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九月合同签的很快。她吃完饭去取了行李,她打算拎着行李去找中介,签完合同就可以入住。中介公司很远,九月在望京看得房,却要跑到海淀去签合同,她坐了很久的地铁才到。
北京的冬天总给人萧瑟的感觉。她记得那片散文《故都的秋》,但北京的冬天也很少有真正冬天的感觉。雪少,连叶子也不会掉光,甚至还能见到绿叶。这和九月印象里的冬天好不相同。她也经历过南方的冬天,知道一地一气候。但她家里的秋天实在是美极力。尤其是长了多年的枫树桦树,到了深秋,叶子统统都黄了。北方风又大,风一起,林子里“哗哗”地响。黄色的夹着红色、橘红的叶子,大片大片的往下落。落到地上,很快就铺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干枯了的叶子细碎吱呀的响着。
东北的九月,到头就是深秋。
北京只是干冷着。路上的行人匆匆的往前走而不言语,每个人都很忙。她刚来的前两天北京都阴沉沉的,盖着又深又厚的霾,一眼往哪望过去,都是雾蒙蒙的一片,让人心情低落。
但九月今天难得碰到一个晴天,心情也难免要好一些。她拎着箱子出了地铁,跟着等在地铁站门口的中介又走了几百米。中介公司藏在破旧的办公楼里,没有招牌没有标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立着一个房屋租借公司。这栋楼的层数不高,电梯只到五层,九月要去的也是五层。
到了五层,电梯只对着一个门,进了就是那个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很大,九月看着密密麻麻的蓝白工位一排一排地排到很远。九月继续跟着中介往里走,她看出了一些门道,觉得这些工位应该是按组排的。几人或者十几人一组分工合作,有打电话联系房源地,有外出找租户地,还有的专门负责签合同的。
九月到了原本带着她来的中介工位处坐着等,一会儿来了个年轻的女孩儿,拿着两份合同来和九月确认事项。九月看着女孩儿,她觉得她不大,可能和九月年龄差不多上下。但九月没从她身上感觉到像她一样的学生气儿。
女孩儿很老练,她不断的翻着页,用手指在合同上一处一处的指着,一边解释一边让九月确认。
九月草草地看了合同,她没有很多问题,只想快一点把合同签完。女孩儿看九月对合同并没什么异议,合同签了字,就领九月去公司最里的财务缴款,九月按着财务的提示,一步步汇款转账。陪九月签合同的女孩儿等九月一缴完款,就把钥匙和门禁递给她了。
“这是你的钥匙,拿好。”女孩儿笑笑。
“谢谢。”九月本能的回到,她还有一些懵,这是她第一次租房。
九月大学的时候没有在校外租过房。林北和她异地,她没有住校外的理由。有时林北来学校看她,两人也只不过在校外短住几天,更多的是外出去其他地方玩。
九月的心情轻松,这可能是她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她摆脱了自己的父母,她的命运她自己可以抉择。哪怕她还要拎着箱子往回走很远,但无奈天底下阳光正好,怎么样都不能阻挡她的好心情。
九月攥着钥匙往回走。她记不清房子地址,坐地铁是照着合同上的地址去查。九月想,这算是自己第一次独立么?她在家没有自由,虽然她有自己的房间,但这房间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连带着她的那扇门都属于她父母的,他们可以不提醒的推门而入,好似那道门形同虚设,无论门上没上锁。
九月妈还会不顾九月是否在睡觉。就进到屋子开始收拾卫生。九月讨厌极了。
大学的寝室生活也算不得上自己能够自由支配的个人空间,学校和学生会都会每周检查卫生,有着很多很多的要求,整齐、工整,不能摆放种种。连一张床铺的自由都拥有不了。
九月找到地方,用钥匙拧着开了大门,进里,她的房间就在门边。她又换了小的钥匙开自己的门。锁是过去家里常用的球形拧锁,门也是夹板的木门,好在不是为了防贼防盗,只是明确的在一个公共空间里隔出一个屋来。
九月进屋很安静,因为不是周末,合租的室友大抵都去上班了。九月还没和他们见过,中介倒是给她推了一个合租群让她加,她还美加,她想再等一等。
九月把行李箱拖进屋放到最里,她是先去外面的走廊看了看,回忆起进屋就是一个t型走廊,她和门在一处,对着的走廊通向厨房,另一个走廊拐进去先是一个卧室,然后往里是厕所,最里则是最后三间卧室。
这个房子住了很多人,原本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主卧被间隔出来两间,客厅又被间隔出来两间,是硬生生的从二变五,每一个房间都小的可怜。
九月沿着通向最里三间卧室的走廊往里走了走,她在墙上摸到了开关,打开是一个廊灯。她又去推厕所门,发现厕所和她印象里的一样,是这个屋子她觉得最让她舒服的地方。中介说这个房是刚被出租的,以前是房东自住,所以装修很好。
九月经历这两天,算是知道了点北京租房的困难。她这几天东南西北的跑了很多地方。尤其是自己又没预算,又不想太偏,挑房真是矮子里拔将军,挑来挑去也没什么好挑的。
现在她是安稳下来,虽然工作还全无着落,至少是有了住处。她回到屋,在硬板床上躺了一下。这是她自己的床,她想放肆地休息一会儿,所以连行李箱也没打开。她没有被褥,箱子里只装了一个法兰绒毯子,是她在家用了很多年的。毯子太薄,铺不铺都无所谓。
九月枕着她的包在床上睡了一觉。这一觉她睡得很踏实很安稳,而且没有做梦。她只是短暂的小憩了一个多小时,但睡的很深。从下午睡到了黄昏,有黄粱一梦的感觉。让她想起小的时候在家午睡,有时睡得久了,醒来时人不清醒,耳朵听着窗外孩子的打闹声分不清年月,就总会误以为睡过到了天明。爬起来看钟,才短短的过了两三个小时,恍然想起这一下午还没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