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击
方彦昊为林碧玉续上茶，放下茶壶的一瞬间发出清脆地响声：“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留在方府，你可能最多就是个采买管家，但我可以保证你一生无忧。或者随我去杭城，做我方彦昊的大管家，你——愿意选哪个？”
方彦昊直直地看着他，林碧玉的脸色阴晴不定。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距离我去杭城还有些日子。这个选择一直有效。”方彦昊起身拉开书房门，对着外面的红儿说，“去把林管家送回去吧。明日也不是轻松的一天。”
林碧玉站在门口对方彦昊行礼后，随着红儿出了院子。
方彦昊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思索。他最初的打算，就是要把林碧玉留在这里的，可事情发展到现在，父亲和林溪月都对他有了戒备之心，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今日这一出，其实算是下下策，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如果把林碧玉剔除方府，那这方家的大管家未来会落在谁的手里都不好说，可能是父亲身边放心的人，或者是林溪月想方设法安排的人，又或者是自己的人。
方彦昊转身关上书房门，回了卧房。张扬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手里的书已经垂落到了地上，烛台上的灯火还在闪耀。方彦昊注视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
心中愧疚，“对不起，这些都瞒着你，不想让你看到龌龊的一面，你保持开心快乐就够了。”
方彦昊随后抱起张扬放好，又给他盖上了被子才躺在他的身边。人真是太奇怪了，竟然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人从而改变自己，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方彦昊低过头亲吻了张扬的头发，浓密的黑发铺在床上，如同黑夜里的银河一般，带给人最宽广无边的静谧。
“如果你不愿意呆在家中，以后就与我日日夜夜的不分开。我们一同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生。”方彦昊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但是说出来的那一瞬，却像是已经成真一般，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笠日一早，方父去了县里店铺，林溪月因为昨日晚上的事情还在后怕。草草打扮了事，坐在椅子上茶饭不思，过了许久才对身边的丫鬟说：“让人备轿，我要去林府。”
林溪月现在六神无主，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善于算计之人，只不过以前家中没人能与她抗衡，也或者说以前的方彦昊根本没想着与她抗衡。她是看着方彦昊一点点长大的，不知何时他竟然成长成了如此有心计之人。就连自己也突然惊慌失措起来。
林溪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林家，向爹娘、兄弟讨要些主意。
到了林府，林溪月直奔家中正堂，使唤丫鬟去叫人。
林溪月的弟弟林溪清与媳妇林园在院中一听姐姐来了，一个个的惊喜的不得了，让丫鬟先把姐姐请到正厅喝茶，他与媳妇二人又是一番打扮才急匆匆的向正厅赶去。
“长姐，长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你。”林溪清一边拉着衣裙向屋里快步走去，一边在门口就喊了起来。
林溪月抬头看见弟弟的那一瞬间，眉梢不自觉的舒展开来：“好几日没见着了，爹娘呢？”
“爹娘不在家，今日就我们在。”林溪清与林园一屁股坐在了林溪月的旁边，端起侧旁的茶先饮了一口，“长姐难得回来，中午让厨子做几个好菜。”
林溪月的脸上笑的并不灿烂，她肚子里装着一堆的事儿，怎么吃得下饭，“我今日来是有事想与爹娘说。”
林溪清与林园互相对望，林园也对他摇摇头。林溪清看向她问：“长姐有什么事不能同我们说吗？”
林溪月看看两人，又缩回了眼睛，弟弟和弟媳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林家要不是靠着她贴补家用，弟弟、弟媳早就不知道过着什么日子。每日两人不学无术好玩乐，顶不上大用处。
“那既然爹娘不在，我今日先回去了。”林溪月丝毫没跟弟弟客气，说完就站起身要走的意思。
林溪清好在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起身去送她：“等爹娘回来我派人去方府告知你，长姐吃过饭再走吧？”
“不吃了。”林溪月丢下一句话，又坐着轿子回了方府。
这一来一回没有任何收获，不由得自己开始思索自己能做些什么。想着想着，就想起了方彦昊身边的那个书童，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既然你要动我的人，你也别怪我动你的人。”
林溪月越想越激动，甚至脑补出不少剧情，自己是当家夫人，惩治下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麼。想着想着甚至还用手绢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刚到宅子还没有走到院子呢，林溪月就对旁边的婢女说：“去查一下少爷身边新来的书童在府中有没有记录。”
