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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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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循扛着人经过廊厅,青竹与青枫正在商议事,看见他,喊了声:“主子……”

    话还没说,忽地发现伞下半空还有个人影,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蚊声道:“主子真是心疼秦爷,怕秦爷淋雨倒不用把人扛着走吧!”

    青枫看着阎循走远,说:“我瞅着少帮主好像不大高兴,他扛的是秦公子?”

    “应该是吧!”青竹有些心虚。

    “应该?”青枫左右打量青竹一番,“你跟少帮主有事瞒着我们!”

    “哪有什么事瞒着你们!”青竹心虚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青枫要抓人留下询问,青竹身法比他好,闪身躲过,飞身越了阑干,淋着雨往阎循院子的方向去。

    阎循踹门进屋的时候,青竹正好进了院子。

    “把院门关了!”阎循道。

    青竹啊了一声,“大白天的关什么……”瞧见阎循脸色阴沉的跟今天头顶的乌云一样,青竹止了话,乖乖转身去关门。

    再回身的时候,主屋的门已经关了,抓了抓脑袋,嘟囔着:“今天又唱的哪出?”

    屋中,阎循将人扔进床帐里,转身倒了杯冷茶,灌进腹中降火。

    一路上,他的怒气半分未消,反而重了几分。

    秦淮之从外氅里钻出来的时候,簪子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一头黑发披在肩上,样子着实狼狈,嗔目觑向阎循,喝道:“阎循,你发哪门子癫!”

    说罢,起身往外走。

    阎循将茶杯扔在桌上,抬步上前抓起秦淮之的手腕,死死攥着,将人拽回来,冷笑着说:“我发癫!你以为我愿意!我本来不想如此,可是秦淮之,我掏心掏肺给你,你呢?你欺我,瞒我,骗我!你对我有几分真情,你的话有几句可信!”

    秦淮之也恼了,反唇相讥道:“我欺你,瞒你,骗你什么?”

    阎循沉眸,“既然你问了,那我问你,如果今日漕帮不与你合作,你该如何谋划?”

    “……”

    “我再问你,我给你的人,剩下的都去哪儿了?”

    “……”

    “我最后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

    阎循猩红了眼,将人一步步逼到墙角,看着秦淮之唇齿翕动,却一言不发,冷声道:“你不是挺能说会道,怎么如今不会说话了!”

    “阎循……”秦淮之背贴着墙,声音没了半点刚刚的气焰。

    “方才你若是跟我说了实话,你我不会是眼下这副局面,说,为什么总要骗我!”阎循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

    “砰”的声响让秦淮之浑身一颤,吞咽着嗓子。

    屋外的风雨声掩不住阎循怒息,秦淮之微微垂眸,惶恐不安不敢对视,他不否认利用了阎循的信任。

    阎循眼中闪着寒光,眉尾的疤愈发明显,“三个问题,少答一个,我便让大哥撤了雁落山的兵马,我说得出做得到!”

    秦淮之没有出声制止,咬唇不语。

    见他如此,阎循冷笑出声:“果然,你并非真心与漕帮合作!”

    一切都是假象!

    阎循松开手,抬手拔出挂在墙上的刀,指向了秦淮之,若是旁人,这会早死了。

    可看着那张脸他下不去手,回手将刀劈向梁柱上的画像。

    画像从中间分成两半,轻飘飘地落入秦淮之眼底。

    落在地上的一半画像中,只剩膝下一截裙摆,脚下是一座莲台。

    是观音像。

    秦淮之心口莫名揪得慌,抬眸看到阎循垂刀背对他,他的身前是剩下的另一半观音像。

    四周入目可及,一幅幅画卷挂在屋中的角角落落。

    画卷上所画皆是观音,菩萨手中或抱莲花,或持宝瓶,执杨柳,无一例外。

    后之后觉,这是阎循房间!

    秦淮之耳边忽然响起姚灵韵的话。

    “阿循自幼有个喜欢的姑娘!”

    “他说要娶进门,攒聘金!”

    “阿循抠门,却舍得花钱买一屋子那位姑娘的画像。”

    “那些画像如今还在阿循房中挂着!”

    阎循房中哪有什么姑娘画像,都是观音像……

    秦淮之倏地醒悟过来,阎循喜欢的根本不是姑娘,是他年少时扮成的观音。

    观音男生女相,阎循不知晓,以为他是女子。

    阎循抠门攒聘金想要娶的人,是他。

    多年前,阎循去郴州求亲,求而不得是因为他知道了水陆法会上扮演观音的都是童子,根本无法求娶。

    那日在龟象岭,阎循说他长情,说的不是将来,而是现在。

    思及至此,秦淮之难以喘息,他知阎循心意,却不知阎循爱得比他所知的更深、更痴。

    与阎循的爱意相较,他对阎循的喜爱一瞬间成了微末,不足为道。

    阎循说的不错,他算计,他欺瞒,他利用着阎循。

    他本就生在虚伪之中,算计与欺骗地活着成为本能,面对任何一个人,他做不到真正的坦诚以待。

    此刻,面对阎循,他生愧了!

    “铛”,阎循将刀扔在地上。

    青竹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推门进来,刚进门听到阎循呵斥:“滚出去!”

    青竹立刻退回脚,将门合上。

    “既然不肯说,我不再逼你,今日你我恩断义绝,漕帮与你再无瓜葛。”阎循抬脚步步靠近,低沉声又说,“不过在此之前,被你利用这么久,我得讨点东西回来,免得日后你忘了我!”

    秦淮之未及反应,只觉左肩上一疼,阎循咬得很重,隔着衣裳,能感受到皮开肉绽,血涌而出,尝到血味,阎循不停口,又加深几分。

    痛,让秦淮之清醒过来,阎循是认真了,他说恩断义绝不是威胁。

    秦淮之怕了,“人在眉山!”

    阎循怔愣须臾,立刻松开秦淮之,咽下口中的血腥,问:“你说什么?”

    “剩下的人在眉山!”

    见秦淮之开口,阎循舒展眉头,秦淮之没骗他,孙九雷跟他说过,秦淮之确实将人留在了眉山,追问道:“你让他们在眉山做什么?”

    “运竹炭去南阳!”秦淮之眼角润湿,呆滞地看向阎循。

    “南阳盛产石炭,谁家会买竹炭?秦淮之你又在诓我是不是!”阎循半眯眼瞧他。

    秦淮之忙说:“不是卖,是我要用!”

    阎循心底有个不好的预感,“你打算用竹炭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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