音像跳跃的音符，让他突然想到中秋家宴那日她翩翩起舞的身影。
见惯了她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模样，那个认真又努力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殿下，你在听吗？”
云珂发现这人居然在走神，只能停下来唤了唤他。
没想到蔺予柏轻咳两声，冷声道：“你再说一遍，孤刚才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