这个事儿林溪月曾经与方彦昊说过，但是直到现在，林溪月都没有听到大总管提起过这个事儿，想来是方彦昊根本没有同大总管说过这些。既然要找事，总得有个由头，现在老爷还在府中，既不能让老爷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又要趁机敲打方彦昊，林溪月可谓是要做到面面俱到。
到了自己院子，林溪月的心思倒是平静了不少，安静地等着婢女来禀告。大总管刚撤掉，家中一堆事情还没有整理出来，婢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查完，过来禀告她：“回夫人，家中没有查出二少爷书童的记录。”
“嗯，你先下去吧。”
林溪月的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但还需要详细计划。
那个书童……书童……
！！！
记忆一下子全部被勾了起来，她想起方彦昊找自己时说过的话，“孩儿认识一子聪明伶俐，却因为家中贫寒未读过什么书……”
家中贫寒四个字让她想起了方彦昊提到过的那个种西瓜的佃户。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详细问过他这个书童的事情。原以为方彦昊会听自己的话去管家那里报备，他竟然从头到尾都隐瞒了那个书童的身世，也丝毫不在意报备不报备这种事。
“来人！”林溪月瞬间站起来身，声音因为太过震惊而响亮透彻，“去，给我去问清楚家里的西瓜到底是哪户供的，把他们家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情况，快去！”
小厮从未见过大夫人这种如同吃人一般的神情，慌慌张张地答应后就向外跑去。
林溪月气不打一处来，扶着桌子喘着粗气。
原来这个非血缘地后儿子早就留了不知道多少心眼儿，自己还真是小看他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书童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能让方彦昊如此隐秘地护着。
林碧玉昨晚回去后一夜未睡都在考虑方彦昊给他的选择。
清晨起来出门，家中下人见了他不少有与他打招呼的。随后一愣才想起，昨日发生那件事时院子里只有几个贴身丫鬟，而这些人的嘴最是要求严守，所以昨日那些事都没有传出林溪月的院子。这些人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林碧玉不由得停在原地嘲笑自己，原来自己这么害怕被他们知道吗，想了一晚上没有想通的问题，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他愿意跟随方彦昊。
昨日的事，方彦昊其实给过他好几次选择，他都坚定不移地说可以做。那时候的勇气竟然在这个时候才懂，那就是他愿意跟随方彦昊，愿意为主子做事。
自己的出身并不好，在林府也从未被主子好好对待过，别说是主子，就连身边的人也不少怀有恶意。方彦昊是第一个对他敞开大门的人，可能是那一桌子饭菜，也可能是他的只言片语，换走了自己的真心，但是他依然觉得值得。
林碧玉抬起头，面朝太阳，迎着日光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路无比清晰，心中的压迫感顿时烟消云散，什么也不想地去做自己的事务。
方彦昊坐在书房，手里不断地搓揉着一块薄玉，这是方父这次回来时送他的杭城礼物。孟修坐在他的对面，等待着他的交办。
“我想让你先去杭城，”方彦昊看向他，补充道，“一个人。”
孟修虽然不理解方彦昊的安排，还是点点头答应：“可以，主子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动身？到了杭城我需要做些什么。”
“杭城方家的生意其实不多，现有的多是些倒卖的生意。杭州本地茶山、丝绸，大部分都有着本地的垄断，方家很难介入，只能从他们手中高价买走，然后运回这里，再加更高的价格卖出。不过，方家毕竟这么多年在杭城往来，也是积累下来了一些人脉和根基的。”
方彦昊顿了下，继续说：“此次我想让你先去摸摸底，我跟着我爹去过几次，如果我直接出面，不见得有什么收获。你面生，说不定还能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孟修问：“那不知道少爷想让我打探什么？”
方彦昊笑了一下，把手中的润玉递到他的面前，说：“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的太多，你知道我的目的就行。我会让红儿给你安排好行李盘缠，近日就出发。”
孟修点点头，接过润玉，这是方彦昊送自己出行的饯别礼。
这段时间在方家，对方家的大概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方彦昊准备去杭城有他自己的道理。
水牛镇虽说是方家的根基，但是负责方家店铺的掌柜也都是祖上交好的，方彦昊轻易不可能从他们手里夺过权力。朗城有大哥，只有杭城才算是得天时地利的地方。一方面杭城有方家发展的一些店铺，却没有机会壮大，另一方面方父并不愿意在杭城久待，只有重要生意才会自己跑去。
这给方彦昊留下很大的机会，杭城掌家人的位置、金钱财产的掌握，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他才会选择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