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密谋
这日两人正在院中闲谈，林溪月院子里的人过来传信儿说，明日安排了晚宴，请他过去。
送走了婢女，张扬看着他问：“话说你自己的亲爹见你还要派人来约，你怎么不主动去看看。”
方彦昊向水里洒着鱼食，不紧不慢地对他说：“不急，明日见也不晚，再说明日还有好戏看呢。”
“什么好戏？”张扬一听说看热闹，整个人兴奋的不行。
方彦昊仍了手里的鱼食，拉着他的手有些遗憾地说道：“只不过，明日这好戏你是看不到了。”
张扬也不在意，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前几日的念头来：“对了，我每日这么闲着也是闲着，想做些事。你觉得我做些什么好？”
方彦昊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那你以后主管咱们家中资产，打理家中事务，如何？”
张扬不满地皱了下眉头：“要不我还是回地里吧，我觉得种西瓜也挺有意思。”
方彦昊斜睨道：“下辈子吧，”随后马上换了话题，“明晚你在院子里不要出来，我让春樱陪着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张扬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寻常，虽然方彦昊的表情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还是让他瞬间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彦昊只是直视他的眼睛：“我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娶你。其他的都是些小事。”
“方彦昊，如果有一天我们俩被迫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度过一生，你愿意吗？”张扬那胆小怯懦地眼神，让方彦昊心中一紧，心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愿意。”
张扬垂眸落在他的手上，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又大又暖，他每次都会觉得方彦昊的手也太大了，但是躲在他的手里又是那么的安心。
“去吧，你家里的事儿只有你自己做主。”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为他打气。
方彦昊最近运筹帷幄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明晚的晚宴。
笠日傍晚，方彦昊穿上自己及冠那日的一身衣服，在红儿的陪同下去了林溪月的院子——也是他爹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看到数位丫鬟在上菜，林溪月抱着方父的臂膀不知道在说些好玩儿地话，两个人都笑的如同吃了蜜。方彦昊站在院中阴暗处，看着这一幕没有笑，手掌在背后握了松、松了握。许久过后，才向里走去。
走近之时，已是一脸欣喜：“爹，您回来了。”
方父看到他进来，松开了拉着林溪月的手，向他走去：“听说你去找你大哥了？三年未见了，你大哥还好吗？”
方彦昊对两人行礼后说：“大哥安好，托我给您带了东西，我已交给了二娘。”
“好好好，”方父根本不在乎什么礼物，“坐吧，回来后还要处理铺子上的事儿，这才有空回来同你们吃个饭。”
方彦昊笑着恭维道：“爹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
三人入坐，表面都是一派祥和的气息。约莫吃过一半，有婢女过来禀报，林溪月悄声呵斥她说：“有什么一会儿再说，没看到在吃饭吗？”
说完又急忙转过头歉意地对众人笑笑。
方父没有在意，倒是方彦昊对她说：“二娘，是有事吗？那要不孩儿先告退吧。”
“没事没事，”林溪月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都是她们不懂事。咱们吃咱们的。”
方彦昊没有接话，喝了杯薄酒后说道：“我看那林管家在外站挺久了，应该是有急事，要不二娘就见见吧。”说完又看向方父说，“爹，你有所不知，咱们府上来了个能干的采买管家，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听说还是二娘的娘家人，信得过。”
方父意外地“哦？”了一声看着林溪月，“那叫进来听听什么事，正好我也认识认识。”
林溪月脸上笑嘻嘻，心里快恨死方彦昊了：“好、好……，把他叫进来吧。”
婢女领了命去叫人。没一会儿，就见着林碧玉从门口进来。看着桌边的三人不仅不慌，礼仪十足的给三人行礼下跪。
方父说道：“起来吧，来说说是什么事还让管家在门口等了许久？”
作为家中最有权势的人，自然是他点头林碧玉才敢起来。大大方方的从地上起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目来，双手举到胸口，对众人说：“小人林碧玉，有要事给家主禀告。”
方父神色凝重，放下了筷子冷峻地看着他：“什么事？”
“家中大管家王蒙，在方家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滥用职权、贪赃受贿，此处有详细的账务往来，仅今年贪污白银就高达三千两，还请老爷详看。”
在场的三人，方父脸色已经从凝重变成铁青，林溪月的脸色更是蜡黄，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像是一只落汤鸡。只有方彦昊若无其事的喝着酒，眼神随意地扫过三人，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
方父拿起面前的筷子摔在了林碧玉站着的地方，怒斥：“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方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林碧玉马上跪下，没有答话，手里依然高举着账本。
“老、老爷……您不要气坏身子……都是我管教不严，我马上打发他下去。”说完马上换脸看向林碧玉厉声斥喝，“滚出去！”
林碧玉刚要起身，就听到方父又说：“把账本拿来。”林碧玉恭敬地递了过去。
方父翻着账本，林溪月哪里还敢说话，她知道管家贪钱但是也不知道他贪了这么多。且她也不知道这本子上有没有记录些与自己有关的，胆战心惊的注视着方父的一举一动。
方父把账本粗略地翻了一遍，“啪”的一声摔在饭桌上，抬头问林溪月：“这个事儿你知道吗？”
林溪月瞬间像是只受惊地小鹿，一下子起身离开了座位，跪在方父面前脸色惨白：“不知！奴家是一点都不知道，如若知道，家里怎么会留这样的畜生。”
方父听了她的话，消了一些气：“起来吧。”转身对婢女说，“去把大管家请过来吧。”
林溪月坐回凳子，恶狠狠地瞪着方彦昊，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直觉这事儿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
大管家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一屋子的人面色凝重，旁边还站着个面无表情的林碧玉，更是一头雾水。
“王蒙！”方父如同雷鸣的声音瞬间让大管家全身一震，先跪了下去。
方父抓起面前的账本就给他仍在了面前：“看看吧，有人来告你的状了。”
大管家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身旁如木头人般的林碧玉，随后拿起账本就翻阅起来，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也就翻了两三页就急忙磕头。
”你认吗？”方父问道。大管家在方家也是有些年岁的老人，方父不在家的时候，大管家把家里负责的有条不紊，即使发生这样的事，方父也有些不忍心。
“我……”大管家嘴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认这个字。白纸黑字写的清晰明了，每笔交易名称、时间、金额、分成，全部记录在内。就连他自己偷偷记的账目也不过如此。心中一边懊恼，一边又好奇林碧玉是如何做到的。
方父看他无话可说，便知道这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心力交瘁道：“我念你在方家这么多年，也不忍心报官。你从此以后就不要在方家做事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大管家倒吸一口凉气，叩谢了方父。
好好地家宴来了这么一出，方父顿感没了兴致，随便挥挥手驱散了众人，独留方彦昊还坐在那个位置没有动。
方彦昊趁着这个时机，漫不经心地询问：“爹，看来这林管家确实有些能耐呢，爹准备日后怎么对他？”
方父斜了他一眼，似是对儿子幼稚担忧，教导他：“昊儿，你还是稚嫩。他虽然做了好事。但现在能做出背叛头上主子的事，以后重用他，他也可能会做出背叛家里的事儿来。”
方彦昊对这个答案其实早已心中有数，顺着他的话扯到了自己身上：“既然现在家中没有合适的人，不如让我试着上手，看看这家中主管如何做的，您说行吗？”
方父现在心里什么心思都没有，一方面这管家确实没有合适的人，另一方面也希望儿子能和林溪月关系更融洽一些，随口应付：“这管家的事也不难，你要是想做就做吧，还能帮衬着你二娘。”
“那孩儿告辞。”方彦昊起身行礼谢过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方彦昊进到院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林碧玉，说道：“你去书房点灯等我，我马上过去。”
林碧玉颌首去了书房。方彦昊看着卧房还亮着灯，推门入内，发现张扬正凑在灯下看书低声说道：“还没睡呢，看的什么？”
张扬拿着书对他一举：“逍遥游。”看着方彦昊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把书放到旁边又问道，“怎么样？戏好看吗？”
方彦昊握着他的手不断抚摸，说道：“还行，该演的是都演出来了，就是有些意犹未尽。”
张扬安慰道：“看戏呢，结束的地方总是在最精彩的地方。因为他们就是怕你下次不来看了，所以要吊着你的胃口。应该怪你看的戏太少了，不懂别人的套路。”
这个解释简直太对他的心思了，方彦昊忍不住的揉着他的头发说道：“你说的对，这场看完了还有下一场。你早点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不知要到几时。”
“去吧，我再看会儿说。”张扬总是能给他最大的慰藉，成为他最柔软的部分。
方彦昊对他笑了笑，心底却恨不得与他共同放下一切，追求欲望的巅峰。可是他得忍住，他要让一盘盘好棋都上演，他还要许给他的婚礼。
站在院中平复了心思，才推开书房的门，林碧玉沉稳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慌张、害怕和不安。在他今日要去之前，方彦昊已经与他说过了所有的可能性，就连被赶出方府他也在所不惜。
“碧玉，先喝些茶缓缓神吧。”方彦昊主动为他倒茶。这次，林碧玉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
方彦昊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说：“老爷还没有个准信儿，他是有些后怕的，你懂我的意思。”
林碧玉点点头，知道方彦昊说的是什么，自己这次可以说是以下犯上，不管放在哪里都不会遭到主子的重用。
“最坏的打算，我们也说过了。你现在可还有什么想法？”现在的方彦昊更像是方家的掌家人，神色安定，胜券在握。不管发生时候事都能心平气和的处理。
林碧玉的脸色灰白，一方面对自己再晋升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另一方面不断地回忆刚才的所做所为，却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样的勇气去做那件事。
最终斗志昂扬的回答着方彦昊：“主子，我愿意一直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